第一百一十五章 蛻他三層皮

“嗬嗬嗬……陳師弟好清閑呐。”

正陽峰任務堂,花滿庭一腳邁進了正廳門檻,衝著坐在紅桌後的藍袍青年未語先笑的拱了拱手。

“花師兄?”

正低頭吹著茶葉沫的藍袍青年眼皮子一撩明顯一愣,順手放下飄著幾絲熱氣的茶杯笑道:“師兄怎麽來了?你今日並不當值坐班啊?”

青年坐在椅子上屁股都不帶欠的,明顯和花滿庭的關係不錯。

實際上整個外門,上到執事下到普通弟子,沒有幾個和花滿庭不對眼的,長袖善舞也好,善於忽悠人也罷,反正花滿庭花執禮的人緣極好。

“怎麽?沒事為兄就不能過來看看師弟了?你若是不歡迎啊,為兄可就不在這裏討人嫌嘍。”

花滿庭故意扳起了臉,可無論是誰都不會覺著他是真生氣,那一雙會笑的眼睛望著你時,給你的感覺就仿佛沐浴在冬日暖陽裏,心裏暖烘烘的舒服極了,毫不懷疑他的善意。

“師兄言重了,嗬嗬嗬,都是師弟言語不當,快快快,師兄快請坐,快請坐嘛。”

陳姓青年滿臉賠笑的轉出木桌搶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轉身要走的花滿庭,將他拖向了一旁的偏座。

“這還差不多。”

花滿庭滿臉帶笑的睨了對方一眼,從善如流的坐在了檀木椅上,撩起衣袍下擺二郎腿一搭隨口玩笑道:“看陳林陳大執禮如此怡然自得,想必今日沒有弟子前來交領任務吧?”

“可不是,我閑的都牙疼。”

吐了句槽後,陳林回身沏了杯熱茶順手遞給了花滿庭,忽然皺起眉頭歎道:“本來當值坐班是你我身為執禮的份內之事,可是……唉!不提也罷。”

“嗬嗬嗬,師弟不必煩惱,不就是戀慕伊人,相思難熬嗎?為兄孤家寡人一個,偏偏又與你私交甚厚,這不,特意為你分憂來了。”

花滿庭抿了口茶淡淡一笑,心裏的想法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眼前這個陳林半年前開始追求翠屏峰的一個師妹,直到十幾天前才打動了人家芳心,此時正處於戀奸情熱的階段,若是不當值,他往翠屏峰一天能跑八趟,恨不能住在那裏。

花滿庭決心替黃娟出氣,自然把主意打到了陳林身上,既能對付王動,又能收得陳林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師兄,你是說?”

陳林眼睛裏都在冒光。

“我近幾日修煉似乎是遇到了瓶頸,也不急於一時,在哪待著都一樣,便是替上你三五日又有何妨?你呀,放心去吧。”

“真的?太好了!”

左右無人倒也不必顧忌身份,三十年來第一次追女人成功的陳林一蹦四尺高,手忙腳亂的摸出當值印信,一把塞到了花滿庭懷裏,春風得意扭頭就走。

“師弟留步!”

花滿庭衝著回身望來的陳林笑了笑,從袖口中摸出一件小玩意遞了過去:“這隻蚱蜢是為兄來時路上掐草折著玩的,師弟拿去送於某人,就說是你送給她解悶的,想必會是極好的。”

“咦?這蚱蜢活靈活現,須子還在一顫一顫,妙!實在是妙!姑娘家就是喜歡這類小玩意!”

陳林小心翼翼的捧著輕飄飄的蚱蜢一個勁點頭,眉開眼笑的看著花滿庭,咧著大嘴誠心實意道:“師兄,謝謝啊。”

“舉手之勞,快去吧……”

花滿庭隨意撣了撣手,看著捧著蚱蜢如獲至寶快步離去的陳林,嗬嗬一笑。

他這一笑有特點,縱是背著人,也是那麽陽光,那麽坦蕩,絲毫沒有當麵對你笑,背後捅你一刀的陰險……

……

“任務堂?就是那裏了。”

走在綠樹成蔭的

山巒小路上,王動看著二十幾丈外那處庭院正門上的額匾,招呼著幼豹雪兒快步走了過去。

他剛剛去過了外門執事堂,嚴剛和嶽風有事外出還沒有回來,為他登名在冊的是一個女性執禮,三十歲左右的一個高挑師姐,姿色雖然一般可為人卻很和氣,話也多。

通過與那位師姐攀談,王動對外門總算有了個籠統的了解。

外門當家人自然是總執事嚴剛,下設執事、執禮,分管著執事堂,執法堂,任務堂等等機構,每一處堂口執事一名,配執禮若幹。

執禮需要日日當值坐班,每半月輪換一次,執事往往一個月才會露上一次麵,其餘時間都是忙於修煉。

畢竟能在外門擔任執事的,修為起碼都得在煉氣境八層以上,他們離著築基境不遠,沒有要緊的事絕對不會亂串。

要知道一旦築基成功,別的先不說,單單壽元便會翻上一倍還多,二百年上下的壽命,離著長生不老又進了一大步。

“長生不老”啊,誘惑了多少人心?又有誰人能夠抵擋?可最終真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至於練氣六層的嶽風之所以能做執事,一則是他能力確實出眾,二則嘛,那位執禮師姐當時抿嘴一笑,沒有明言……

而王動在執事堂掛了號之後,並沒有領到新晉外門弟子的一應配給,據那位執禮師姐指點,還必須要到任務堂走上一遭,外門弟子的標準配置,是由任務堂兼管著的。

“新晉外門弟子王動,前來領取標配與門派任務。”

王動走進執事堂院落沒有東張西望,徑直來到敞開的正廳門外抱拳站定,看著坐在大廳裏紅木桌後埋頭翻閱卷冊的藍袍青年,朗聲開口道。

“標配”這個簡稱,同樣是那位執禮師姐告知的,就是宗門發給每一個新晉弟子一般無二的物品配置。

而門派任務是每一個新入外門的弟子必須接受的,期限為一年半,沒有例外,屬於強製性任務。

每月都會由相關執禮驗收一次,完不成或是完成的不好,當月宗門下發的靈石便泡湯了……

“難道他是個聾子?”

王動抱在胸前的拳頭慢慢鬆開,認真打量起了坐在屋裏的藍袍青年,僅僅看了幾眼後便暗暗吃驚。

“嘶……這個眉頭深鎖滿臉認真的執禮,為了門派公務,竟然專注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程度,真是讓人肅然起敬。”

“我先別忙著打攪他,想必他什麽時候不經意的一抬眼,便能看到我呢?不錯,就這麽辦……”

王動打定主意後,看了看正廳裏麵那個令他欽佩的身影,退後兩步耐心站定,甚至還約束住了生性好動的幼豹雪兒,一旦雪兒稍有異動的傾向,他便唬起了臉。

於是乎,一豹一人一蹲一站,靜靜的等在了門外。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原本和煦的陽光變的炎熱起來,又趕上四周高高的院牆,擋住了比屁也大不了多少的微風,王動和雪兒站在大太陽底下,也沒帶水,慘了。

左等,裏麵的人不抬頭,右等,裏麵的人還是不抬頭,回頭看了看已然正空高懸明晃晃的太陽,嗓子直冒煙的王動實在是等不了了,他怕耗不過裏麵那位。

“新晉外門弟子王動,前來領取標配與門派任務。”

王動走前一步再次抱拳,沙啞幹巴的聲音就跟老鴰似得難聽,這次鬧出的動靜很大,他怕對方那般專注,聲音小了還是聽不到。

“王動?”

捧著一本卷冊眯眼沉思狀的花滿庭手一哆嗦猛抬頭,配上嘴巴微張眉頭緊皺三分吃驚六分疑惑一分回憶的麵部表情,惟妙惟肖的詮釋出了“受.驚”二字精髓。

其實王動一個時

辰前出現在院門外的時候,花滿庭第一時間便看到了,他如此做派自然是故意的。

整人嘛,就得這麽幹,他有的是經驗,“蛻王動三層皮”的口號可不是空喊的,這隻是一道開胃小菜。

“嘶……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可公務實在繁忙,一時間卻是想不起來了。”

花滿庭歪著腦袋喃喃自語,忽然一拍額頭快步繞出了紅木桌,衝著門外的王動親切招手道:“我怎的如此失禮?快快快!外麵太過炎熱,快進來。”

王動慌忙應了一聲走了進去,這個藍袍圓臉執禮非但一心撲在公務上,而且待人還是這般親切,這般沒有架子,越發讓他高看了七八眼。

“雪兒,你先到門邊陰涼處等著,我領完……”

王動揉了揉跟在身旁的雪兒頸毛,隨後指了指門檻,他雖然把雪兒當做是他的家人,可畢竟不是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總要考慮旁人的感受。

哪知道他的話剛剛說了半截,便被拉著他手腕的花滿庭笑著打斷:“不必那麽麻煩,我這個人沒那麽多破講究,讓他跟在你的身旁便是了。”

嘿!還真是出門遇貴人,這下子碰上好人了。

王動頓時對滿臉溫和笑容的花滿庭好感倍增。

“來來來,別拘謹,坐。”

花滿庭笑嗬嗬的把王動按在了一旁的偏座上,轉身走到桌旁拿起了紫砂壺,頭也不回的埋怨道:“我看你嘴唇都幹巴了,一定是等了好久,為什麽不早些喚醒我呢?”

說話間,花滿庭虛握著紫砂壺的掌心,忽然生出了一小片赤紅色火焰,烤的壺裏早就涼透的清茶兩個呼吸間沸騰,騰騰熱氣衝出了茶壺嘴。

王動的視線被花滿庭擋住,根本看不到對方手上的動作,啞著嗓子笑道:“執禮一心鋪在公務上,王動年紀雖輕,卻也十分敬重,故而未敢輕易打攪。”

“哦,原來是這樣,來來來,喝口茶解解渴,有什麽事稍後再說。”

花滿庭笑容可掬的遞了一杯滾燙滾燙的茶水給王動,繞回到木桌後坐下。

“這?”

王動端著燙手的茶杯一怔,心說這個待人和氣的執禮百密一疏,茶水這般滾燙,如何解渴?給死豬退毛倒是正好。

不過轉念又是一想,人家身為執禮,能對我一個素未謀麵的新晉弟子做到這個份上,實在是難能可貴,倒是不好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想到這裏,王動吸溜了一口熱茶,險些被燙熟了嘴唇,就連舌尖都是火辣辣的疼,趕忙將茶杯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抱拳道:“敢問執禮高姓大名?”

“嗬嗬嗬,我姓花名滿庭,花滿庭,你喊我花師兄也可,喚我花執禮也成,不過大部分外門師弟都會稱呼我花師兄,你也喊我花師兄吧,這樣顯得親近不是?”

花滿庭端起涼茶愜意的抿了一口,看著王動微笑道。

王動看了看人家手裏的涼茶,又瞅了瞅自己身邊熱氣騰騰的開水,越發幹渴難耐,隻想早些辦完事離開,啞著嗓子笑道:“花師兄,方便的話我想領取……”

花滿庭擺手笑著打斷道:“方便,怎麽會不方便呢?我等身為執禮就是替同門服務的,師兄弟的事自當放在首位,你稍等一下,馬上便好。”

“嘖嘖嘖,這花師兄可真好,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大好人,如今這世道,他這樣的可是不多了。”

王動暗挑拇指狠狠的讚了一句,就見花滿庭拉來抽屜取出一隻儲物袋,先後祭出幾樣物品一字排開在了桌麵上。

“這些就是新晉弟子的一應配給,來來來,師弟快過來看看。”

花滿庭衝著王動招了招手,笑容很親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