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以詩鳴誌

第四十章 以詩鳴誌

“我是儒門弟子。”

“我也是儒門弟子。”

“我是……”

寧采臣話音剛落,官員之中回應聲不絕於耳,最後一統計,在場三十多人之中,就隻有三人不是儒家中人。而且在這三人之中,不包括與寧采臣針鋒相對的董川。

“後天浩然正氣代表著一個讀書人的正義,道德,學識,品行都達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心中產生了一股剛強氣。若是浩然正氣濃鬱,可喝死妖魔,誅殺鬼怪!”統計完畢之後,一名官員如是說道。

“還有呢?”見他沒有說到關鍵地方,寧采臣提示道:“比如一般學者如若見到浩然正氣,應該怎麽做?”

“應該肅而站,正衣冠,躬其身,行其禮,猶如麵見師長。”羅應浩插口說道。

寧采臣沉默了片刻,笑道:“沒錯,這是讀書人麵對浩然正氣所需要奉行的禮儀。各位想要看我施展浩然正氣,那麽你們做好對下官起座,正衣,躬身,行禮的準備了嗎?”

一番話說完,滿堂皆驚。之前聒噪想要見識浩然正氣的官員們張了張嘴,卻是再也沒能說出什麽話來。

向一個下屬官員,一個後輩做出這種禮儀,雖然大家都知道拜的是浩然正氣,可是說到底,拜的還不是寧采臣這個人嗎?

“你這麽說,是心虛了嗎?亦或者是,那浩然正氣根本就是假的!”董川見到自己團結起來的陣營瞬間坍塌,厲聲說道。

寧采臣眉頭微皺,對於他的無禮終是有些不快:“你的學位可比我高?官位可比我高?若是都不如我,僅憑你現在無禮的話語,就是失禮!”

“我是董家的繼承人!”董川神色一僵,握著拳頭道。

“抱歉,我實在不知道董家是什麽家族。”寧采臣橫眉冷對:“不過我現在是帝國言官,有糾察地方的職權,以後倒是要認真地查一查,看看這個家族有沒有藏汙納垢之嫌。”

董川聞言大怒:“你威脅我?”

“並不是威脅你,而是在其位謀其政。以前金華有多少肮髒事,隻要沒給我遇見,我不會閑得無聊去追究,但是今後,若是被我發現貪汙受賄,貪贓枉法的行為,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寧采臣想著人皇筆的饋贈,莊重說道。

在場為數眾多的官員俱是瞳孔一縮,對視了一眼,顧及到寧采臣背後的後台,以及見他不追究以前的事情,沒有和他們硬碰硬的想法,紛紛下定決心,在這個正直儒生離開之前,不去再做那些肮髒的事情。

青玉望了一眼一身正氣,剛正不阿的寧采臣,眼中充滿了異彩。轉頭看向麵容赤紅,喘著粗氣的董川,在心中微微一歎。

無論是從學識還是從氣度上,這董川俱是完敗,與寧采臣相比,簡直如同雲泥之別。

就這麽一個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還想要追求自己,實在是癡心妄想!

“此情此景,寧公子何不作詩一首,以鳴其誌?”青玉清咳了一聲,笑著說道。

寧采臣沉吟片刻,抬目道:“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

一首詩唱完,舉座皆驚,三十多名官員神色各異的看著寧采臣,他們從這首詩中感受到了對方那一腔熱血,悲壯豪邁的情感。

青玉目光迷離,一遍遍的誦讀著這首七言律,末了呢喃說道:“不吝惜千兩黃金去購買鋒利的寶刀,表現出了不惜流血犧牲,勢要抗爭到底的決心。第二句與首句呼應,無論多麽貴重的東西,一旦與自己的理想向左,便會毫不猶豫的舍棄,堪稱豪傑。

詩的後兩句,借用了周朝忠臣萇弘鮮血化碧的典故,闡明了可以隨時為了理想拋頭顱,灑熱血的一腔熱血……以詩鳴誌,以詩鳴誌,寧兄大才,小妹佩服的五體投地!”

“整首詩鏗鏘有力,字字珠璣,字字擲地有聲,飽含著強烈的與不公的鬥爭之心,寧賢侄夠豪邁,夠丈夫!”羅應浩大聲讚道。

“好一個灑去猶能化碧濤,好書生,好書生!”一名官員端著酒杯來到寧采臣身前,躬身敬道:“為了你這氣魄,我左堂要敬你一杯。”

“共飲共飲,我們一起來敬寧先生,敬碧濤!”被詩中的熱血所激勵,一些官員站起身來,端著酒杯大聲說道。

寧采臣倒滿一杯酒,站起身遙敬諸人:“天地有正氣,澄清罪與惡,希望各位大人與我一起,維持這正氣長存!”

“正氣長存!”除了知府,青玉,以及董川三人之外,其餘大小官員,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俱都站起身響應。

坐著的三人之中,知府神色複雜,青玉目露崇拜,而董川則是目光灰暗,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

他不明白,明明是在逼迫著寧采臣施展浩然正氣,讓對方受自己擺布,怎麽突然變成現在這幅情況?

“將你推選至言官當真沒錯啊!”待到敬酒完畢之後,知府笑著說道:“以後沒事的時候,可以去我的府邸走走,交流一下政事。”

眾人驚愕地看向知府,轉瞬間回過神來,羨慕的望著寧采臣。少數官員眼中甚至布滿了炙熱,那是嫉妒的火焰在燃燒。

“知府大人抬舉。”在烈焰一般的目光中,寧采臣一襲白衣,淡然自若,對於知府近乎赤果果的招攬亦是古井無波。

在這種所有人都忽略了自己的氛圍下,董川感覺自己如坐針氈,渾身上下的不自在。特別是當他看到寧采臣嘲諷一般的目光時,更是倍感屈辱,恨不得拔劍相向。

“各位大人請慢飲,晚輩家中還有一些事情,就先行告辭了。”深深地瞥了一眼,從來都是對自己不假顏色的青玉,董川咬著牙站起,不顧別人的反應憤然離席。

“還需要曆練啊,這種心機如何能夠繼承董家家業?”董川走後,一名官員輕聲說道。

“他已經算是一般的了,現在的一些世家子弟,比他偽劣的多不勝數。”有人歎息。

寧采臣頓了一下,笑著問道:“說起世家,不知道在座各位聽沒聽說過司馬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