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再遇

獸人之龍澤 50、再遇

50、再遇

她在巨石處呆了兩天三夜,清晨和黃昏跑進樹林,找一些能吃的東西.咬著青青的果子,嘴中滿是苦澀,唇上蛻了幹皮,她也想過換個地方,可是她太怕了,隻要被大貓發現,她就死定了;另一方麵,在巨石處可以看見海麵,她守著她心中的希望。就在她幾乎崩潰無望尋思著冒險換地方的時候,在遠處,看到有東西從水邊爬上白色的海灘,後麵拖了一條很長很長的尾巴。

薛彤跑出岩石,緊盯著看,直到完全確定,她提著手槍奔跑過去,邊跑邊呼喊:“龍澤,龍澤,我在這裏。”

她跑得很快,風聲呼呼,步子又大又急,帶著欣喜奔向她的希望,風卷著她的聲音回蕩在海灘,那是熱切的呼喚。遠處拖著長尾的男人遙遙看著她,靜靜地站在那裏,似狂喜,又似難以置信。

她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裏,牢牢抱住了他,熱淚盈眶,“澤……澤……你還活著……”

龍澤發出輕微的悶哼,抱著她的腰背,抓得很緊,似怕她飛走一般,喚著她的名字:“薛彤……薛彤……”

體中是熟悉的溫熱,龍澤聲音幾乎硬咽,“真好……你還在……薛彤,我好怕我回來晚了,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我也怕你不回來了……”薛彤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一滴滴眼淚著臉頰留下來。

龍澤緊緊地抱著她,手摩挲著她的後背,掌下真實的觸感平複著他的內心。

好久,薛彤才抬起頭看著他,心裏一下被揪緊,龍澤麵色慘白,連嘴唇都不帶血色,像重度病人,眉梢間是深深的疲累,水珠順著發梢滴下,頭發上還有綠色的海藻,她想起來,剛才從遠處的巨岩處一路跑過來,龍澤竟然隻是在原地等她,都沒有跑過去。現在站立的高度還不到她的身高,她上下打量龍澤,沒有明顯的外傷,“澤,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龍澤沒鬆手,“我沒事,看到你就好。”

他說得如此疲軟無力,薛彤不信,“你是海裏遊過來的嗎?發生什麽事了?”

“程天行要殺我,還好我發現了,所以才叫你趕緊逃。”龍澤虛弱地笑了一下,“你沒事就好,這幾天我怕得很,我真的怕你躲不過。”

龍澤的呼吸變得深重,拖在地上的尾巴直直一條,沒有隨意卷曲慢擺,都不像身體的一部分,上麵粘了灰白色的細沙,細鱗也沒有往日的光澤,這個樣子不像是完全因為疲累所致,薛彤輕搖晃他的身體,卻引來龍澤的輕哼。

“你受傷了。”薛彤肯定道。

他的確受傷了,程天行是要完全毀掉他,在他的座椅後方裝了足夠的定時炸彈,他給薛彤打電話的時候就掃了一眼直升機,一個降落傘包都沒有,他發現炸彈的時候己經太晚了,沒有時間讓飛行員降低高度,隻能從直升機上直接跳下。從一兩千米的高空落下。墜落海麵的速度極大,海麵己經不再是柔軟的水,巨大的衝量足以震碎人的五髒六腑,為了活著,他跳下的刹那將雙腿變成長尾,讓豎著的長尾最先接觸水麵,盡量減低對身體的傷害。

盡管現在外表看起來沒有傷痕,其實尾部裏麵柔軟的骨頭被強大的衝擊節節震碎,五髒亦被震傷,如果不是他的身體異於常人,如果不是他有強大的恢複能力,他哪裏還能活著?他連喘息調養的時間都沒有,強撐著身體忍著劇痛擺動長尾,隻怕多耽誤一秒,薛彤就沒了性命,他不怕痛,隻怕再也見不到她。整整兩天三夜,身體被撐到極限,痛到全身麻木,可更痛的是心,大貓和阿宋身手敏捷,薛彤活下來的希望極其渺茫,他不敢想象薛彤會死掉,撐著一口氣,想著薛彤早就逃出來躲好了,他要趕緊回來,回來找到她。

現在薛彤還在,便是什麽都好,恍若清風過境吹散煙塵,又如旭日東升,他淺淺笑,“跟我說說你怎麽逃出來的,大貓和阿宋有沒有來抓你?”

身體太虛弱,龍澤幹脆躺在沙灘上,薛彤也沒什麽力氣,坐在他旁邊,她從來沒有見到這麽虛弱的龍澤,龍澤一向都是強悍的存在

,精神奕奕,眉宇間帶著倔傲,平時連尾巴都是不安份地擺動,可現在呈現出暴風雨過境的頹敗,薛彤簡單說了幾句,把手裏的手槍和子彈放到他手中,“還真的感謝你把這些留下來,幸好前些日子我學會了怎麽用,還要感謝老天給我的運氣。”

龍澤看著黑色的彈匣和手槍,堅定道:“我回來了,不用怕。”

薛彤低頭看著他,目光淺淺蓄滿擔憂,“澤,雖然你不說,可我知道你傷得很重,現在我能做什麽嗎?”

“薛彤,我也不瞞你,我現在在陸地上動起來很困難,要好好休息一陣,不過我們有這個,”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槍,“就算來幾個人我也不怕。”

他又看了看薛彤,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臉,輕輕歎息,“你瘦了好多,一臉憔悴。”

薛彤抽了抽鼻子,“我們都還活著就是最好的。”

“是啊!活著就好。”他看著頭頂的白雲,聲音很輕態度很堅決,“這些我都會討要回來。”

他們歇了一會,龍澤示意兩個人去不遠處的幾棵椰樹下休息,薛彤才發現龍澤所說的行動困難究竟是怎樣的,他的身體直立不高,尾巴在後麵拖著,無法靈活的卷曲,每動一點似乎都在忍耐極大的疼痛。薛彤扶住了他的手臂,龍澤似乎不願意顯示出自己的弱勢,硬要掙開,薛彤不放,千脆將他的整條胳膊都放在自己肩上,“不要亂動,過去再說。”

龍澤走得極緩,幾十步的距離兩人走了十幾分鍾,薛彤心裏難受,小心翼翼地扶著龍澤靠著椰子樹,“是不是很疼?你要吃藥看醫生嗎?”

“不要,我自己會好。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就保護不了你了?”他輕喘著氣,在自己最愛的女人麵前落魄成這個樣子,他有些惱,“我可以的,不會讓人傷害你。”

薛彤鼻子酸酸的,“先別說了,你休息一會。”

龍澤細細瞧了瞧她,拿起手邊的槍,瞄準了不遠處椰樹頂端的椰子,三聲槍響過後,幾顆椰子便滾落而下,薛彤忙跑過去撿起來,她的肚子餓癟了,可是這兩天她實在摘不下來椰子,也不敢費太多時間。

她捧著橢球形的果子放在旁邊的沙地上,龍澤拿起一個,讓薛彤搬過來一塊小石頭,砸出一個洞,遞給她,“先解解渴,看你這幾天也過得很慘。”

薛彤挨著龍澤坐下,“我沒什麽,就是不知道你出了什麽事,擔心得很,怕你不回來了。”

“你在這裏,我怎麽會不回來?”

龍澤又給自己砸了一個,幾口喝完裏麵的汁水,精神愈發不濟,“薛彤,我想先睡會,就睡一會,你就呆在我身邊,有人來叫我一聲,等我恢複一下我們再回別墅。”

他的樣子看著讓人心疼,薛彤扶了扶他的肩,示意他躺下,“多睡一會,我在這裏看著,澤,你需要好好休息。”

龍澤真的很累,沒有精神說別的,閉上眼睛,仍然握著薛彤的一隻手,很塊,他的呼吸變得綿長均勻。

椰樹長長的葉子在微風中輕輕晃動,遠處粼粼的海水在陽光下翻動著金色的光,薛彤的右手被他握在手中,淡淡的溫暖順著掌心傳遞過來,心變得平穩,像此時的海麵一樣柔和。她低頭端詳他,他臉色是紙一樣的慘白,連呼吸都帶著痛楚,誰看了都會生出憐惜,她伸出手,一點點抬開他頭發上粘著的海藻,動作很輕很柔,怕打擾到他睡覺,然後手指虛虛地拂過他的眉,他的眼,像是要將他的容貌勾勒出來。兩個人同床共枕,夜夜糾纏,他在她心裏是特殊的存在,她說不好那是怎樣的感情,但她知道,她希望他平安。

長長的睫毛,疲累的眉眼,她不知道他遊了多遠,不知道一路經曆了什麽,可她真的感覺到了龍澤是愛她的,相值他每夜情動時他在她耳邊的聲聲呼喚是真的,他隻是一個執著的人罷了,因為天生的優越和不同,既會生出驕傲,也會生出疏離。

薛彤依靠著樹千,時而遠目藍色大海的起伏,時而屏氣凝神仔細注意周圍的動靜,時而低頭看著龍澤的睡顏,到了午後,覺得保持著一個姿勢太累,她將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抽出來,那樣輕的動作卻引起龍澤微微皺眉,她心裏也跟著緊了一下,怕弄醒了他。龍澤說他就睡一會,但太陽偏西時他仍然沒有醒過來,若不是他均勻的呼吸讓他看起來像是睡覺而不是昏迷,薛彤也不能安穩地呆在他的身邊。

直到汽車轟鳴的聲音從遠處若有似無地傳來,她一下子全身緊繃,注意凝聽動靜,聲音越來越大,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喊醒龍澤的時候,龍澤醒了過來。

他顯然也聽到了,翻身坐起,凝神細聽,然後將旁邊的手槍拿起,打開保險,用嚴肅的口氣道:“待會你躲到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