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出島

28、出島

28、出島

想著要出去,伺機逃跑的念頭也曾閃現,但終被她打消。那是一條真正的死路,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程天行都不會放過她。再說Y市是程天行的地盤,龍澤敢帶她出去必定一切都是周全的。

龍澤說酒店什麽東西都有,她也沒什麽要準備的,拎著小包下了樓,龍澤看到那串刻著“我的薛彤”的鏈子掛在包上,微微勾了嘴角,細長的眼尾往上挑,道:“薛彤,換件衣服吧,你穿裙子好看。”

薛彤心情不錯,上樓換了條大方的裙子,龍澤攬著她在樓下坐了會,直到莊淩進來,才拉著她的手一起出了門。

天很藍,藍得又極有層次,從頭頂開始,逐漸淡下來,到了遠處與地麵綠樹接壤的部分,就成了一片淡淡的青煙。細碎而潔白的雲彩,像是繡在藍絲巾上的花朵。陽光垂直地射著,溫暖而舒適,鋪著淺色地磚的空曠地麵上停著一架白色的直升機,鑲著藍色的條紋,金屬漆麵在陽光下反射著光,頂上的螺旋槳又長又大。

薛彤還是第一次看見真正的直升機,龐大有型的機身讓她一震,長長的尾翼,富有光澤的外殼,她隻想說“很漂亮”。

旁邊的龍澤看她愣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麽了?你不是暈機吧?”

“沒有。”龍澤出去一向都是坐船,她看到這架藍白色的直升機明顯意外,“我以為是坐船。”

“你不是說暈船嘛,我才叫程天行把他的直升機開過來。”

“哦。”薛彤在腦中回想,才記起什麽時候說過,當時是著急的推脫話語,原來他還記在了心上。心上溫溫的,她淺淺地對著他笑了一下,“謝謝。”

“謝什麽。”龍澤嘴角微微上揚,心情就跟著藍天白雲一樣明朗。他握緊她的手,拉著她上了飛機。

機艙還算寬敞,真皮的座椅很舒適,龍澤替她係好安全帶,一切準備妥當後,才示意駕駛員開機。

螺旋槳旋轉,巨大的轟鳴聲,龍澤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巨大的氣流吹得不遠處的樹木旋轉搖晃,薛彤倒是很快就適應了,對新事物的新奇讓她一直側著身子,把目光放在外麵。

隨著飛機慢慢升高,薛彤的視野越來越開闊,先是滿目的綠樹在微風中流動,整個海島的全貌漸漸展示在眼前,海島不小,離別墅不遠處竟然有一個小湖,閃亮的水麵像是落在島嶼上的一麵鏡子。島上樹木雜生,或稀疏,或濃密,綠得濃淡有致,宛若美人一般,細長的白色沙灘是她美麗的裙邊,有一處海岸是大片大片的岩石。

海水那麽藍,像是最明亮的玻璃,那海島就是嵌在湛藍海水中的一顆明珠。

站得高,看得遠,心一下子就開闊起來,薛彤微微含笑,眼眸中波光流轉。

龍澤湊在她耳邊大聲說話:“美嗎?”

飛機的轟鳴聲太大,薛彤點了點頭。

“所以我喜歡住在這裏。”龍澤在旁邊喊道。

島嶼越來越小,薛彤倒覺得有一絲解脫的愉悅,下麵是茫茫的海水,波光粼粼,漸漸的飛機越飛越高,除了水,還是水,倒沒了看頭。

薛彤收回目光,坐正了身體,她的小包本是放在旁邊的,大概是龍澤覺得無聊,示意她拿過來。小包放在她的腿上,龍澤伸手撫摸昨日做的那串鏈子,他拿起刻著字的那顆石子,臉上帶著笑,收緊了攬著薛彤的那隻手,得意地拿著石子在薛彤麵前晃,在飛機轟鳴聲中大聲喊道:“我,的,薛,彤。”

他的聲音真的很大,眉峰高揚,嘴角似笑非笑。

龍澤將她的身體緊緊靠著自己,大概是無聊,時而捏一下她的胳膊,時而捏一下她的臉,或是迅速湊上來親一下她的臉頰,等她反應過來時,他早已離開,隻是看著她一臉得逞地笑。

薛彤不得安寧,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開,“不要鬧。”

或許是她的聲音太小,龍澤依然我行我素,直到薛彤鼓著一雙眼瞪他他才罷手,倚著椅背消停下來。

薛彤把小包放在自己身側,無聊也開始把玩那條鏈子,本來挺漂亮的飾品,就被龍澤弄糟了,還要她帶著它到處招搖。這樣想著,手就開始不自覺撥弄係著的繩子,本來隻是個活結,倒是被她越弄越鬆,有種想拆下來的衝動。

但她到底沒有這麽做,出來散散心,龍澤心情也不錯,她才不會自找沒趣。

直到城市從海平麵升起,薛彤心裏生出歡欣,有一段時間沒看到高聳的大廈,長得像隔了一個世紀。直升機漸漸進入城市上空,像帶子似的公路上擠滿了汽車,甲殼蟲一樣;大廈鱗次櫛比,人群像是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卻讓薛彤覺得親切可愛,內心的熟悉突突地敲擊著血管,繼而讓全身產生一種衝動。

直升機在一個空曠的小廣場停下,來了兩個接機人員,龍澤扶著薛彤下了飛機,前麵是巍峨的建築,這裏像是後花園的廣場,遠處有噴泉在跳動,三三兩兩有人經過,隻是距離太遠隻看得清影子罷了。

薛彤很自覺地挽著龍澤的胳膊,莊淩在前麵帶路,一路走出小廣場,龍澤在旁邊說道:“這裏是程天行的酒店,還不錯。”

龍澤說的“還不錯”那就是不一般,酒店正門前麵是廣場,綠化做得極好,門口跳躍的噴泉十幾米高,是有生命力的水。從大門進入後,像小廣場一樣大的開闊大廳,高高的水晶吊燈,宮殿一般富麗堂皇的裝修,四周陳列著不少裝飾品,血紅的瑪瑙,青翠的碧玉,水晶在耀眼,古銅器也在誘人,連侍者都是男俊女俏,身姿優雅。

快到電梯口時,莊淩禮貌問起:“老板讓您過來了先去找他,您看您要不要先去那邊住著?薛小姐我們會安排的。”

薛彤緊了緊胳膊,卻將龍澤挽得更緊。

龍澤淡淡地看他,“我今天來得這麽早,他才沒有這麽著急。有事叫他打電話給我。”

“晚上那邊有宴會,他邀請你一起去,再跟您商量一下其他事。”

龍澤不耐煩道:“待會再說吧,坐飛機累了,我要先上去休息。”

莊淩沒再說,反正程天行和他都習慣了,這次龍澤還帶了女人來,肯定不到臨頭不會去的。莊淩也隻是例行公事問一下。

幾個人一起上樓,莊淩將他們送到門口沒再跟進,“有事隨時找我,祝您玩得愉快。”

龍澤將侍者一同打發走了,帶著薛彤進了屋,這是專門給龍澤預備的豪華海景套房,位於三十二樓,大大的落地窗,蔚藍的大海像一幅輕輕拂動的巨大幔布鋪展在前方,白帆點點;細軟的羊毛地毯,奢華的裝修,龍澤把外套往沙發上一扔,問道:“覺得這裏還能湊合嗎?”

他們都是過慣奢侈生活的人,奢華得像是宮殿,也是因為這份奢華,它終究不是家。最開始的驚歎過後,隻剩下心裏的疏離,薛彤打量了一下四周,中肯道:“裝修得很好,風景也不錯。”

“我就是喜歡這個房間的視野。不過我不太喜歡這裏的人,所以才不想住在這裏。”他拉著薛彤坐到沙發上,問道:“累不累?要不要洗個澡睡一會?櫃子裏麵有衣服,缺什麽直接找服務人員。”

薛彤倒不覺得累,外出的欣喜衝淡了疲憊,她掙開他走到落地窗前,低頭俯視,樓下的行人是一個個緩緩移動的小點,酒店周圍的人和車並不多,遠處有很美的風景,她在落地窗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是久違的溫暖。

龍澤從吧台拿了飲料,開了蓋遞給她一瓶,自己也喝了一口,站在她身邊道:“我先去洗澡,晚上我們一起出去逛逛。”

薛彤向他輕點頭。

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這個套房通訊設施都有,電話,電腦,薛彤卻沒動什麽心思,這裏是Y市,她逃不掉的,這點她心裏清楚得很,再有所動作龍澤都不會保她,便是死路一條。

龍澤出來的時候她依然倚在之前的那張椅子上,眼簾半垂,懶懶地看著窗外,他看了一下屋子,看到沙發上的小包時眉頭皺起,責問道:“你包上的鏈子呢?”

他不悅的聲音讓薛彤的心一下收緊,順著他利劍般的目光是她扔在沙發上的拎包,薛彤連忙走過來,拿起小包仔細看,已經沒有那條鏈子的影子了,她有些意外,“我,我不知道。”

她真的沒有弄掉它——雖然心裏是想過的,龍澤臉色陰陰的,額前的頭發還在滴水,站在那裏氣勢淩人,雖然沒開口,但那表情分明在責怪薛彤。

薛彤被他看得有點害怕,加上有點心虛,她在飛機上的確在無意識的撥弄,也許那個時候就把繩子弄鬆了,掉了也是有可能的。昨天才做好,龍澤肯定會不高興的,她氣勢就弱了,吞吐道:“可能……掉了……”

“掉哪兒了?”龍澤語氣不善。

“可能在飛機上,我也不太清楚。”薛彤低聲回道。

她的心虛被他看在眼中,心裏就更不爽了,他沉默著,兩隻眼睛瞪著薛彤。

他這副模樣就像當初薛彤逃跑被他領回來生氣時的樣子,那瞪著她的目光意思是:“你是故意的”,陰著的臉色下麵有壓抑的怒氣,龍澤雖然一向隨和,可是生氣了也極難應付。薛彤有點怕,但還是挪著小步子走到他身前,“我很喜歡的,掉了我也很難過。不要生氣好不好?”

龍澤沉著臉不理她。

“不是我弄的。”至少不是她故意丟掉的。

“跟你說過,不許掉了,”龍澤明顯生氣了,“你說怎麽辦?”

“要不我們去找回來?可能在飛機上。”薛彤抬眼試探著問道。

龍澤低哼一聲,“真的不是你故意的?”

“不是,我那麽喜歡,怎麽會!”

“我叫人去找。”雖是如是說,他心裏還是不舒坦,有積壓的東西不得釋放,看了看薛彤纖細的身姿,突然用力抱住了她的腰,將她壓在了旁邊的大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