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三章：煙花易逝
美人兒自從傷了腦袋，智商隻是到了正常人的五六歲，難為他感到了關柳柳的難過，也記住了方娘隨口說過的話，還為了摘花給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關柳柳從袖口掏出絲帕，有些責怪的看著美人兒，一邊溫柔擦拭那些塵土：“下次不要做這些事情了，要是受傷了怎麽辦？”
然後又吩咐小茹將膏藥拿過來，輕輕塗抹在美人兒的手背上，膏藥很涼，碰到傷口的時候還有些刺痛，美人兒本能的瑟縮，關柳柳則是懲罰性的敲了他的額頭一記：“痛才能記住。”
站在旁邊的方娘突然噗嗤一笑，關柳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才說：“奴婢是覺得美人兒更適合小姐，看他對小姐多有心啊。”
關柳柳連忙打斷方娘的話：“我隻是將他當成孩子。”
方娘還是不甘心的嘟囔一句：“他又不是一輩子不會好。”
直到關柳柳瞪了方娘一眼，方娘才收斂。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況且還有很多東西在山寨沒有帶回來，方娘和小茹很快就將包袱收拾好了，關柳柳這次毫不留戀的踏出了唐府。
直到關柳柳的馬車搖曳著走遠，一直在暗處的兩道影子才走了出來，陌染不理解唐奕歡眼裏的不舍，疑惑道：“主子，既然你舍不得夫人，為什麽要將她趕走？”
唐奕歡定定的看著馬車，直到馬車消失在轉彎處，再也看不到的時候他才收回眼光：“她在哪裏，才是最安全的。”、
然後唐奕歡吩咐道：“陌染，你暗中跟過去，保護好她。”
“是。”陌染恭敬應下。
另一邊，剛得到消息的花滿兒眼裏都是算計，她知道唐奕歡找自己隻是為了演戲，隻是唐奕歡不會不知道一個道理的，請神容易送神難。
況且憑借自己的容貌才華，花滿兒有強大的信心自己能夠講一個低賤的丫鬟從唐奕歡的心裏押出來，然後那個位置隻會是自己的。
花滿兒的貼身侍女瀟兒一臉喜氣的而看著自家小姐，衷心祝福道：“小姐，這真是太好了，你終於熬出頭了！”
瀟兒從花滿兒進來的時候就陪在花滿兒身邊，可是親眼見證她一步步的驚險和困難，現在看到花滿兒終於熬出頭，她也是由心的開心。
花滿兒卻隻是淡淡搖頭：“不，還沒到呢。”
“啊？”瀟兒不理解花滿兒的意思，花滿兒卻隻是笑笑，沒有解惑的意思，然後花滿兒吩咐道：“瀟兒，你幫我辦一件事。”
關柳柳那個小丫鬟是吧？自己可是打聽柳柳她的另一個身份，唐奕歡現在利用自己逼走她，隻是為了她的安全，如果等到一切都完成，斯人已逝呢？
這世間，唯有死人，永遠沒有威脅。
瀟兒似懂非懂的點頭，她不知道小姐為什麽要自己去官府舉報一個小山寨，還是用唐府的名義，不過瀟兒向來忠心耿耿，所以她沒有多問，隻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關柳柳和小茹方娘他們連夜回到山寨，小
五雖是驚訝，卻也沒有問什麽，隻是交代了一句讓關柳柳好好休息，就離開關柳柳的院子了。
關柳柳在夜裏一直不能安睡，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還是歎氣起身，現在已經是醜時了，夜籟俱靜，到處是無邊的黑色。
半夜的風還是有些微涼的，關柳柳忍不住瑟縮一下，身後就已經被人披上一件衣服了，是小五。
小五將蓋在關柳柳身上的衣服收緊一些，然後在關柳柳旁邊盤膝坐下，關柳柳看了小五一眼，也坐在他的身邊。
大家也沒有說話，周遭隻是一片微弱的呼吸聲。
“轉眼，大家都這麽大了呢。”小五隨手拔了一根小草，出聲說道。
關柳柳扭頭看了小五一眼：“是啊。”、
“還記得小時候呢，你哪會才這麽點高，我帶你去掏鳥蛋，你轉眼就爬上去了，可把我嚇壞了呢。”小五笑笑。
關柳柳也想起那時的趣事，也笑著說：“是啊，還不是你太膽小了。”
“還是小時候好啊。”小五忽然感慨道，然後順勢躺下，把手臂彎起，做成了枕頭。
關柳柳也躺下，卻隻是看著黑夜，沒有回答，隻是心裏哪一句不是附和？
小時候多好，簡簡單單也是開心，現在呢，隻是一個字都要好好揣摩。
你瞞著我，我瞞著你，大家都以為是對彼此好，然後毫不知情的一方就這樣被動的被保護起來了。
“小五，我阿娘死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呢？她為什麽不等我。”關柳柳突然說道。
小五剛想要回答，就看見遠處的樹叢中有星星點點的亮光，他警惕的站起來，然後便是一大片火光，小五快速將關柳柳拉起來，低聲吩咐：“快去通知其他人。”
關柳柳看了眼前一眼，也知道事不宜遲，馬上往院子跑去，一邊跑，一邊叫醒眾人。
當大家都帶著武器一臉警惕的跑出來時，見到的卻是另一幅景象，剛才還嚴肅吩咐關柳柳的小五手臂正吊兒郎當的掛在一個穿著官差服飾的男子肩上，臉上還帶和輕鬆的笑容。
那個男子也是一臉高興的樣子：“想不到在這裏遇到你臭小子！今天咱們啊一醉方休！”
小五也笑嘻嘻的附和：“那是必須的啊！今天還真是湊巧了。”說完，小五就對著山寨的男女老少說道：“隻是誤會，大家回去休息吧。”
然後就攬著官差往待客的院子走去，還吩咐關柳柳送些上好的陳釀。
兩個男人一見了酒眼睛就發光了，什麽都還沒說，先痛快的喝下一大口，小五又開口問道：“阿力，今日你怎麽會過來呢，還這麽熱鬧。”
熱鬧指的當然就是跟在他身後的那一大堆官差。
被喚阿力的男子先是爽朗一笑，又有些尷尬的撓撓後腦勺：“指不定是搞錯了呢，你我可是信得過的！”
然後阿力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你們是不是得罪唐府的人了？報案的可是他們，而且還將您們寨子描
述為十惡不赦的，不然咱們也不會趕著半夜來圍剿了。”
說完也是仰首一口喝盡碗裏的酒。
關柳柳和小五聽到唐家的時候都是一怔，幸好阿力還在喝酒，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變化。
小五推推關柳柳：“柳柳，你先下去睡覺吧。”
關柳柳搖搖頭，這時候阿力又開口說話：“可能這唐府也不是針對你們吧，我在大人哪裏聽說有疑一夥東邊來的強盜發了威脅信給唐府，說是不日就會去洗劫他們。”
然後啊力頓了頓，又繼續道：“他們可能是不想放過一絲威脅吧。”
關柳柳的心裏聽了這句話矛盾極了，雖然聽到唐府舉報了自己的山寨，但是關柳柳不相信舉報的人會是唐奕歡，蘇夫人這麽恨自己，極有可能是她。
但是關柳柳又想到了唐奕歡的納妾，那天自己看到他對花滿兒這麽好，更是為她一擲千金，萬金，但是阿力說不日會有強盜去攻擊唐奕歡。
想到這點，關柳柳就忍不住焦急，她害怕唐奕歡會受傷。
就這樣猶豫著，連阿力什麽時候離開，關柳柳都沒有察覺。
小五的身上有濃重的酒氣，他腳步有些虛浮，慢慢的踱步到關柳柳的麵前，慢慢的吐字：“柳柳，你還記得我們討論過嗎？”
關柳柳隻是茫然的看著小五，小五繼續道：“你說過，你最愛煙花絢爛，盡管準瞬即逝，但她的美麗已經不枉此生。”
“小五。”關柳柳怔怔的看著小五。
小五的眼裏滿是鼓勵，第一次用這麽溫柔的聲音：“沒錯，你去吧，柳柳，從心出發，哪怕你隻是煙花，我也希望你不會遺憾。”
關柳柳看著小五的眼睛，心裏卻還是會在掙紮。
人都是貪心的，當初自己喜歡上還是女裝的小姐，隻盼著唐奕歡也喜歡自己就好，但是當自己知道唐奕歡喜歡上自己了，她就想著唐奕歡是男子就好了。
結果上蒼仁慈，唐奕歡真的是男子。
然後自己想著能夠默默地在一起就已經足夠了，可是最後自己竟然嫁給了他，嫁給唐奕歡之後，現在自己又貪心要他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嗎？
自己就是無窮的貪念，永遠沒有滿足的一刻。
關柳柳的掙紮清晰的印在小五眼裏，小五隻是一笑，問道：“柳柳，你要和我一樣，陰陽相隔，才來後悔嗎？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別管他愛的是誰，你就問問你自己能不能接受他受傷。”
小五說完這句話就搖晃著身子離開了，獨剩下關柳柳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待客院子。
關柳柳拿起小五喝過的杯子，倒了一杯酒，看了一會，仰頭將他們一飲而盡，辛辣，苦澀慢慢湧入口腔，侵入關柳柳的內心。
關柳柳的心口頓時也變得麻麻的。
第二天，外麵到處是亂糟糟的噪音，小五扶著自己有些微疼的腦袋，慢慢走出去，原來還心焦的方娘和小茹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樣，馬上安定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