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九章:不要
傅司臣的傷還沒好,每天隻能在臥室處理公務。
“何軒,祁氏最近準備新建的酒店那個文件在哪兒?”
何軒立即埋頭進一堆文件裏,一一翻找,所有文件都很齊全,唯獨缺了這一份。
“傅總,這份文件,我記得你之前就從公司帶走了。”
“帶走了?”
傅司臣微微蹙眉,他好像沒有印象了。努力地從記憶中搜索,想到有一天,他原本準備回公寓,就把文件帶上了,結果還是回了城郊別墅,可能就是那個時候把文件落在了城郊別墅。
難不成,要回城郊取嗎?
他這副樣子,怎麽見倪佳人呢?
“何軒,她出院了嗎?”
“還沒,蘇總和楚小姐強製將將倪小姐留在醫院休養了,平日都是秘書準點到醫院匯報情況。”
“嗯。”
傅司臣稍稍放下了心,又有些覺得遺憾,有多久,他沒見到過她了?
“送我回城郊。”
“傅總……”
何軒看著他好不容易才恢複血色到臉,有些擔憂,“如果是取文件的話,讓我去吧?您好好休……”
話音未落,他就被傅司臣傳來的一個警告他多話的眼神,嚇得他立即收了聲。
想必他回城郊,不僅僅是為了取文件吧?
何軒乖乖地為他備車,小心翼翼地扶他上車,待傅司臣眯著眼睛靠在後座的椅背上小憩,他才終於放下心來。
那傷口那麽嚴重,感覺一不小心就會被撕裂。
車平穩地開出城市,喧囂的車笛聲逐漸減弱,耳膜越發地寧靜。
鈴聲突然打破了寂靜。
何軒偷偷瞄了一眼後座,傅司臣的手機放在他的身側,嗡嗡作響。
閉目養神的人被吵醒,眉心微蹙,偏了頭看來電顯示。
西郊別墅?
他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動,便把手機收入手中,沒受傷的手抬起,按下接聽鍵,“什麽事?”
“傅先生,我總覺得最近舒晴有些不好,你好像……也好幾天沒來了,你說……舒晴會不會……會不會……”阮母說著有些著急了。
“你放心,醫生二十四小時都會監控情況,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總覺得舒晴有點兒……”
傅司臣有些不耐,“我讓人給你打些錢,你去幫舒晴買些好用的生活用品,照顧好她。”
“誒!好!”擔憂的聲音瞬間變得明朗,“還是傅先生在乎我們舒晴,舒晴能嫁……不不不,能認識你啊,是她的福氣……”
“嗯。”
傅司臣輕應一聲,隨即掛了電話。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一通電話的目的,隻不過是為了要點兒錢罷了。
阮母每天住在西郊別墅,吃傅家的,喝傅家的,用傅家的,倒是不知道她到底哪裏需要用那麽多錢,讓她這麽勤快地給他打電話。
但他的確有幾天沒有去看阮舒晴了,醫生說她情況穩定下來,他也稍微放心了些。
“何軒,查一查舒晴母親錢的去路。”
“是。”
語畢,傅司臣又閉上了眼睛,一直到車停在城郊別墅。
整棟別墅都在黑暗中,除了門口的聲控燈聽到他走近的腳步聲亮了起來。
打開門,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即便她不在,別墅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她的氣息。環視一周,果然沒有人在,他才小心翼翼地扶著手臂回書房,拿了文件。
剛走到樓梯口,卻聽到了人聲,“秦姨,你出門忘記關燈了嗎?”
傅司臣頓住了腳步
。
“沒有啊,我記得都關了。”
“奇怪了……”
倪佳人喃喃道,有些口渴,下意識彎腰去取杯子,卻被秦姨製止,“哎喲我的小祖宗,蘇先生和楚小姐特意囑咐我,不讓你勞累的,快快坐下,我來我來!”
她還沒恢複?
傅司臣凝眉,撇過頭,恰好可以看見倪佳人含笑的眸子,在水晶燈的燈光下閃爍著。
“秦姨,哪兒有那麽嚴重啊。他們太小題大做了……”
她的聲音,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那是他們關心你。”
秦姨笑著,準備回廚房,走到樓梯口,卻看到一個身影,“傅先生?”
瞬間,還在喝水的倪佳人身軀一頓,水杯碰著唇,杯裏的水蕩出來。
他……在家?
隨即,耳畔傳來了他低沉而淡漠的聲音,“嗯。”
倪佳人心瞬間狂跳。
上次宴會上一別,他那麽絕情,可是,她的心髒還是渴望著,渴望著能見他一麵。
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她放下了水杯起身,走到樓梯口,就看到那麽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邁下台階。
傅司臣還是那個傅司臣,一個下樓梯的動作,也有一種傲氣,擁有傲視群雄的氣勢。
倪佳人眸子隨之而動,直到,與他的黑眸四目相接。她閃動的眸光,除了思念,還有一絲痛楚。
那一日,宴會上,他撇清了與自己的關係。
傅司臣緊擰著眉頭,薄涼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看見自己,她就那麽痛苦?
而他略顯煩躁的眼神,刺痛了倪佳人的心髒。
多希望,這一眼就是萬年。
“傅先生,要在家吃飯嗎?”秦姨突然出聲。
兩人幾乎同時轉移了視線。
“不用了。”
說罷,他加快了腳步。大動作牽動了他肩膀上的傷,疼得他額頭冒出了汗水,卻咬緊了牙關忍著,繼續往前走,甚至沒有看到白襯衫滲透出來的血液……
他走了……
他要走了!
他還相見不到一分鍾。
為什麽?為什麽她努力那麽久,就是無法挽回他們的關係呢?到底要她怎麽做,他才能重新以以前的目光,看她一眼?
她隨即轉眸,眷戀的目光盯著他的背影,哪怕是目送,能多看他一眼,也好……
眸子卻瞬間被他襯衫上的顏色染紅。
他受傷了?
“等等!”還來不及思考,她脫口而出,腳步也快速地移動,追趕上他的背影。
傅司臣倏地停下了腳步。她的聲音誘惑力太大了,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剛準備抬步走,倪佳人卻已快步趕上來,攔住他。
她的身高,脫去高跟鞋,恰好到他胸膛的位置,那一抹紅,她看得一清二楚。
“你受傷了?”倪佳人擔憂地問。
“沒有。”傅司臣反駁。
“怎麽可能沒有?血都滲出來了?你過來我看看!”
倪佳人沉了聲,不顧他的意願,把他拽到沙發上坐好,轉而對秦姨說,“秦姨,把藥箱拿來!”
她動作利索地解開了他襯衫的扣子,褪下受傷那邊的衣服,被血染紅的繃帶瞬間展現在她麵前。
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到底是怎樣的傷口……
傅司臣整個過程都有些懵,她在他麵前,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倪佳人,反倒是像極了五年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她。一時不察,竟被她拐到了沙發上,繃帶已經露了出來。
完了,她要知道了……
情急之下,傅司臣大力地打下了她的手,“住手!”
倪佳人一愣,手上已傳來痛意。
傅司臣迅速地套好了襯衫,站起了身子,冷冷地說,“少管你不該管的事情。”
語畢,他轉身離去,留下倪佳人一個人愣在原地。
他不願讓她碰……
秦姨提著藥箱匆匆趕來,“倪小姐,藥箱來……咦?傅先生呢?”
“走了……”
“啊?”
倪佳人失神地起身,轉而回了臥室。
傅司臣怎麽會受傷?
他每天的工作幾乎都在辦公室或者飯桌上,怎麽可能會受那麽嚴重的傷?
傅司臣的傷口又裂開了,何軒內疚到了極點,他就離開抽了一支煙的功夫,傅總又把自己搞得遍體淩傷了。
臥室。
“倪小姐,行李我給你放在衣帽間了。”
“好。”
“倪小姐,這件衣服……幫你扔了嗎?”
倪佳人聞聲,轉眼看去……
是那件血衣。
已經洗了一次,衣服上的血漬卻沒有完全洗淨。
胸膛還有一片淡淡的紅色若隱若現……
腦海中有什麽東西要跳出來,卻遲遲想不起,到底是什麽在糾纏自己的思維。
“扔了吧。”
有些乏了,她也懶得去想,洗漱之後蒙頭就睡了。
睡夢卻沒有按照她所想的模樣,讓她安穩地睡一次好覺。腦海一直重複著她被蒙上麻袋的畫麵,她掙紮,她嘶吼,卻無能為力。兩個大男人的力道輕易地控製了她的行動,她無法掙脫。
正當她感到絕望的時候,畫麵突轉。
她看到,一個男人抱著昏迷的自己,一路狂奔,而她的胸膛被鮮血染紅,就像她被血染紅的禮服一樣。而視線往上移,她看到他的肩胛處流淌著血液,一點點滲入她的衣衫……
她想再往上看人,視線卻如何也無法往上移動。
倏地,她感覺抱緊自己的手在一瞬間失去了力道,而自己的身子即將墜落……
“不要……”
一聲驚呼,倪佳人驚坐起。
看看四周的夜色,倪佳人才驚覺,自己竟然做了一個似是現實,而又非完全現實的夢。還差一點點,就一點點……她就可以看到救她的人是誰了……
那道傷口……
莫名地,她覺得有些眼熟。
傅司臣!
對!傅司臣!
他的傷口,就在肩膀的位置!和畫麵中那個傷口完全重合!
就像她睡前被堵住的思維在一瞬間噴湧而出,她似乎在偶然間發現了真相。這是她希望,又不希望的真相。
希望他救了自己,也希望他安然無恙。
可是,她的希望終究也隻是一個希望罷了。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偏僻的小巷?即便她被綁架,於他而言,應該更解恨才對。這樣,她對那個人的傷害也反擊到了她的身上。
無論如何,他沒有救自己的理由。
猛然升起的希望,在瞬間化作了失落。
倪佳人身體沒什麽大礙就回公司上班了,公司堆積的工作不多,她在醫院也有跟進,不過,也足夠她忙活一陣兒了。
一忙碌就到了下班的時間,蘇澤修說會過來接她,她跑到室內設計部敲了敲門,“晴晴,快走了!”
“來啦!”楚晴大著嗓門一吼,部門所有人都知道該下班了。
兩人趕到樓下,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蘇澤修,反倒是前天在倪氏樓下停了許久的紅色跑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