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錦夜要娶我

妖皇太邪魅 上神哪裏跑!

因為鬼束的強烈堅持,我入萬寂山的時候,就把雪鷂留了下來。現在它正停在離天涯的一塊突起的岩石上,把腦袋藏到翅膀下的絨羽中,愜意的打盹。我悄無聲息的飄過去,在它翅膀上拍了拍,它受了驚嚇,翅膀噗的一聲展開一丈多寬。看到是我,它才放下戒備的心理,珍珠一樣幽亮的眼珠子骨咕嚕嚕的轉了幾圈,像是對我這麽晚才回來有些疑問。

我掏出照明用的夜明珠,不由分說的掛在它的脖子上,然後翻身上背,示意它起飛。雪鷂十分幽怨的看了我一眼,認命的煽動翅膀,馱著我向天極之淵的另一邊飛去。

其實我這氣生得實在是沒頭沒腦得很,西宸的那番話言之鑿鑿,不容我反駁。隻是想到他這個曾經的人類,居然有一天會引領臣民來吃自己的同類,就覺得很恐怖,很惡心。或許我當時太過投入,把自己想象成還是凡界時的暮雪,所以才會對他的行為那麽的反感。

在雪鷂的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醒過來已經到了天界的南天門。我把雪鷂遣回了蒼梧山,自己去天帝那裏複命。沒想到不趕巧的是,兩位天帝都不在淩霄殿,破軍也到昆侖墟誅殺神魔去了,隻有離朱無所事事,翹著二郎腿坐在寒冰榻上,雙手枕在腦後,閉目養神。

我稍稍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恭敬道:“小神奉兩位天帝和破軍上將之命,前去妖界邀請魅君參加紫薇天帝的壽宴,現如今請帖已經送到魅君的手中,小神特來複命。”

離朱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不知是真的沒有聽到還是故意不理會我。

“離朱上神!”我又上前一步,將聲音揚高了幾分。

離朱微微睜開一雙鳳眸,淡淡的掃了我一眼:“既然已經複了命,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好端端的,擾人清夢。”

我噎了一下,咬了咬牙,道了一聲“小神告退”然後轉身要走。

“且慢!”離朱突然叫住我,坐了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雲岫上神。”

我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心說我的存在感到底是有多薄弱啊,你剛才看我那一眼居然還沒把我認出來!腳下卻停住,轉過身詢問道:“離朱上神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沒有,不過……”離朱話音一轉,從懷裏摸出一張明黃色的折子,遞到我麵前道:“有一件事我覺得很有必要讓雲岫上神知道知道。”

在天界,品階由低往高,上奏所用的折子顏色依次是褐色,紅色,紫色,白色,和黃色。黃色裏麵又以明黃色為最高品階,隻有上神,海皇和天帝級別的神仙才有資格使用。

我不明白他遞給我的這張折子有什麽含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慢慢接過折子,將信將疑的看了一遍。

“啪”我把折子合上,心中五味相雜,久久無法相信折子上寫的是真的。

“南海海皇上了折子想迎娶雲岫上神為側妃,不知雲岫上神意下如何?”離朱的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管竹簫,被他托在指尖靈活的旋轉。

我把折子遞還回去,扯了扯嘴角,不答反問:“我也很想知道,離朱上神擅自把天帝不曾批閱的折子拿給我看,意欲何為?”

離朱饒有興趣的笑了笑:“婚姻大事,理應由著自己的心意,雲岫上神若是不允這樁婚事,天帝也不好強人所難。”

我怔了怔,沒想到離朱會說出這麽一番通情達理的話,原本咄咄bi人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雲岫不願屈就,望上神代為轉告天帝。”我誠心誠意的躬了躬身,轉身離去。

錦夜最傷我的不是當初對我的冷漠淡薄,不是在我元神破散以後娶了清媚,而是娶了清媚以後,還打算要娶我。

鮫人是對感情極其忠誠的種族,所有的男子一生隻娶一位妻子,情深意重,至死不渝。如果他因為當年我為他擋下一掌而覺得對我有虧欠,大可以送我些物質上的東西補償我,何必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昧著良心要娶我過門!我愛他是真心實意的,即使是現在,我的心裏還留有他的位置。但是這並不代表我願意嫁給這個不愛我的男子,看他和原配夫人伉儷情深,舉案齊眉。這樣做也許能讓他覺得心裏安寧一些,對我卻比任何的刑罰還要殘忍。

我的感情已經得不到回應了,為什麽還要有這種方式來侮辱我?

本來我是打算去青要山的,畢竟是自己的封地,我卻一次也沒有去過,安理來說有些說不過去。但是駕雲行了一半,突然想喝蔚池釀的玉液瓊漿酒,又改道往東去了。

蔚池的茅山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山穀裏有很多飛禽走獸,奇花異草,是他煮美食,練丹藥的天然寶庫。我最為中意的是他草廬後麵的那方蓮池,一年四季花開不斷,什麽時節都能嚐到新鮮的蓮子,蓮藕。

我到茅山的時候,蔚池正在煉一種能讓魚不長魚刺的丹藥。大抵是因為他最喜歡吃的鯽魚長了很多魚刺,每次都卡到他的喉嚨,讓他深受其憂。

看他忙得腳不沾地,我也不好意思上去打擾,輕車熟路的轉到蓮池後麵摘了幾個綠油油的蓮蓬,翹著二郎腿坐在池邊的太湖石上,剝了蓮子往嘴裏扔。

一把蓮蓬剝完,蔚池的藥也練得差不多了,看見我這麽糟蹋他千辛萬苦培植出來的四季蓮,心疼得嘴角直抽。

“心情不好就借酒澆愁,不要跟老子的四季蓮過意不去!”

“厲害,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就是來向你討酒喝的。”我恬不知恥的笑了笑,意猶未盡的tian了tian嘴唇上沾著的蓮子汁。

蔚池哼了一聲,拿眼睛橫我:“小泉是滿腔心思埋在肚子裏,你的一點點愁腸都能刻在臉上,老子看著你們倆長大的,能看不出來麽?”

蔚池說的一點也不誇張,他比我和泉逸兩個人都要長一輪,我剛修成人形那會兒他已經就是金光閃閃的上神品階了。不過他不像天界其他老一輩的神仙,成天一副看破紅塵,高深莫測,無欲無求的模樣。我們三個一起喝酒的時候,他經常醉醺醺的跟我們抱怨說,天界這個破地方太死氣沉沉了,比陰間還沒冷寂……

我討好的湊上去,幫他捏了捏肩膀,問:“上回喝的那個,兩千年的玉液瓊漿還有沒有?”

“兩千年的沒有了……”蔚池閉著眼睛,安然的享受我的服務,慢悠悠道:“五千年的倒還有兩壇。”

我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繼續道:“你知道青要山吧?就是我現在的封地……聽說山上有一種熏華草,朝生暮死,極其罕見,拿來煮魚湯再提味不過了。”

蔚池哼了一聲:“跟老子說話不要這麽拐彎抹角的……這兩壇酒本來是想拿來為紫薇天帝賀壽的,你既然想喝,那就給你了。不過這酒烈得很,就算是你也要醉上幾天幾夜。”說著拍開我的手,轉身往埋酒的香樟林子裏走去。我心中大喜跟了上去,又聽見他說:“看你現在的形容,醉上一醉也是好事。錦夜這小子模樣長得不錯,做起事來真不怎麽見得人。”

我被他戳到了痛處,不惱不怒,悶著頭挖埋在樟樹底下的酒壇。

蔚池看到我這副縮頭縮腦的模樣,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說:“天界這麽多青年才俊,你怎麽就看上他這個沒心沒肺的水貨?我看他和北海那個滿肚子壞水的丫頭,一個沒心沒肺,一個狼心狗肺,湊在一起正好。”

我含含糊糊的點點頭,挖出一隻酒壇,拍了拍上麵的泥土,岔開話題道:“咦?你那個跟班小狐仙去哪了?怎麽我進來就沒看到。”

蔚池的這隻小狐仙叫六音,是他在茅山山腳下撿回來的。那時六音剛剛化成人形,還很懵懂,獨自一人從青丘狐山跑出來玩耍,在山裏迷了路,跌跌撞撞的走了很多地方,後因法力消耗太大而暈倒在了蔚池這裏。蔚池見他長得粉嫩可愛,一時興起就把他救下來,打算拿來當新藥的試驗品。沒想到這一試就試出了一個大烏龍,我記得當時蔚池試的是一種能讓服藥者醒來愛上看到的第一個生靈的情藥。蔚池還算有些品行,沒拿一隻阿貓阿狗去禍害人家,而是抱了一隻和六音同個品種的雌狐狸坐在他床頭。

沒想到神算不如天算,六音小狐仙醒來沒有愛上那隻雌狐狸,卻愛上了抱著雌狐狸的蔚池。

當時的情景我是沒有親眼目睹,但是聽泉逸說,那真真是非禮勿視的一幕啊!小狐仙漂亮的臉蛋上紅霞飄動,水潤潤的一雙桃花眼滿含深情,一半羞澀一半渴望的撲到蔚池的懷裏,無師自通的要和蔚池風花雪月一番。

其實我真佩服蔚池當時的定力,小狐仙雖然不過幾千年的修為,卻也已幻化成十六七歲的俊美少年,他竟然就忍心把投懷送抱的美色一掌給劈暈了。

等蔚池沒日沒夜的配置出解情藥的解藥,一切已經來不及了。蔚池有本事解得了這世上任何的毒藥,卻解不了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死心塌地愛著他的心。後來六音就在這茅山長住了下來,無論蔚池使出什麽手段,說了多少狠話趕他走,他都不為所動。

為此,我和泉逸經常開玩笑說蔚池為老不尊,金屋藏嬌。

提到六音,蔚池的臉色明顯有些變化,他沉默了一會才悶悶的說了一句:“他想通了,回青丘山去了。”

“啊?”我吃驚不小,直覺告訴我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隻是看到蔚池那陰沉的臉色,我的滿肚子疑問隻能咽回肚子裏。

兩壇子酒挖好,我也不多做停留,匆匆跟他告別,心裏盤算著什麽時候去青丘山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