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5章 楚天墨到底是誰？
三個字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在殿門口走進一行人的時候，還站著的人全都跪了下來。
那托著聖旨的公公環視了一圈，打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聞海氏長女海霧寧淑慎性成，勤勉柔順，率禮不越，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深得朕心喜愛 ，著即升為寧妃，即日入雅雲殿主位，不日備禮冊封。欽此。”
深吸口氣，海霧寧拜下：“謝，主隆恩。”
“寧妃娘娘，恭喜了。”
海霧寧應了他的恭喜，在他視線移開的時候給了琉璃一個眼神，後者會意地離去。
“敢問公公，這聖旨……為何下的如此突然？”
公公笑眯了眼：“陛下說怕娘娘等急了，特意著奴才早些過來宣了旨意。娘娘若是無事，可先行前往雅雲殿，有那重要的收拾一下就可，其他的都會重新配置的。奴才正好無事，娘娘盡情差遣便是。”
這個海霧寧很清楚，當即笑道：“那就勞煩公公了。”
一路往雅雲殿而去，越走，海霧寧越心驚，這路怎麽越走越眼熟，分明就是之前那個男子帶她走過的路。等到了地方，海霧寧默然。
這何止是熟悉，太後帶她到的地方就在不遠處。雅雲殿的位置，太偏僻了！海霧寧微微皺眉，隨之又舒展開來，偏僻有偏僻的好處，隻要不自己跑去找不快，也沒幾個人願意來這邊。
疑惑地邁進正門，裏麵的情景卻和外麵完全不同。海霧寧驚詫地看著，雅雲殿的布置可和它的位置完全相反呐。
“娘娘，這是陛下特意給您準備的。”
眼角一跳，海霧寧沉默了。
那公公沒得到反應也沒覺得有問題，微微一躬身，抬手指了下裏麵的大門道：“娘娘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隻管提出。陛下說了，雅雲殿的一切都以娘娘的意願為準。”
“……知道了。”
不到片刻功夫，琉璃拎著一個盒子跑了過來，背上的則是一個不大的包裹，直接跑到了海霧寧麵前。
“小……娘娘，東西都拿過來了。”
眼眸一暗，海霧寧神色莫名地看了眼琉璃，微微頷首。
“娘娘，已經收拾好了。”
那公公進去看了一圈，出來說了結果後就告退了。偌大的雅雲殿從熱鬧中陡然一轉，讓人格外的不適應。
從若葉殿那邊過來了兩個宮女，一個宜柳一個欣韻，兩個人此時正站在海霧寧麵前等著話、
皺眉，海霧寧看向宜柳，關柳柳把宜柳送過來是什麽意思？她這裏等兩天可什麽都缺了，若葉殿那種地方，關柳柳難道還想什麽都自己動手不成？
“宜柳，你回若葉殿去，柳柳身邊需要留個人在。”
宜柳眼神一暗：“是。”
“原因我會自己去說的，琉璃，現在送宜柳回去。”
看了眼宜柳，琉璃將手裏的東西給了欣韻，示意宜柳跟著自己走。
冷冷地看了許久欣韻，海霧寧一抬下巴：“過來。”
雅雲殿擁有一個正殿兩個偏殿，還自帶小廚房，前麵也是小池塘什麽的都有，倒是很不錯的地方。偏殿數量是沒有若葉殿多，但是麵積卻大得很。帶著欣韻走了一圈，海霧寧心裏就有了盤算。
那邊，琉璃將宜柳送回去，自己也回來了。等看到海霧寧的時候，天都黑了下來。
“小……娘娘，要用膳嗎？”
看了眼琉璃，後者正因為自己的稱呼而暗惱呢。
“那邊有小廚房，你去看看，要是什麽都不缺，就還按以前的做。”
琉璃應：“是。”
示意欣韻也跟下去，海霧寧這才有時間好好地打量著這個以後可能要住很久的地方。作為寢室，這裏已經算是很大了。中間用一扇屏風隔開，外麵有一張圓桌和軟塌，軟塌上也有一張矮腳桌，剛好夠人坐在那軟塌上還能有桌子靠。
摸了下軟塌上鋪的墊子，是很普通的布墊，就是不知道裏麵塞了什麽，摸上去特別的軟。坐下壓了兩下，海霧寧滿意地點頭，這個軟塌很不錯，不管是坐還是躺，都是非常不錯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還沒有了，前麵那池塘邊要是擺上一張，再有一個長廊，夏天別提多舒服了。
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轉過，那邊琉璃衝了進來。
看著莽莽撞撞的琉璃，海霧寧麵無表情，心裏卻起了要把人送走的念頭，反正身份夠高了，保住母親已經足夠了，身邊有沒有親信倒是也沒問題了。
“琉璃。”
笑，琉璃在海霧寧的視線裏漸漸低下了頭。
“你不能再留在這裏了，到夫人身邊吧。那邊更適合你。”海霧寧轉身出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琉璃想張嘴，可那話在嘴邊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直到海霧寧的背影徹底不見，琉璃整個人像是垮了下來，無精打采的。
“小廚房裏沒有東西，要去那邊拿呢。”她喃喃地說。
隔天，送來的宮女和太監將冷清的雅雲殿瞬間變得熱鬧起來，雖然沒說話，可人多看著就覺得不一樣。
海霧寧讓欣韻安排了他們的差事，自己留在裏麵思索著要怎麽把琉璃給送出去。這快一個月了，也不知道母親如何了。自己被冊封，父親應該能得到消息，行事自然會掂量一下。可她怕表麵上好看，暗地裏父親的手段會讓母親承受不住。
往後一倒，海霧寧又想起了關柳柳，那三個字像是印在了她的心上一樣，一閑下來就會在她腦子裏打轉。她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但這三個字心魔似的讓她難受。
琉璃小心地推開門，看到海霧寧躺在那裏，神色黯然，又輕輕地退了出去。
“欣韻。”
“琉璃姐姐。”
“小姐要把我送出去。”捧著下巴，琉璃苦惱地說，她不想離開這裏，放小姐一個人在這裏她不放心，可是自己的性格也確實已經惹惱了小姐，怎麽才能留下來呢。
欣韻垂眼，沒吭一聲，琉璃隻是在說話，並不是要得到辦法。
許久，琉璃歎了口氣：“算了，反正現在還沒到出去的時候，不說了，那麽多人在雅雲殿裏，可熱鬧了。”
說著，苦惱的神色全都消失不見，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期待的衝進了正殿，沒多久又跑了出來，神色再次垮了下來。
她，又把小姐給惹惱了。
海霧寧哭笑不得地看著被推開又關上的門，將手裏的東西扔在了桌子上，對於琉璃她是真的沒辦法了。這個丫頭，一直跟在身邊早就清楚了自己的性格，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警告也徹底沒用了。還好自己已經打定了要送她離開的主意，最近可要多多注意這些方麵的事了。
“欣韻，宮裏往外送宮女的時間是何時？”
揮退了琉璃，海霧寧的視線落在了欣韻身上，後者顯然愣怔了，但還是給出了答案。
“每年五月初，都會送走一批到年齡的宮女。今年的名單好像已經確認了。”
“名單？”
“年初就會定下送走誰，名單立刻就會擬下來，以防到時候有人會冒充。”
“若是年齡不到的呢？”
“年齡不到的出去，發現了會被杖斃。”
“杖斃？”海霧寧閉上眼，她隻是想送琉璃出去，若是後者一出去就出現在尚書府，肯定會被盯上，可要是等年齡到，琉璃才十六，離那年紀還早著呢。
“有別的法子嗎？”睜開眼，海霧寧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欣韻，“我能信任你嗎？”
“……能。”
“送琉璃出去。”
欣韻咬牙：“是。”
冊封在三月中旬的時候徹底下來，一切按照正一品的規格都布置好了，本就典雅的雅雲殿又多了幾分精致。
三月底，琉璃被送了出去。等事情結束後，海霧寧才發現自己身邊的這個欣韻本事還不小。在一切把的極嚴的情況下還能送走一個人，海霧寧覺得自己或許小看了她。
此時，關柳柳的位分也下來了。不對，應該說七個秀女的都下來了。加上海霧寧，和琉璃先前提到的三嬪二妃完全相同。
一個寧妃，一個漣妃，一個德嬪、賢嬪、湘嬪。分別是海霧寧、玉靈兒、關柳柳、蘇眉以及路依其。柳穎茗被送走了，在毀容的隔天就被送出了宮，此時早就沒了一點聲響。
成天窩在雅雲殿，海霧寧隻覺得和在海府的日子完全沒有區別，沒有人來，她也因為公公的一句傳話完全不需要踏出雅雲殿，要說最大的不同，就是每天都在擔憂自己的母親，海氏性格軟弱，沒了撐腰的，還不知會被怎麽磋磨。
這天，海霧寧拿了欣韻特意準備的風箏，出了雅雲殿的大門。說是雅雲殿東邊有個地方很大，適合放風箏，海霧寧立刻奔著那邊去了。
悶在雅雲殿裏一月有餘了，海霧寧隻覺得自己要是繼續窩著肯定會發黴的，就有了欣韻這一手。
“娘娘，您慢點。”
海霧寧身後，欣韻緊緊地跟著，而欣韻身後又是六個宮女緊緊地跟隨著，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和走神。
“娘娘。”
海霧寧停下腳步，手裏的風箏還緊緊地攥著呢，就見前麵多了兩個男人正在漫漫地走過來。其中一個，就是幫了海霧寧的那個。微微一笑，海霧寧將風箏扔給了欣韻，就小跑了過去。
“嘿，還記得我嗎？”
那男子一愣，暗地打量了下穿著：“你是……”
“選秀那天，你送我回去的。”
男子恍然大悟，臉上帶了些許的笑意：“是你啊，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指指後麵，欣韻和宮女們正站在不遠處看著這邊，對上了男人視線，一個個都低下了頭，欣韻眼裏更是閃過一絲驚詫，完全不知道這位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些人跟著呢。他是誰？”海霧寧視線一轉，看了眼站在男子身後的人，“是……”
“唐府的當家，唐奕歡。”
唐奕歡聽到自己的名字，眼皮一抬，目光在海霧寧臉上轉了一圈就移開了。
“要是沒事我就先離開了。”
男人苦笑：“你要不要這麽對我，不就是找人嗎？答應了就是。”
“謝謝。”
“行了行了，我也不留你了，看你這神思不屬的樣子，趕緊找人去吧。”
“微臣告退。”
“……”微臣？海霧寧瞪大了眼睛，看向男人的眼神裏帶上了疑惑。
“你是王爺？”
“……是。”男人略一沉默，應了。
海霧寧拍手：“我就說你身份不簡單。那個唐奕歡，是誰？唐府，很熟悉。”
“長安就隻有一家唐府，唐奕歡的另一個身份你想知道嗎？”
“……還是不了，說起來，一直不知道你是誰，想找都沒地方找。”
“不用找，這裏我還是經常來的。”男人微笑，“若是不嫌棄，我可以叫你寧兒嗎？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
眯起眼睛，海霧寧突然往後退了數步：“男女有別，還是別叫的這麽親密，徒惹人誤會。”
男人一愣，大笑：“還以為你這麽跑過來一點都不在乎，沒想到還是在乎的啊。罷了，還是告訴你吧，我叫楚天墨。”
“楚天墨？”海霧寧重複了一遍，微微一笑，“我記住了，以……”
“娘娘！”欣韻在那邊急的跺腳。
海霧寧笑容一僵，嘴邊的話立刻停了下來，看了眼楚天墨轉身跑向了欣韻，完全不顧後麵被她扔在原地的楚天墨僵硬的表情，許久都沒緩和過來。
“真是……”
“欣韻，快走快走。”
另一條路一行人正走過來，看似無意的腳步，卻是一直都在往這邊移動。
欣韻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不顧禮儀打斷她的話，此時再看到麵前的一堆人，海霧寧臉上不由帶上了一絲慶幸。還好欣韻知道輕重，要是被人看到她和楚天墨站在一起，在這後宮裏，她就永無寧靜了。
“娘娘，為首的是皇後娘娘，後麵是雲貴妃娘娘以及漣妃娘娘。其它的都是別的宮的小主，您請注意。”
微微點頭，海霧寧掛上優雅的笑，仿佛沒看到那邊過來的人，徑直指揮著欣韻將風箏放到了天上。
“哎？寧妃娘娘，你怎麽在這裏？”
轉身，海霧寧一臉驚訝地看向說話的人：“漣妹妹怎麽也來這兒了？這，臣妾見過皇後娘娘，貴妃娘娘。”
微微低頭，再抬頭，海霧寧看到的是幾張掛著得體文雅笑容的臉。
“妹妹好知禮呢。”雲貴妃開口。
海霧寧看過去，一臉驚詫：“皇上說臣妾不需要行禮的呀，難道是隻對著皇上的嗎？”捂嘴，海霧寧作勢就要福下去，立刻就被阻止了。
“皇上開口自然是對所有人的，貴妃就別為難寧妃了。”皇後開口，說的話卻讓雲貴妃變了臉色，隨之就恢複了。
“皇後姐姐這話說的臣妾可不服呢，好心提點一句怎麽就成了為難了？”
皇後瞥了眼雲貴妃，抬手：“貴妃心裏如何自己清楚。寧妃，這雅雲殿過於偏僻，住的可還習慣？身邊伺候的人可還可心？”
海霧寧做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多謝娘娘關心，寧兒住的還算習慣。”
“那就好，若是有那不適應的，讓嬤嬤去鳳儀宮說一聲就行了。”
海霧寧微笑，沒有應聲。
“好了，本宮就不呆在這裏打擾妹妹的雅興了，靈兒，走吧。”
看著這行人來了又走，海霧寧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們的背影，在所有人都遠去後才收回了視線。
靈兒？皇後這是想告訴她漣妃是她的人嗎？雲貴妃看似因為責怪而生氣，但也是站在皇後身邊的呢。這是，給她警告嗎？
“娘娘。”
海霧寧回神，看到欣韻皺起的眉頭，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這是在擔心什麽？”
“奴婢不敢。”
“行了，她們想做什麽自己折騰去，我可沒那想法參合進去。”視線一轉，海霧寧叫道，“風箏要落下了，快快快……”
放了半天的風箏，等海霧寧滿足，回到雅雲殿已經是午後了。小廚房送上午膳，海霧寧吃了幾口就扔到了一邊。
到了六月，這天氣也是越來越熱。那雨更是說來就來，上一刻還是陽光燦爛，下一刻就是烏雲遍布，大雨滂沱而下。
坐在窗邊，海霧寧托著下巴盯著那仿若一條線的雨幕，久久回不過神。
門被推開，欣韻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娘娘，用點晚膳吧。”
海霧寧回頭，有些無奈：“不餓。我要的冰塊呢？”
“這，內務府那邊說是還沒到用冰塊的時候，現在還沒送過來。”
海霧寧皺了眉頭，雅雲殿裏算是比較涼快了，可架不住中午那一陣太陽猛烈，讓人整個都萎靡了。
“再去問問，不行我就親自去。”
“娘娘，哪有自己去要東西的。”欣韻說著將食盒的飯菜拿了出來，因為天熱小廚房那邊直接將那些油膩的去了，食盒裏放的都是清淡的小菜，足以下飯了。
看到沒有油膩的，海霧寧拿起筷子吃了幾口，隨後就再次坐到了窗邊。就這麽會兒的功夫，雨卻小了很多，眼看著就要停了，海霧寧被屋裏的熱氣悶的不行。
“欣韻，我們出去走走。”
欣韻看了眼外麵的雨，雖然小了，但到底沒停，就這麽出去，很容易生病。還沒等她想起推辭，海霧寧已經出了正殿，跑到了雨裏。
抬頭，雨點落在自己臉上，涼絲絲的感覺讓海霧寧暴躁的心情平靜了許多，站在原地不動，突然睜開了眼，頭頂，一柄傘正擋著落下的雨。
偏頭，身後的男人露出了身形，嘴角的笑意濃濃的。
“怎麽在這裏淋雨？”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海霧寧問道：“你怎麽又來了？”
這兩個多月裏，海霧寧就像是被忘掉了的存在一般，這個雅雲殿裏除了每月內務府來一次送東西，就沒有其他人過來，而楚天墨這段時間裏卻是經常來。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反倒是熟了很多，言語間也沒之前那麽疏離。
“閑著無事，就過來走走。”楚天墨皺眉，“你這麽淋雨萬一病了可是你自己遭罪。”他可沒忘海霧寧之所以被送走就是因為養病，休養身體的。這個時候這麽折騰，不是自己找罪還能是什麽。
海霧寧無奈：“我沒那麽嬌弱，隻是人雲亦雲而已，我身體怎麽樣自己還是很清楚的。對了，你到海府看過了嗎？我母親怎麽樣？”
楚天墨歎了口氣，對於海霧寧的問題卻是給了答案。
“令尊很好，海尚書對她疼愛有加，基本不去別的地方了。”
海霧寧冷哼：“有我在一天，他就別想把這個家給拆了。”
楚天墨不懂：“和離了不是更好？安排一個住處而已，舉手之勞。”
海霧寧搖頭：“要是這麽容易就好了。”她必須承認海寧已經變了，放在以前，海寧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入宮，可現在卻用別的女兒的存在來逼她，不就是為了一個身份麽。她現在能給，就看海寧敢不敢收著了。
“對你們海府還真的不知該怎麽說。”楚天墨搖頭，轉身，眼裏卻是閃過一絲狠厲，很快就被他掩飾了。
“說起來，你在這宮裏未免也來去的太容易了吧？”
海霧寧狐疑地打量著楚天墨，一個王爺能夠天天在後宮裏走動的嗎？雖然不怎麽接觸其他妃子，但這一點海霧寧不用問也可以肯定，後宮是禁止男子出入的。可是眼前的這個，卻是自由來往。有一次甚至是喝醉過來的，這讓海霧寧不得不多想。
楚天墨微微一笑，收起了傘。海霧寧抬頭，發現雨不知什麽時候徹底的停了，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也不顧楚天墨還沒給她答案，有點焦急地來回踱步著。
“你在急什麽？”
“沒冰塊。”海霧寧跺腳，“熱死了。”
“……現在還沒到熱的時候呢。”
瞥了眼楚天墨，海霧寧直接旁邊的台階上一坐，完全不顧雨剛停，地麵全是水，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楚天墨也坐下。後者嘴角抽搐了下，但還是在海霧寧的眼神下坐了下來。兩個人呆呆的坐著，形象全沒了。
“我最怕熱了。”海霧寧道，“一熱我就急，一急我什麽事都做的出來。要真的沒有冰塊，我肯定受不了的。”
楚天墨眼神一轉，“有個人可以給你大量的冰塊。”
海霧寧精神一振：“誰？”
“還記得你之前看到的那個唐奕歡嗎？”
“……他會有冰塊？”
“哈哈，不是他有冰塊，而是他一定有製造冰塊的辦法。寧兒，你去找他，肯定有答案。”
“……”
“……做什麽那麽看我？”
“我是一個宮妃，你讓我跑去找一個宮外的男人。別說我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得到，我也見不到啊。”她可不是玉靈兒，就算不出宮門，想要的東西都會被玉侍郎送進來啊。
“你讓欣韻去找陛下身邊的黃公公，讓黃公公遞個話，說是回家省親，陛下肯定會同意的。”
“……大哥，我在這兒住了這麽久連皇上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那位明顯是對我有意見呐。你還讓我找人遞話，這不是自找沒趣，而是自己找死了。”
“……你怎麽就知道自己沒看到過皇上。”
“嗬，在這裏見到的男人，除了你就那個唐奕歡了，難不成你是皇上不成？”海霧寧翻了個白眼，在楚天墨麵前，她的形象早就沒了，自然也就沒了之前的那份維持。
楚天墨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你怎麽就肯定我不是皇上？”
海霧寧湊了過去，看了許久搖著頭往後移了幾步：“不是我說，皇上要是有你那麽好說話，那這皇位他也別坐了。”
“……你這話是大逆不道知道嗎？”
無所謂的笑：“你不說我不說，皇上聽不到，誰會知道我說了這話？”
“……”可我就是皇上啊！楚天墨覺得自己憋得慌，但看著海霧寧沒心沒肺的樣子，嘴裏的這句話卻怎麽都說不出來。算了，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好了，現在還是保持著這種情況吧。
兩人又說了幾句，楚天墨在確定海霧
寧會讓欣韻去遞話之後，就離開了。
坐在台階上，海霧寧看著已經一片晴朗的天空，那太陽也燦爛的掛著，要不是地麵的積水，甚至能讓人覺得之前的那場雨隻是自己的錯覺。
“娘娘，進屋吧。”欣韻在一旁提醒。
回頭，海霧寧道：“剛剛楚天墨的話你聽到了吧？”
低頭，欣韻微微點頭。
“告訴我，楚天墨到底是誰？”
“是……皇上。”
瞳孔一縮，海霧寧倒抽了口氣，雖然嘴裏喊著皇上，但是她是不信的，隻是真的沒想到，楚天墨竟然就是皇上，那麽一個尊貴的人，竟然每天都以另一種身份在她身邊待著。
“他想做什麽？”海霧寧喃喃地說，這件事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
“或許，是新鮮吧？”許久，海霧寧吐出了這句話。
確定了身份，海霧寧立即就讓欣韻去遞話了，第二天結果就出來了。那黃公公帶著人搬了一堆東西，說是皇上表明賜給海氏的。
“娘娘，陛下說省親三日，望娘娘能照顧好自己。有那不舒服的，盡可以讓人送口信回宮。”黃公公說著皇上讓遞的話，眼睛一直盯著地方。
抬手，海霧寧讓欣韻送了黃公公，在確定了人都走了，跑去打開了幾個蓋得嚴實的箱子。裏麵那璀璨的珠寶，讓海霧寧失了神色，等聽到敲門的聲音，才回過了神。
“進來。”
“娘娘，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按照規矩，明早娘娘該去太後宮中請安才能出宮。”
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海霧寧想著之前太後的表現，雖然有些覺得頭疼，但卻不得不遵照這條。
第二天一大早，海霧寧就收拾好往慈寧宮走去。雅雲殿過於偏僻，海霧寧隻能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過去。若是錯了請安的時辰，這次省親估計不會省心。
到了慈寧宮，讓守門的嬤嬤報了一聲，海霧寧帶著欣韻站在門口。
許久，皇後帶著人走了出來，後麵按照身份依次走出了一排妃子。看到海霧寧的時候，皇後明顯有些愕然。
“寧妃，這是？”
“回姐姐的話，臣妾過來給太後娘娘請安。”
皺眉，皇後道：“現在才到嗎？太遲了，母後已經進了佛堂，寧妃回去吧，明個兒早些來吧。”
目送著皇後一行人離開，海霧寧收回視線，天此時已經大亮了，慈寧宮裏卻是寂靜一片，一點動靜都沒有。
“欣韻，必須請安後才能回去嗎？”
欣韻遲疑：“倒不是。隻是省親的娘娘們都會過來請安的，若是娘娘就這麽走了，怕是對娘娘的風評……不好。”
“這天已經大亮，要是再這麽拖延下去……”
海霧寧無奈，她可不想三天的省親時間變成了兩天，或者更少。
“欣韻，可記得太後的佛堂有別的入口嗎？”
欣韻想了想，搖頭：“有是有，但要是沒太後娘娘的同意，就算是皇上也進不去佛堂的。”
挑眉，海霧寧道：“有那麽嚴格？”
“雖不是生身母親，但到底還是太後，對於一些事情陛下還是要避諱的。孝道出了問題，朝中大臣不會那麽容易放過的。”
她們這邊在低聲談論著太後。那邊，太後對於她們的議論卻是心知肚明。
“娘娘，不見寧妃嗎？”
手上的動作一頓，太後睜開了眼睛：“告訴寧妃，一個時辰後進來。”
“是。”
慈寧宮的小門被打開，一個嬤嬤走了出來。
“寧妃娘娘，娘娘說了，一個時辰後進來。”
“……是。”
日頭漸漸升起，眼看著那光越來越毒辣，海霧寧的身體有些搖晃，這天氣真的好熱。抬手擋著眼睛，海霧寧空著的手抓向欣韻。
“欣韻，好熱。”
欣韻皺了眉，看看左右，慈寧宮前卻是一點陰涼的地方都沒有。
“娘娘，挺住，時辰就要到了。”
“可，可是……”
吐氣都有些困難，海霧寧突然蹲了下來，緊緊地抓著胸口的衣衫，發悶的胸口仿佛連眼前都模糊了，大口的呼吸，海霧寧擺擺手，示意欣韻趕緊扶自己離開這裏。
“娘娘，再挺一會兒。”
欣韻抓著她的手，心裏著急的不行，跺腳，抓了門口的一個太監。
“你幫我看一下娘娘，我去請太醫。”
那小公公懵了，忙不迭地擺手：“姑娘別為難小的了，娘娘這樣子還是趕緊找個地方躺著吧。”
欣韻急得不行：“去請太醫，我看，你去請太醫，快去。”
被催的不行，小公公不由自主的照著欣韻說的做了。等太後知道寧妃昏迷的事已經是幾刻之後了，忙讓嬤嬤把人抬進來，太醫也隨之到了。
“回太後的話，寧妃娘娘這是中了暑氣。待散了暑氣，以後要好生將養著。”
太醫的話讓欣韻心底一驚，下意識的想要追問，隨之就對上了太後的眼睛，嚇得立刻低下了頭，不再敢看。
“哼，自己的主子中暑都分不清，要你這個宮女有何用？來人……”
“欣韻。”
弱弱的兩個字讓所有的目光都移了過去，待看到那睜開眼的人，立刻湊了過去，太醫也忙再次把脈，最後還是留下了一個方子，讓一個嬤嬤跟著去拿藥了。太後也岔了剛剛的話，索性就不再提。
“你身體還真差。”
揚起一抹虛弱的笑容，海霧寧道：“讓太後娘娘擔憂了，霧寧身體不爭氣而已，以後注意會好的。”
“哼，最好如此。皇帝剛來了，看過就走了。”
“謝太後娘娘告知。”
太後盯著海霧寧看了許久，抬手讓殿裏的人都退出去，慢慢走到床榻旁。
“你對皇帝的印象如何？”
抬眼，海霧寧疑惑地問：“什麽印象？”
“別裝傻，你對於自己看到的皇帝可滿意？”
海霧寧無奈：“這幾個月我根本沒見過皇上，哪來的滿意不滿意。”
“不可能。”太後斬釘截鐵地說，“若真沒見過，皇帝不會來看你。你最近可接觸過陌生的男子？”
海霧寧沉默，許久一臉悲痛地看著太後。
“娘娘，就算您對臣妾不滿，直接說便是。這是後宮，哪來的男子？這話要是出去了，您讓臣妾的清白往哪兒放？”
“……”被這麽一點，太後也知道自己話裏的不對，但是這後宮裏，能有男子那肯定就是皇上，這寧妃……太後眯起眼，冷笑，看來是遇到過，隻是不知她是否知情了。
確定了這點，太後沒再追問，而是從旁邊一個地方拿出了個紅色的小盒子，因為躺著，海霧寧沒有看到那個地方，但送到麵前的紅色小盒卻讓海霧寧狐疑。接過，海霧寧遲遲沒有打開。
“打開看看，裏麵的東西會讓你滿意的。”
一顆圓潤的有小孩拳頭大小的珠子落入視線裏，海霧寧眼角一跳，這是，夜明珠？
“這顆珠子，我要你隨身帶著。”太後說著扔了一個香囊過來，“裏麵有能靜心的東西，你需要控製一下情緒。”
眼角一跳，我什麽時候需要控製情緒了。海霧寧疑惑地想，但還是接過了香囊，放在鼻尖一聞，很淡很淡的味道，說不出來是什麽，海霧寧卻覺得心神一振，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這香囊？”
“東方家出來的，正適合你。”
東方家？又冒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家族。暗自想到，海霧寧抬頭卻是笑容滿麵。
“謝太後賞賜，若是無事，臣妾可以告退了嗎？”
“你被皇上寵壞了。”
太後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總結。
哼，寵壞了？確實，進來這麽久，她還真沒見過什麽後宮手段。可這一切不都是拜你太後所賜麽？那個雅雲殿，肯定有特殊的含義，就是不知這含義最後會給她帶來好還是壞的結局了。
當天中午，海霧寧就出了宮。黃公公在她走之前來了一趟，傳達了皇上的意思。
“陛下說寧妃娘娘身體不佳，三日時間太過匆忙，請寧妃娘娘莫要太過焦急，十日後再回，也不遲。”
坐在軟轎上，海霧寧還在回憶著這句話。楚天墨這是，心疼她了麽？甩甩頭，海霧寧將這個想法扔到了一邊，就算是心疼又如何？隻要楚天墨一天不挑明，那他一天就不是皇上，有些事情自然不需要挑明。
微微挑起轎簾，視線裏陡然撞進了三個字——洗墨樓。還沒反應過來，洗墨樓就已經遠離了。
路兩旁，平民百姓安靜地看著，等隊伍遠去，立刻就是一大片的嘈雜聲。聽著後麵時隱時現的議論聲，海霧寧放下了挑簾子的手。
“娘娘，到了。”
下了軟轎，依舊是大片的人群。同之前回來的不同，這次她剛一露麵，就跪了一片。
“微臣（草民）見過寧妃娘娘。”
微微抬手，海霧寧的目光緊緊地落在海寧旁邊的海氏身上。幾個月不見，海氏已經沒了先前的那份溫柔精神，整個人都憔悴得不行。即使是此時的華服下，也掩蓋不住那份疲憊。
“平身。”
海霧寧快走幾步，到了海氏身旁伸手要扶，後者雖然沒拒絕，但眼裏卻帶上了一絲猶豫。
“娘娘……”
“娘親，我們進去說。”
拉著海氏直接進門，完全不理會身後站著一片的海家人，海霧寧用舉動告訴海寧，她對他不滿了。
歎了口氣，海寧擺手讓周圍的人都散了，自己慢吞吞地進去了。
很快，海府門口就安靜了下來，除了停在門口的儀仗隊，周圍就是連個路過的人都沒有。
海氏的院子裏，海霧寧一臉心疼地打量著海氏。
“娘親，您怎麽瘦了那麽多？是父親惹你生氣了？”
海氏微微一笑，嘴角的扯動讓她顯得越發的疲憊。
“不算是，就是最近府裏的事情太多，我有些忙不過來。”
張了張嘴，海霧寧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提起那個盒子裏的紙條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