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樂

玩樂

庭院是美麗的,矮灌木和高樹中生命的綠液在流動奔湧,風柔天藍,明媚的陽光並不曬人,落葉樹和常青樹,都悠然自得地顯著如畫的秀美姿態,紅瓦的屋頂和白色的牆壁在陽光下分外耀眼,藤蔓狀的月季爬上涼亭,投下一地陰蔭,密層層的綠葉中紅色的小花酣然綻放,間或有一兩隻蝴蝶蜜蜂在上麵停留。

龍澤很享受下午柔和的陽光,如果不遊泳,他多是半躺在椅子上小憩,薛彤除了每日操持三餐,倒也不複初來那兩日的忙碌,午後做一個飲品,端過來放在小桌之上,再擺幾樣水果,她也眯著眼睛享受藍天白雲柔風的愜意。極目之處的雲朵輕柔如紗,邊緣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她臉上一派平靜柔和,暫時忘掉自己的處境和不幸,沉心感受自然的美好。

其實龍澤使喚她的時候不多,但她總是謹小慎微,隻要他在院中,就盡量離他不遠,方便他隨時差遣。龍澤偶爾睜開眼瞅一下倚在另一張椅子上的薛彤,她閉著眼睛,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之上,安靜得像一幅畫,秀氣挺立的鼻梁和濃密的睫毛便是這畫的點睛之筆,她和其他的人不一樣,不顯突兀,正如和煦的陽光柔柔的風,輕柔溫暖,自然地融入這庭院之中。

一般薛彤忙碌或是如此時悠閑休憩的時候,龍澤是不會叫她的,他並不是慣於淩駕於人之上,再說,他也不願意破壞一幅畫的美感。

薛彤睜了眼,她的目光投向挺秀的椰樹,她喜歡它垂下的羽狀闊葉和它嫻靜秀美的身姿,看著頂端圓圓的果子,摘一個下來的念頭應然而生,再說她還沒吃過現摘的椰子,於是側頭問龍澤:“那個能吃了嗎?”

“可以。”龍澤靠著椅背,尾巴隨性慢擺。

不一會,他起了身,走到一個椰樹下麵,抬眼衡量了一下樹的高度,尾巴隨著樹幹蜿蜒而上,最後卷了一個暗紅色的椰子。尾巴尖像手一樣環抱著椰子,再順勢而下,遞給了薛彤。

薛彤起身接過,“要我現在把它打開嗎?”

“等會,再摘一個。”

等他再摘下一個,薛彤才抱著兩個進了廚房,拿尖刀在頂端戳孔,她的動作有些笨拙,以往都是在水果店中直接買一個,弄好了之後自己隻管抱著喝裏麵的汁。尖刀不太方便,她也怕劃到手,又在廚房中翻找了一下,換了一把方便打孔的小刀,然後插上吸管,一手抱一個拿到庭院之中,遞了一個給龍澤。

椰汁甘甜濃鬱,她又躺回椅子上,抱著手中的果子,仰望紅花綠樹,藍天白雲。

清風在綠葉間簌簌流動,花香在微微濕潤的空氣中醞釀,陽光在水麵上投下粼粼碎金,龍澤的白色尾巴完全舒展,延伸到十幾米外的地方,他幾下的將椰果中的汁水喝完,扔了吸管,將椰果放在尾巴上,椰果骨碌碌順勢滾下,即將偏離尾巴往地上掉落之時,他的尾部微微一抖,那圓圓的椰果微調了方向,又順下而去。就這樣他的尾部左抖右偏,椰果竟然一路滑到了尾巴尖。尾稍向上一點,椰果如一顆暗紅色的球一般飛起,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直直落向龍澤的懷中,他伸出雙手,接住了果子。

薛彤不得不佩服他尾巴的靈活度,稱讚道:“它,好靈活。”

龍澤嘴角微勾,又將椰果向空中隨意一拋,尾巴順勢揚起,如舞帶輕飄,迅速又將那椰果卷了回來。而後尾巴帶著它左右輕擺,圓圓一顆果子,在他尾間輕滑慢舞,左右移動,卻總是在尾部遊蕩,忽來忽去,回旋來轉,像耍雜技一般。漸漸速度加快,遊動的椰果變成了一條暗紅色的色帶,與白色玉帶交織在一起,翻繞遊轉。

薛彤看得驚奇,遂生了玩樂之心,也將手上椰果的吸管扔掉,看向龍澤,眉眼一彎,“我也扔了哦。”

說著便將椰果扔向他的尾部。

龍澤的尾巴一提,尾間紅球高高向上飛起,他又迅速一擺尾接住薛彤扔出的果子,那之前扔出的椰果正好落下,也被他一並卷起。動作之快,薛彤根本來不及看清,隻看到他那尾巴一揚,兩顆椰果已在其中。

他麵上是一派從容,尾巴卷著兩個果子,悠悠蕩蕩玩弄,像是有磁性一般,兩顆球左滾右擺,就是沒脫離白色的尾巴。

薛彤滿麵驚訝,“你好厲害,剛才你的速度好快,我都沒看清楚。”

“這很簡單,隻是玩而已。”龍澤眸色帶了笑意,將一顆椰果扔回手中,另一顆由尾巴卷著往回遞給了薛彤。

薛彤接過來,知道他想玩,手中把玩著椰果轉了轉,又從龍澤手中將另一顆拿過來,裝模作樣在手中把玩,趁他不備將兩個空了的椰果一前一後向遊泳池的方向扔去。

由於被扔出的力道及方向不同,兩個椰果在空中約偏差了六十度的方向,向水麵飛去。

龍澤迅速躍起,長蛇擺尾,如虹光劃過,尚未看得清先接住了哪一顆椰果,就見他穩坐在地上,一顆在手中,一顆在他尾中,尾部繼而旋轉,承接圓球,一卷一舒,再扔向頭部,兩顆球頭頂肩傳變化莫測,卻是穩穩不落,和雜耍節目扔酒壇差不多。

他帶著淺笑轉著兩顆球回到位置上,尾巴輕卷又將它們遞回給了薛彤。

薛彤見他興起,配合他玩起來,站起身,將一顆放於小桌上,拿起一顆高舉過頭頂,用足力氣一扔,剛見龍澤奔出,又拿起另一顆轉過身朝完全相反的方向用力扔出。

她終於見識到了龍澤的速度,他迅速閃出接住第一個,在第二個尚未落地之前就已經竄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眨眼功夫龍澤已在她麵前,兩個椰果穩在手心,整套動作如快放的電影,矯捷如獵豹捕食,人類望塵莫及。

薛彤目瞪口呆,而後眼中放出光芒,驚訝中帶了點崇拜,“你怎麽能這麽快?”

這種速度去參加奧運會的話,第一是穩穩收入囊中,第二隻能望塵興歎。

可惜,他這個樣子,是不能參加的吧。

龍澤麵上露出些許得意之色,他轉著手中椰果,“是你們太慢了,跑起來跟烏龜一樣。”

不是一個物種,速度自然不同,相處得熟了,薛彤放得開,笑嘻嘻回道:“你快,誰也趕不上龍澤。”

對她的稱讚龍澤很受用,眉眼輕揚,帶點暗金色的黑眸放出異樣的光彩,嘴角斜勾。

“你還玩嗎?”薛彤問道。

龍澤興致很好,把手中的椰果放在桌上,道:“太少了,我再摘兩個。”

微風吹過高樹矮林,樹葉發出沙拉拉的響聲,帶著幽幽的清香,連著一息滋潤的水汽,庭院中一切都在愉快地呼嘯蕩動,連那柔綠色的草尖亦嫋娜地搖動,風中時不時摻雜著女子的驚訝聲和笑聲,輕快的腳步聲在圍繞在池水邊沿,薛彤蓬鬆的卷發高綰,多時的抑鬱和憂憤在酣暢的汗水中一並落下,暫時拋卻所有的煩惱,她像個孩子一樣,在庭院之中與另一個玩心四起的人一起玩著扔球接球遊戲。也許是她的神經長時間繃得太緊,太需要這須臾的放鬆,她忘掉樹林後麵高高的白色圍牆,玩伴是人是蛇是怪物,抑或惡魔,抑或天使都不要緊,此時此刻,她隻想偷得萬世煩惱中片刻歡愉,讓自己沉浸其中,下一秒的煩惱,下一秒再去考慮。

直至她氣喘籲籲,發鬢汗濕,全身乏了力,才停下。半彎了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方,眉眼彎成一抹上弦月,道:“不玩了,澤,我實在沒力氣了。”

她的呼吸短而急,麵色潮紅,雙眼愈發水潤,根根睫毛如夏日雨後的小草,帶了勃勃生氣。生命的熱情在細細的血管中奔湧流動,每一寸皮膚像得到了滋養,煥發瑩瑩光澤。

龍澤仍然氣定神閑,雙眼卻生出星辰的光輝,道:“這麽一會就累了,果然人類的持久性太差。”

薛彤擺了擺手,“我當然不能跟你比,你的速度那麽快,我哪裏跟得上,跑來跑去好累人。”

龍澤溪水般的雙眼動了動,看了薛彤一會,聲如和風,道:“薛彤,你笑起來的樣子也很好看。”

還是那種平鋪直敘的口氣,薛彤嗤嗤一笑,“呃,我以前沒笑嗎?還是你今天才發現?”

“今天要特別好看一些。”他轉了身,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又說道:“你要是累了,晚上就吃簡單一點,吃什麽都很好。”

薛彤心裏暢快,“不,今晚要吃好一點,可惜肉都是冷凍的,不夠新鮮。歇會我就去燒大蝦,再燒一隻雞。”

風在梢頭鳥在叫,藍色蒼穹中雲朵如一團團白絮隨意飄蕩,似乎是微笑,又似乎是酣然。

大概是今天真的累了,吃過晚飯薛彤便早早睡了,比起前些日子,睡得更沉更酣。龍澤一般也是早睡早起,太陽還沒升起,露珠還在花瓣上打著轉的時候就會看到他在花叢中的身影,上午他要麽在庭院中看會雜誌,或是回屋中看看電視,多是關於自然界的科普類節目,偶爾也會一個人呆在他的臥室,不知是在玩弄電腦還是在睡覺,門雖然不鎖,但薛彤也不會去打擾。

偏偏這一日龍澤不在樓下的時候,一個陌生男人進了別墅,剪裁合體的西裝襯得人英挺,舉止大方得體,眉眼透出一股穩重的氣質,還帶了點嚴肅,他淡淡掃了一眼薛彤,薄唇輕吐:“他呢?”

薛彤知道來人地位不低,心裏泛出緊張,微低了頭,眉眼收斂,回道:“在樓上,可能在睡覺。”

“去把他叫下來。”

薛彤抬起頭,看著他的下巴輕道:“他若是在睡覺,我不便打擾,一會他就下來了。”

“我有事,”男人皮笑肉不笑,“你不去難道要我去?”

作者有話要說:寫得太慢了,好羨慕那些一小時幾千字的大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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