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老相好

元燚硬著頭皮去了望月樓,果然,還是被他查到了麽。

“皇兄,何事這麽著急找我?”剛踏進望月樓,便見他七皇兄負手而立的挺拔背影。他故作一派悠然自得的發問,心下卻忐忑不已。

“前兩日東宮丟了隻小花貓,九弟你可有瞧見?”

嗯,開場還是很和諧的!小花貓這形容也很形象!

“皇兄,九弟我可沒......”見過什麽小花貓,話到一半,元羲轉身,一雙鳳眸淡漠的斜睨著他,眼中好似閃過不豫,無形中給元燚帶來一股壓迫之感,接著隻見他薄唇輕啟,開口打斷道:“九弟,你可要想想清楚。”

“這小花貓是皇兄的新寵?”元燚不解,按元羲的性情不是沉溺女色的人,何以對阿薑窮追不舍。

莫非上回一見鍾情了?

“算不上新寵,這隻貓我早就想帶回來,不過一不留神,讓它偷偷跑掉了。”元羲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似真似假,嘴角掛著一抹詭異微笑。

元燚聞言,大吃一驚,啥?早就認識的老相好?那阿薑怎麽整天擔心自己的小命?而元羲的神情令元燚心頭發毛,這可如何是好?

“那皇兄您這是?”

“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要麽把她送回來,你藏下她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要麽我親自去把她帶回來……”元燚越聽他講下去,心裏越發虛。

“皇兄,行了,我懂了!”

“不過皇兄你不會再殺她了吧?”元燚很是擔憂阿薑的小命。這裏對她來說太危險,他原打算過幾日悄悄送她走,沒曾想元羲這麽快就找上門。

“我為何要殺她?”隻見他皇兄一臉高貴冷豔,轉而鳳眸沾染些許怒意,“上回若不是你,我會誤傷她?”

好吧……沒想到你們居然是這種關係。元羲向來性子陰沉,有仇必報,敢觸他黴頭的人可不多。阿薑待在東宮該是安全的!

“皇兄,你什麽時候認識她的?”元燚湊到他眼前,臉上洋溢著對八卦的喜悅,“怎麽認識的?”

“你很好奇?”該死,皇兄又傲嬌了!

元燚挑了挑眉,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

元燚聽完元羲親自講述的精簡版八卦故事,內心無限感慨。行啊,這阿薑不錯嘛,居然能讓元羲這種魔頭情竇初開。

他這般想著,一回到梨安宮便心急火燎的去了聽雪閣。

“小美人,有個好消息,不知你想不想聽?”元燚一見阿薑這副像受驚小白兔的模樣,便起了玩心。

“好消息?莫非你要送我離開啦?”被她用這麽天真的目光看著,元燚覺得心裏負擔有點大。

他衝她眨了眨眼,勾唇一笑,風流倜儻。

“沒錯,你猜對了。”元羲都向他開口了,想必不會再為難她,畢竟這些年他還沒見過他這位哥哥對哪家姑娘這麽上心過,他這也算是為阿薑尋了個好去處了!

“來人,備轎。”

東宮總管田七,領了元羲的命令,一臉興奮的早早便領了一幫宮女太監等在東宮宮門口,總算是要見到這位原本隻存在於素月、錦星話裏的姑娘了!

“請姑娘下轎。”轎夫聲音響起,拉回思緒遠飄的阿薑。

素手掀開轎簾,一步步挪出轎子。

她目光上移隻見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東宮。

東宮?

元燚騙她!阿薑心下憤然,粉拳緊握微微顫抖。

田總管目光灼灼的盯著阿薑,殿下眼光不錯呢!眼底滿是藏不住的驚豔,真是個美人胚子!斂了斂心神,先前一步,行了個拱手禮。

“這位姑娘,咱家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迎接姑娘。”

阿薑也不回

話,就用一雙水靈靈的無辜的桃花眸怯生生的瞧著他。

這姑娘性子有些嬌羞啊!

其實隻是方才衝擊太大,這姑娘還沒緩過神。

田總管不禁納悶:太子殿下這種妖孽般的人物居然好這口?

“姑娘隨咱家來。”

此時此刻,田總管的內心活動是極其豐富的,自他出任東宮內務總管一職來從未替主子幹過這種接姑娘的事,真是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咱家的殿下終於長大了!

田總管安排阿薑住進了浮香閣,閣內,暖意襲人。陳設素雅,風格與梨安宮的華麗截然不同。

阿薑走進閣內,一旁的侍女便上前為她除下披風。阿薑定睛一看這不是素月、錦星嗎?這就尷尬了!她心虛的一笑,“有勞二位姐姐。”

這年頭赴死之前的待遇還不錯!

“姑娘不必客氣。”

“奴婢素月見過姑娘。”

“奴婢錦星見過姑娘。”

兩人一同行禮,嚇得阿薑急忙回禮,“二位姐姐有禮了!”

阿薑與素月、錦星二人此番相見,頗感尷尬!

“將近晌午,想必姑娘也餓了,奴婢這就為姑娘傳膳。”二人十分善解人意,體貼入微。

阿薑更是忐忑,心存僥幸的想也許太子殿下這是心感愧疚了,所以請她吃頓飯?可是照那天看來他分明視人命如草芥,才不會意識到這些吧!

用過膳,田總管晃晃悠悠的出現在門外,一臉藏不住的笑意。

“姑娘,太子殿下回來了,請您過去一敘呢!”

她能拒絕嗎?

素月、錦星伺候阿薑披上披風,跟著她前往東宮正殿。

“咱家隻能送到這兒了,姑娘自個兒進去吧!”

“我一個人進去?”

田總管捂嘴輕笑:“姑娘莫怕,太子殿下不吃人。”

他是不吃人,可他會殺人啊!

阿薑默默退後一步,田總管眼尖的瞥見這一幕,不動聲色的推開殿門,一鼓作氣將阿薑推了進去,隨後快速關閉殿門,死死拉住鎖扣,無論阿薑怎麽敲都裝聽不到。

“開門啊!”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阿薑停下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回頭。

要死了!要死了!

殿內氣氛詭異中透著壓抑,時間仿佛就此凝固,嚇得阿薑屏息凝神。

田總管扒在殿門外,嘀咕道:“怎麽這般安靜?不應該啊!”

“嘭!”一股大力拽開了殿門,田總管來不及撤開,整個人往裏栽去,摔了個狗吃屎。

阿薑瞧著他的窘狀,忍不住輕笑出聲。

田總管疼得呲牙咧嘴,可是一看見麵前的這雙錦緞雲紋靴,一骨碌爬起來,諂媚一笑:“殿下,嗬嗬嗬……”

“學會偷聽了?長能耐了是不是?”聲線低沉悅耳。

“嚶嚶……奴才不敢。”又要挨打嗎?田總管欲哭無淚,表麵上他是風光無限的太子殿下身後的“男人”,實則這麽多年來總管心裏苦啊!

“滾出去!”

田總管一聽,雙眼瞬間明亮了!哎?不罰他?

“奴才明白。”說罷,曖昧的看了兩人一眼。

阿薑偷偷打量了太子一眼,待看清麵前之人後,她就這般瞪大雙眸驚訝的望著他,久久不能言語。

隻一眼便已在心底驚起滔天巨浪,俗話說得好,“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時光流水浸染韶華,此時重遇,除了震驚和一點害怕被報複的心情外,已沒有當初壯士扼腕那般豁得出去的決心。

對方目光如炬,仿佛帶著歡喜,就這麽緊盯著她。

翩翩少年,眉眼如畫,俊逸

精致,身姿挺拔。黑如曜石的雙眸似蘊藏點點星光,撲朔迷離,無人可看破。如今他青澀不再,內斂了許多,甚至都顯得有些深沉了。

人生處處是驚嚇啊!

他低頭瞧她,她尷尬的避開他的視線。

當初,離開的時候她說了些什麽來著?沒想到這就被他逮到了,她現在收回那些話還來得及嗎?

紫宸殿外,小田子著急得抓耳撓腮,好激動,好想偷窺!可是,被殿下知道就死定了!這種八卦就在眼前,他卻不能親眼目睹,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殘忍!

卻說殿內暖意襲人,阿薑緩了一會兒,終於平複心情,低聲呢喃:“小溪?”

少女音色清脆婉轉。

元羲不搭話,一雙鳳眸淩厲逼人,此刻毫不客氣的打量著她,氣色瞧著總算是好些了。

“你……是太子,那,之前是你……”下令要殺我?阿薑麵對他有著一種本能的來自心底的恐懼,現在發現他和那煞星是一個人,心內衝擊比較大,一時難以接受。於是,說著說著,情不自禁的朝後挪了一小步。不過,這個小動作沒能逃離元羲的視線觀察。

元羲對著她輕柔一笑,低沉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眸中火焰跳動,薄唇輕啟,惡意滿滿:“許久未見,還是這麽蠢。”

阿薑聞言望向他,因他這種恐怖語氣,身子很沒出息的顫了顫。心裏卻在想:果然,當初離開他是對的!

“抖什麽?你不是一向膽大包天嗎?”他在嘲笑她!嚶嚶……

元羲伸出手,試圖將阿薑拽到身旁。阿薑一看他伸手過來,便嚇得急急的朝後退了幾大步,一個踉蹌沒穩住腳步,直直摔倒在地。

寒冬臘月裏衣裳裹得厚,地毯也軟,倒沒摔疼。

元羲走到她麵前,時間就好像凝固了,那眼神盯得她心裏發毛。就像是上了砧板的肉,要想砍幾刀你倒是說話啊!

他微微一笑,眼神裏夾雜著警告之色,悠然伸出一隻手。這回阿薑很是上道的就著他的手起身,這手骨節分明,修長如玉,也很是溫暖。她想收回手整理衣裙,他卻不放。

兩人望著相握的兩隻手,一時沒了言語。

良久之後,他放開她。

小花貓送回來了,以後日子就有趣了。

隻聽他狀似不經心問道,“裹這麽厚,你不熱嗎?”

“我還好。”話是這麽說的,可是她很順手的解下了披風是怎麽回事?

“噗哧——”耳邊傳來他的嗤笑,氣得她雙頰通紅。

殿內溫暖宜人,確實不用再著披風。

元羲目光邪肆的看著她,冷不丁的視線下移,捕捉到她雪白玉頸上某處十分突兀的猶如胭脂般鮮豔的痕跡。瞬間,他的雙眸似點亮了火光,她在他眸中的身影仿佛正被烈焰焚燒。

“唔……”

雪白玉頸被一隻大手扼住,小小身板也被提起,任她如何掙紮腳尖也夠不到地。

偏那人還一臉殺氣的湊近,低聲說道:“不守婦道。”

手下加大了力道,“你該死!”

她無奈的仰頭,撞入那雙深邃淡漠的鳳眸,無力的掙紮著。

什麽情況?發病了這是?

她使出渾身的勁兒試圖扒開扼住她喉嚨的手,卻引來更厲害的鎮壓,隱約間,仿佛聽到自己頸骨破碎的聲響。她痛得眼眶裏迸出淚花,溫熱的淚落在元羲的手背上。他終於停下動作,鬆開手,怔怔的望著手背上的淚珠。

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阿薑覺得整個人都非常不好!她捂著脖子,跌坐在一旁咳嗽,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虛弱模樣。

她隻覺此刻嘴裏有一股鐵鏽的氣味,張開嘴一嘔,竟嘔出一口血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