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暗祭禮
第十四章 黑暗祭禮
火焰的中央，是一匹類似於獨角獸模樣的靈獸，渾身的毛發竟然不是想象中的深紫色，而是一種如雪般的白色，更為獨特的是，那匹靈獸從額角延伸到後背的一縷鬃毛，竟是一種濃烈到極致的紅。
似乎是感應到有人類靠近，隻見它仰起了頭，火紅色的瞳眸四處張望，一種比火焰還要暴戾的感覺伴隨著一聲聲的嘶鳴從密林深處傳了出來，這樣一種似乎應該象征著自由的靈獸，此時卻被無數的金鎖困在一個巨大的法陣之上，隱約有著一種違和的感覺。
“它名為聖焰赤馬，是一種接近於聖獸等級的高等坐騎類靈獸。”看到蕭成好奇的目光，莫少茗便自覺充當起了解說員。
“這種生靈性情極其爆烈，而且十分討厭人類，曾有很多想要製服它的混沌守護者都是死的死、傷的傷，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大審判官。”莫少茗的意思，到也是想讓蕭成知難而退，但誰知蕭成所聽到的重點其實並不在這裏。
像前世，人們也總會為了自己的欲望而不惜扼殺別人的人生，好比黑奴，好比核武器，好比“狼爸”，一個生物不可能從出生之時便去厭惡一種從未聽說過的東西，即使聖焰赤馬的天性再暴躁，也不至於會無緣無故地去痛恨人類。
雖然這匹聖焰赤馬全身都被包裹在了火焰之中，但蕭成還是看到了它身上許多人為的斑斑血跡。
越是靠近聖焰赤馬，蕭成就越是不得不釋放出更多的混沌之力來抵禦逐漸升溫的熱量，而環繞在蕭成周身用於防禦的墨綠色火焰卻逐漸地有了一種將要被融化的跡象，距離十米之遠，已是蕭成所能靠近的極限。
蕭成搖了搖頭，為了避免自己被融化成**，他還是決心退回到原地。
就在此刻，蕭成身上的混沌之力突然劇烈地顫動了幾下，而後莫少茗便看到蕭成捂著胸口從煙霧中倒飛了出來，一口鮮血噴出，人已然倒在了地上。
空氣中彌散的混沌之力突然變得無比的暴躁，莫少茗不禁後退了一步，而辛石等人則是連人帶馬地疾退了三步，金色的鐵鏈在聖焰赤馬的劇烈掙紮下有了一種恍然欲碎的感覺，地麵上的巨大法陣也開始了一陣劇烈的震顫。
聖焰赤馬突兀地便開始了暴動。
淺藍色的氣流緩緩地流淌在身體的每個部位，而後化成一簇簇的冰淩，將莫少茗包裹在內，周身不斷地有深紫色的氣流與莫少茗的絕對防禦相抵觸，從而引起了一連串的爆炸聲。
按理說，這種遠離靈獸並且離散在空氣中的混沌之力並不可能對莫少茗造成如此程度的傷害，因為在莫少茗冰屬性的絕對防禦之下，周圍一定的空間範圍內都會產生一種近似於時空靜止術的削弱作用，這也是冰屬性自身所攜帶的“鎮靜”作用。
隻見莫少茗半眯起雙眼，一種黑紅色的氣流逐漸地凝聚於眼角，而其周身所盤繞的冰淩上也悄然出現了幾條遊離的黑色絲線，在他的視野裏，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單調的黑紅兩色，而在周圍無數的淺紅色混沌能量中間，卻清晰地出現了幾團微小卻高度濃縮的深紅色球體，若僅僅是用普通的肉眼觀察，這些隱藏在離散的混沌之力中的高濃縮能量體基本上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
又是無數的爆炸聲響起，莫少茗深呼吸了一口氣，即使他已經看穿了一切，但是這種高密度的排列方式，讓他根本就無法在眾多能量體的圍攻下做到有效躲閃。雖然這些微小的能量體所能對他造成的傷害值並不是很高。
但是，俗話說，蟻多咬死象……
又是快速地向後退了幾步，基本上，莫少茗已經算是完全脫離了聖焰赤馬的攻擊範圍，但是，他的腳步卻又迅速逆轉，在辛石等人驚異的目光中衝向了倒在能量中心的蕭成。
蕭成身上用以防禦的墨綠色火焰正以幾何倍的速率迅速地消失，與其說是消失，倒不如說是正在被空氣中那些紫色的流光所吞噬。
火屬性聖元所產生的綠妖之火與聖焰赤馬的紫玉之火同屬於雷諾大陸的三大靈火，而三大靈火一旦相遇，便會互相吞噬並強化自身，所以，擁有綠妖之火的蕭成自然也就成為了聖焰赤馬的主要攻擊目標。
眼看就要觸碰到生死未知的蕭成，莫少茗也將前行的速度增加到了最大，但是一直盤旋於他周身的深紫色能量體突然瞬間增加，頓時形成了一股股高密度的能量牆將莫少茗與蕭成遠遠地隔離開來，而後轟然一聲巨響，在高密度的能量體的爆炸之中，莫少茗身上的冰淩劇烈地震顫了幾下，絕對防禦在一瞬間變得支離破碎。
“五皇子！”辛石等人不由地驚呼出聲，眼前的一切變化都來得太過突兀，他們甚至找不到機會上前營救，莫少茗便已然從爆炸的中心點狼狽地倒飛了出來。雖然從表麵上看起來這場爆炸對他造成的傷害甚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是這場爆炸對所有人的內心所產生的影響依然是十分巨大的。
聖焰赤馬依然在法陣內瘋狂地掙紮，刻滿了符咒的金鎖似乎馬上就會在它的蠻力下被震裂，所有人都在緊張地注意著場內的變化，而莫少茗在捂住胸口用力地喘息了幾次之後，終於揮手下達了他的第一條指令。
不惜一切代價，阻止聖焰赤馬對綠妖之火的吞噬。
單單靠聖焰赤馬原本的力量是覺對不可能強行突破眼前的封印陣法，但如果原本屬於蕭成的綠妖之火完全被聖焰赤馬吞噬的話，一切就很難說了。
若是聖焰赤馬重獲了自由，並且還得到了三大靈火之中的綠妖，任誰也無法預料，這種仇視人類的強大靈獸究竟會做出怎樣出格的舉動。
辛石在收到莫少茗指令的瞬間略微有些遲疑，所謂的不惜一切代價，換句話說，就是不會顧及任何人的生死，包括他們，也包括，蕭成。
“辛石，你還在發什麽呆，難道我的命令，你聽不懂嗎？”莫少茗的雙眼此時已經布滿了鮮紅的血絲，隱約有一股黑色的妖氣在他的眼底慢慢地升騰。可是這種目光在辛石的眼中除了一絲令人懼怕的邪惡，更多的卻是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魅惑
。
辛石咬了咬牙，轉身對著身後眾多的兄弟下達了一條死的命令，然後便身先士卒，第一個衝向了正在暴走的聖焰赤馬。
深紫色的能量體不斷地在辛石的身上爆裂，他的身體此時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部位變成了堅硬的石塊。雖然普通的物理性攻擊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可是越是靠近聖焰赤馬，他所要遭受到的攻擊強度和密度便越是強烈。
而除了辛石以外的所有隊員都極為默契地劃分成了三路，一路留在原地以應對任何的突發狀況，一路尾隨辛石去參與對於聖焰赤馬的攻擊，一旦聖焰赤馬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第三路人員就會迅速衝上前去將蕭成帶到安全範圍。
整個計劃的戰略要義隻有三點，那就是快、準、狠。
獨立於計劃之外的莫少茗則是再一次啟動了絕對防禦模式，並且前行一步，將自己置身於聖焰赤馬整個攻擊範圍的最外層，他閉上雙眼，任由無數個能量體在他的周身瘋狂地炸裂，而他的意識裏，隻剩下了一片如同混沌初開時的黑暗與寂靜。
如果仔細看，便不難發現，在莫少茗的周身正閃爍著一團若隱若現的黑色光圈，而這層光圈正在他的意念驅使下不斷地擴張，所有被被光圈籠罩的地域都仿佛被瞬間奪去了生命力，而那些凝縮的能量體一旦進入這層光圈的範圍內都會被瞬間消融，而後化為一片虛無。
“黑暗奏章？”那些停留在原地的護衛都不禁心頭一突，他們無法相信，這種早就被聖堂所禁止的招式竟會出現在他們偉大的皇子身上，如果是別的皇子還好說，但是站在他們眼前的卻是一向以溫和耿直而聞名的五皇子。
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如同死神的低喃一樣，哽住了他們的喉頭，使他們濃重的喘息聲帶著深深的恐懼停在了嘴角最僻靜的角落。
而辛石卻已經順利地逼近了聖焰赤馬的尾尖，無數的血絲如同一道道濃墨重彩的壁畫深深地刻印了在他如同裂石一般的肌膚之上，他的右手緊緊地握起，劈裏啪啦的碎響從他的骨骼中不間斷地傳來，無數堅硬的石塊如同鱗片般覆蓋了他碩大的拳頭。
“鐵拳化石！”辛石沉聲道，高高舉起的右拳如同錘頭一般拚命地向聖焰赤馬的尾部砸去，聖焰赤馬痛得嘶鳴一聲，轉而開始更為用力地撕扯著鎖鏈，堅固的鎖鏈隱然有了一種即將破碎的感覺，辛石立即加快了攻擊的速度，環繞在他周圍的火焰攻擊也立馬變得密集，辛石咬了咬牙，再次將體內的混沌元以一種超乎尋常的高速運轉起來，他的心髒也隱隱有了一種超負荷的脹痛的感覺。
再堅持一會兒，一會兒就好。雖然辛石現在所受的壓力正在逐漸放大，但這也說明，他正在成功地轉移聖焰赤馬的注意力，第三路小隊也正在逐漸地靠近蕭成所在的位置，同時，第二小隊的支援也已經到達了他的身後，似乎，他們的作戰很快就要取得勝利
。
可偏偏就在這一刻，捆綁著聖焰赤馬的條條鎖鏈突然在同一時刻被掙斷，巨大的魔法陣在刹那間便失去了原有的能量，盤旋在其上的七彩光華瞬間暗淡了下去。
隻見聖焰赤馬高高地揚起前蹄，一團團濃鬱到極致的深紫色火焰瞬間爆發開來，而後一股同樣純正的墨綠色火焰從深紫色火焰的焰尾處盤旋而上，兩股火焰如同鬥爭一般地在聖焰赤馬的身上扭曲碰撞，引得聖焰赤馬一陣陣痛到極致的嘶鳴，周圍有越來越多的能量體就像是失控一樣地瞬間爆炸，頓時撩起了一陣陣的塵霧。
辛石慌亂地用手擋住眼部，蜿蜒在他身上的眾多傷口又開始重新爆裂。而其他人，受到這群失控的能量體影響，下場似乎並不比辛石要好過多少。
就在這時，一直毫無反應的莫少茗卻動了，早已將所有的能量運轉看的一清二楚的他自然早就已經猜到了現在會出現的情況，但他之所以會一直默不作聲的原因……
在很多時候，渾水摸魚都會是一個最萬無一失的策略。
還處在混亂中的第一小隊紛紛覺得脖頸一涼，慌亂中的他們想要出聲呼喊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根本就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停留在他們記憶中的最後一幅畫麵，便是一雙在塵霧中顯得越發妖冶的黑紅色瞳眸。
黑暗祭禮，黑暗奏章的序章，寓意，神聖的殺戮。
當煙霧散去，辛石勉強地睜開了紅腫的雙眼，還略顯模糊的視線內，出現了一幕讓他極為震驚的畫麵。
遠處，留守待命的第一小隊的位置上，此時已布滿了遍地的屍首，那一張張熟悉的麵龐，讓他的心髒不由得一陣陣抽搐。
“五皇子呢？”瞬間意識到的問題讓辛石又把心緊張到了嗓子眼裏。莫少茗之前站立的地方如今隻剩下了一片荒蕪的空地，所有的植物都已經枯萎，甚至就連堅硬的黃土也出現了一連串的被腐蝕過的痕跡，緊接著，一個碩大的陰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頭頂上方。
巨形靈獸往往都有一種天賦類的物理攻擊方式，名為死亡踐踏，說白了，就是把腳抬起來然後再衝著某個不長眼的目標用力地踩下去。
聖焰赤馬的體型雖不能說是巨大，但是他天生所擁有的踏力讓這種單純的攻擊方式蒙上了一層足以令人恐懼的陰影，而此時處於這層陰影之下的，便是地理位置距聖焰赤馬最近的辛石。
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辛石條件反射般地舉起了胳膊準備迎接，但隨之而來的重擊卻依舊讓他急急地倒退了三步，直到右腳跟抵住了某種岩石類的東西時才將身形堪堪停住，辛石用力地伸直胳膊，試圖讓聖焰赤馬的馬蹄距離自己的頭部更遠一些，與此同時，他艱難地側過身來，將頭部轉向了身體後方，試圖尋找失蹤的五皇子。
咕嘟
。
辛石仿佛聽見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辛石的腳後跟抵住的那裏是什麽岩石，而是一根巨型的大拇指，大拇指的主人正低著頭，用它那似乎滿是鮮血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辛石，在與這頭狼形怪物對視的那一刻，辛石仿佛看到了無數正在痛苦掙紮的人類靈魂，而這些人中，似乎還有那群剛剛身亡的隊友。
隱隱約約的，有一種令他難以接受的想法正在慢慢成型。
他的隊友，就是被這隻怪物給殺死的，那五皇子呢？他，是否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