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掃廁所的男人
001 掃廁所的男人
上海、浦東。
汙淖的車流，蟻動的人群，酷暑、嘈雜、燥動不安，充斥在這個大都市。
當然，換個說法，似乎可以將其稱之為生氣勃勃。
站在樓上的楚天舒，冷然的看著這一切，顯然，眼前的這一切並不是他所關心的，隻是，不住的顫動著的眼角，顯然在這人群中尋找著什麽。
一輛凱迪拉克商務車停在了不遠處，接著，便看到一群少年男女們紛湧著，衝了上去。
楚天舒嘴角動了一下，顯然他的心裏並不如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冷然，淡淡地焦燥，等待的車門被打開，看到四名男女緩緩下車，然後引起一陣陣地尖叫聲，而這尖叫聲，讓他原本的一絲期望，化成了濃濃的失望，微抬起頭，看著遠處，等待著下一輛，寶馬或者奧迪，甚或是法拉利的到來。
這是銀河集團上海分部，全球最大的虛擬遊戲集團在中國的分部。銀河集團以一部《璽戰》大型網絡遊戲，在短短的五年間，完成了中國遊戲產業巨頭到世界遊戲帝國的跨越，而現在，銀河集團第二部遊戲《血鼎》已經開服三個多月，今天，正是為了慶祝《血鼎》開服百日，而舉行了大中華區百日慶典。
當然，慶典什麽的，楚天舒並不怎麽關心，網絡遊戲，對他來說，跟玩物喪誌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當然，並沒有真正接觸過網絡遊戲的楚天舒，似乎並不比這些玩物喪誌的人好多少。
因為他的並不是銀河集團的職工，哦，因該說他並不銀河集團的正式職工，因為他目前的確是在銀河集團供職。
職務是銀河集團總部二樓臨時保潔員，職責是：打掃廁所。任職期限是五天，也就是說，在銀河集團舉行百日慶典之後，他就要失業。
當然，失業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三年來，從北京至南京、從廣州到上海，楚天舒都記不清自己到底失業過多少次了，對此，他早就麻木了，唯一支撐著他的，隻有兩個字，尋找。
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已經有十餘輛豪車停在了銀河集團的門口，下車的人無一例外的引起了少男少女們陣陣的尖叫聲，嚎哭聲。
但這也無一例外的讓楚天舒焦燥、期望、然後失望。
因為他尋找的人很可就能這停在銀河集團大門口的為豪車中。這些人，都是在璽戰中成名的遊戲名星，即便楚天舒並不玩遊戲，但充斥在整個都市中的巨幅海報，銀河集團大小電子屏上無休止的宣傳視頻，還是讓楚天舒不得不認識了這些人。
他們跟楚天舒幾乎同齡，最大也不過二十五六歲，但卻已經成為了少男少女裏心裏的夢中情人，他人的風頭，甚至蓋過了那位第一個獲得奧斯卡最佳女演員的演藝名星。
楚天舒想不通這是為什麽？就因為會玩遊戲？
最後一輛車上的人已經進入銀河集團了，看著蜂湧著跟進大樓的瘋狂的粉絲們，楚天舒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絞痛。
楚天舒攤開了手中的一幅海報，這是三個多月以前，偶然撿到的，一字排開的五個身貫金色鎧甲的青年男女，手執金光閃閃的各色武器，仿佛中世紀的歐洲騎士，抑或是盛唐秦漢時的英雄戰將。靠左邊的，那個熟悉的麵容，嫵媚中透著英氣，妖冶中帶著絲絲殺意，仿佛那眼角的淩厲便能將你整個人穿透。
三年前，她說她迷上了《璽戰》，楚天舒對此嗤之以鼻，然後就是無休止的掐架，暴怒中，楚天舒揚起了手，然後她憑空消失了，再然後，就沒有什麽然後了，退學、尋覓、失業、瘋狂，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漫無目的的流浪和尋找。
“喂，你在幹什麽呢？”身後，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將楚天舒從沉思中拉轉了回赤，不用頭看，楚天舒也知道這個人是誰，圓滾滾有腦袋一大半縮進更加圓滾的身體裏，讓人總是擔心著，他會不會隻一跺腳，就能將整個銀河大廈震塌。
而楚天舒一想起他的影子，總有一種射門的衝動，這是一名足球場上高效射手必備的敏銳氣質。
可惜，楚天舒現在隻是個臨時工，一個打掃廁所的男人，所以楚天舒不得不強忍著射的衝動，回過身來，換上一付笑嘻嘻的憊懶，淡淡道：“哦，是劉主管，有事麽？”
肥碩的腦袋愣了一下，便立即有些氣極敗壞，他是一個嚴肅而且有著非常自律意識的職業管理人，生平最討厭的便是那種無懶一般毫不在乎的神情，而楚天舒此時，正讓他心底的厭惡滾滾的泛了上來，忍不住就要脫而出那三個字：TMD。
要不是保潔的王阿姨臨時突然生病，劉主管也不會饑不擇食的從大街上抓來這麽個小混混當保潔員，誰讓這小子死皮懶臉的堵在銀河集團的大門口，口口聲聲的說是想見一見那些遊戲名星的風采，甚至還聲明，一分錢的工錢也不要，分明是個窮小子，買不起一張入場券麽!
這樣的臨機決斷讓他保住了主管的位置，但卻平空添了個大堵。
劉主管隻想著，給這小子一個機會，也一定會感恩戴得，勤奮工作，哪想道，這個王八蛋上了半天的班，洗手間的門口就立了半天的“正在清掃”的大牌子，現在，前來參加百日慶典的參賽選手們已經到齊了，不一會兒，就是晚宴，吃喝完了之後，自然是拉撤，可沒了拉撤的地兒，那不是要了命了麽!
看著眼前這小子蠻不在乎的神情，劉主管很有來一招排山蹈海的欲望，但深藏於內的職業修養讓他硬生生的忍了下來，小不忍則亂大謀，至少，劉主管不想被當作魷魚給老板炒了當下酒菜，更不想放下高貴的身份，自己爬到馬桶上身體力行。
強忍著不快，劉主管道：“不是我有什麽事，而是你在幹什麽事，你忘記了你的職責麽？”
楚天舒哦了一聲，低頭看看，腳邊還放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淘過了的拖把，忙抓了起來，道：“對不起，劉主管，我馬上就去，保證不耽誤事兒!”
楚天舒雖然答應著，可那臉上的懶散勁兒，實在讓劉主管看不過去，對不住道：“小楚，你剛進公司，我就跟你說過，我們銀河集團的宗旨，就是為遊戲迷們提供更加優質、更加高效、更加便捷的服務，就算我是剛進公司一天，也要必須恪守這個宗旨，你明白麽？”
楚天舒腦門上一陣冷汗，NND，他隻跟這個劉主管說過兩次話，第一次半個小時，第二次一個半小時，這肥佬一旦開口，就像個蒼蠅似的，沒完沒了，讓楚天舒忍不住痛心疾首：“星爺啊，當年你拍那個什麽鳥電影，為什麽不來個唐僧海選，少了劉主管的加盟，你那電影真是失色不少，不然的話，拿個奧斯卡還不是手到擒來麽!”
看著劉主管意猶未盡的還想繼續，楚天舒忙伸手提起拖把，便如衝鋒陷陣的戰將一般，扛起這長槍大戟，義無返顧的衝向了廁所，走了幾步，卻又突然轉過身來，笑嘻嘻的道：“劉主管，我在中宣部有熟人，你想去麽!”
劉主管愕然道：“你說什麽!”
楚天舒卻一溜煙的去了，拋下了一邊發愣的劉主管。
心裏還忍不住感歎道：“唉，這樣苦口婆心，慈眉善目的好人，不去當政工幹部，感化人民，那不是暴殄天物麽!”
雖然沒有看到也的影子，這讓楚天舒不免失望，但三年多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失望，也就沒有那麽多的沮喪，隻不過劉主管那麽的良苦用心，楚天舒也不能完全辜負了，至少，站好這班崗再說，再怎麽說，自己也是有身份證的人啊。
職業道德，那可是現代社會立足的根本啊!
二樓的洗手間在拐角處，沒有幾步，楚天舒走到了女廁前，一腳踢天了攔在門口的“正在清掃”的大牌子，倒拖著武器，徑直走了進去。
雖然男廁也沒有打掃，不過不必著急，先得清理女廁，至少一會兒，有MM來“倫敦”的時候，不至於太尷尬，畢竟，一個大好青年，卻在女廁所是廝混，那是有失體統和臉麵的事情。
什麽都可以丟得的，臉麵是萬萬不能丟的。
楚天舒苦笑了一下，伸手拉開了一間小門。
然後，楚天舒一下子石化了。
裏麵有人。
絕對是MM，隻不過MM正背對著自己，整理著自己的衣服，映入楚天舒眼簾的，卻隻有一件黑色蕾邊的小內內，半搭在腿彎的黑色迷你裙，以及因為小內內太小，而遮擋不住的渾圓雪白。
MM並沒有回頭，大概也不會想到來人的性別，隻是低著頭，自顧的整理著短裙，冷然而有不失嫵媚的聲音，淡淡道：“沒看見裏麵有人麽!”
一句話，將發愣的楚天舒驚醒，立即走人，這是楚天舒的第一反應，幸虧MM背對著自己，不然的話，這偷窺的罪名可就背定了。
於是，迅速後退一步，然後，素來修養不錯的楚天舒很有禮貌的說了一聲：“對不起!”轉身就要走。
可這三個字一出口，楚天舒立即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那MM乍一聽這聲音，不由得栗然回頭，驚駭到無以複加的雙眸死死盯著楚天舒，慌亂中帶著戒備，卻忘記了手裏還擔著剛剛拉到腰際的短裙。
他媽的，這該死的職業道德。楚天舒盯著那MM，心裏不住的鬥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