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笛果看著掌門手中的天玉螺,慢慢湧出大量的情景。這些情景居然是雪融仙子的一生!

當他把天玉螺拿到掌門麵前時,掌門依然不說話;當他告知掌門,雪融仙子說小師姑就在燕雲台,需要解開天玉螺的封印時,掌門轉身就騰雲來了這裏,可眼前出現的一幕竟是小師姑殺了雪融仙子。

之前在雪融仙子手中湧入大量模糊的情景,一一呈現出來:

天玉螺呈現情景的開始位置居然是極北寒之地,一個剛剛化為人行的小男孩,從千裏冰層之下一躍而起,三四歲的小小個子,歡快的奔跑在陽光下的雪域中,白淨的笑臉,靈氣十足。不一會,他的身旁圍滿了漫天飛舞的雪精靈。雪精靈閃著瑩瑩白光,使他興奮極了。他像撲蝴蝶一樣追著它們,時間久了,他停下腳步:“為什麽這兒隻有我,好無聊。”漫天的雪精靈聽後,居然發出隱隱的嘻嘻聲。它們聚在一起發出巨大的白光,籠罩起小男孩。

這時天邊突然飛來一位宛若天神的男人,這男人居然是聖人:“這兒的靈力居然孕育了一個生命,這孩子好強的靈力功底啊!跟我走吧,外麵的大千世界才適合你!”

“有人陪我玩嗎?”

“當然有!”小男孩聽了他的話,撒開手,示意他抱。

於是聖人抱起了小男孩“你生於這冰層,出來就要離開了,我給你取名冰辭吧!”

化星和笛果皆是一怔,隻有冰辭仍凝眉看著天玉螺呈現的情景。

冰辭走後,雪精靈凝聚的白光中心匯聚出了一個如雪般白皙的小女孩。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小哥哥,你在哪?”她開始滿雪山的奔跑尋找,雪精靈就跟在她身後,她摔跤了,又爬起來接著跑,接著喊:“小哥哥,你在哪?”一次次的摔跤,模糊了她膝蓋和手掌的血肉,可她似乎不知道疼,爬起來接著找,接著喊。春去秋來,小小的她居然找了冰辭十多年。跑遍了一望無際的雪山。成了美人胚的小少女。

化星喉間哽塞,她知道這個小女孩一定是融兒姐,她居然是為師兄而誕生的,從生下來就為師兄受盡折磨。

冰辭更是心痛到不可思議,雪融居然是為他而存在!

十多年後的一天,冰辭重新回到極北寒之地,他已經是一個顯出英俊的少年。小少女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興奮極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冰辭望著這個從身後冒出的小女孩,笑靨如花,聲音宛若銀鈴,皮膚白皙如雪,眼裏寫滿了驚豔:“你是誰,找我幹什麽?”

“我也不知道!你好熟悉,我就覺得你是我要找的人!”

“那好吧,你說是,那就是吧,反正我不討厭你。”

小少女開心極了:“那你是喜歡我咯!”

“算是吧!”冰辭拿開她抓住自己的手,顯出十分的沉穩和關心:“你且到一邊去,師父交代冰層之下,有一把冰魄劍隻能我召喚,這把兵器很是厲害,以免一會傷到你。”

小少女十分聽話的後退。

還是少年的冰辭嘴角牽動,騰空而起,躍身在冰層之上,雙手凝聚出極大的仙光慢慢指向冰層之下,冰層突然寒光四溢,一把劍帶著幽幽的寒光破冰而出,停在冰辭的麵前。

“救我!”

就在冰魄劍破冰而出的時候,極北寒之地的所有雪山崩塌,變成了翻滾的雪海。小少女頃刻間被淹沒了。冰辭握住冰魄劍急忙尋找,可雪山崩塌之多之廣,前所未見,她又穿著白衣。冰辭急的滿頭大汗,時間久了,就真的救不回了。於是他不顧一切的燃起生命之火,火勢瞬間布滿極北寒之地,雪,被化成雪水。冰辭,也即將燃盡生命。聖人即時感到,滅了他的生命之火,渡了大量靈力給他,他才得以保住性命,將昏睡中的他帶回了倉澤山。”

冰辭看得眉間顫抖,這些情景他都記得,連帶當初害怕失去她的痛苦也重新呈現,他當時那樣害怕再也見不到她,為了她,當時的他願意付出生命!這些塵封的深刻感情在雪融死後,在冰源毀後,被再次喚醒。

冰辭穩住心神,但眼光閃爍,怎麽會是師父救的我,不是神女嗎?

化星望著冰辭,她從來不知道他和融兒姐之間還有這樣震撼人心的感情!

天玉螺呈現出小少女就在冰辭燃起生命之火的下方,冰辭離開後,她就漂浮起來了,被一群嗬護她長大的雪精靈喚醒。這次,她再也沒有胡亂的尋找了,而是直奔倉澤山,心花怒放的跑到冰辭身邊說:“我可以追蹤任何遠在千萬裏之外的人和物,隻要讓我聞聞物主的味道就可以了。”

冰辭取笑道:“那豈不是跟狗一樣!”

小少女十分不滿:“狗哪有能耐追蹤千裏之外啊。”微微晃了下神,氣憤道:“我才不是狗呢!”

冰辭滿臉笑意的望著她:“我沒說你是狗啊。”

小少女生氣了:“哼!”

冰辭轉移她的注意力:“你叫什麽?”

小少女餘氣難消:“我沒名字呢!”

“那我給你取一個吧。師父帶我離開我的出生地時,給我取名冰辭。我見你時,雪被我融化了,你就叫雪融吧!”

化星苦笑,真的是融兒姐,他們曾經

也那般和諧,那般美好。連名字都是師兄起的。

笛果擔憂的看著小師姑。

天玉螺呈現著雪融天真無邪的笑容:“雪融,好聽!不過你把雪都化了,我無家可歸了,隻能跟著你了。”

冰辭見她說得楚楚可憐:“那好吧,但不能讓師父知道,師父很凶的。”

“有人來,我就躲起來。”

“不能躲太遠。我可沒有你的特殊本領,千裏之外都聞得到味道。”

雪融說起自己的強項,得意滿滿的介紹:“我擁有這項天地間誰都沒有的本領,都是因為我是千年雪域靈力而化的仙身,沒有任何雜質,所以對世間萬物能心無旁騖的記準而追蹤,以後你走到哪裏我都可以追到你了。”

雪融看著冰辭諱莫如深的笑著點了下頭。覺得哪裏不對勁:“你還是把我當狗看,我不是聞味道,是追蹤!”

冰辭笑意更甚:“我從來沒說你是狗,一直是你自己在說。聞味道也是你自己先說的。”

、、、、、、

雪融就這樣在冰辭身邊躲躲藏藏十來年,長成了美少女。屬於冰辭的美少女,因為她至始至終隻與冰辭來往著,沒有接觸任何以外的人。

期間,聖人發現過很多次雪融,隻是沒有明說,還刻意給冰辭準備雙人份的日常生活物件。

在冰辭成年後,聖人就命他下山遊曆。往常其他弟子都是三五結伴而行,隻有冰辭是一個人下山。因為聖人知道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孩!

化星內心五味雜陳,原來父君也可以這樣善解人意啊。隻是不曾對她。

天玉螺出現了他們遊曆途中遭受的各種磨難,由於法力不夠精深,他們經常會受點傷,而且每次雪融看見冰辭有一丁點的危險,她都豁出命的擋在他前麵,仿佛她的這條命就是為他存在!也因此,她受的傷每次都比他重,還刻意裝作輕鬆的樣子為他療傷。可冰辭卻從來不知道。因為她每次都隱瞞了她的傷勢,就是不願冰辭內疚、難過。每次趁冰辭熟睡時,她才偷偷的為自己療傷。

化星再次望向冰辭。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雪融的情景中,眼裏的痛苦、悔恨、和內疚那樣明顯。

直到他們遊曆到九窟洞的山腳下時,雪融再也沒能掩藏住自己的傷勢!因為那裏的妖獸層出不窮,就算已經進步驚人的他們也經不起這樣的車輪戰。更為悲劇的是,在他們精疲力竭的時候居然碰見了妖獸之王。妖獸之王的攻擊迅猛而毒辣,隻兩下,冰辭就滿身是傷的倒下,第三下的致命一擊被雪融用身體擋住了,她直直的倒下了,而他重新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了。妖獸之王氣惱的將冰辭遺落的冰魄劍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射來,倒下的雪融用出自本能的意誌抱住了還未醒神的冰辭,劍也因此插在了她的身上,鮮血如柱。被強烈震撼的冰辭“啊”的一聲怒吼,爆發出天生的強大靈力功底,縱身一躍,一掌就將妖獸之王化為灰燼。平息後的他,也癱軟無力,可他沒有倒下,而是步履維艱的抱起雪融,一步一個血色腳印,躲進了煞氣極重的九窟洞中。

聖人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後麵,滿臉笑意:“終於激發出你的天生靈力了,多虧了這個好女孩啊!”趁他們昏厥的時候,聖人輸給他們兩人大量的靈力,並在九窟洞外設下了極強的屏障,讓所有生命隻出不進,讓雪融和冰辭有了一個極為安全的療傷之所,才放心的離去。

冰辭率先醒來,內疚難過的看著為自己不惜生命的雪融還昏睡著。可當雪融醒來時,看見渾身是傷的冰辭,痛哭流涕,說什麽也要為他療傷。冰辭哭笑不得:“你明明比我傷的還重,怎麽為我療傷。”

雪融白皙的臉上仍是淚水千行:“我最擅長追蹤和療傷了,我的自己會好的,我不管,我就要先幫你療傷,我看著你這樣,我難受!”她越說,越哭的傷心了。

冰辭無奈,愛撫的看著她:“好吧,我答應你,為了不讓你為我流淚,我不會再讓自己在你麵前出現痛苦的一麵,我會努力的保護好自己!”

雪融破涕為笑的撲進冰辭的懷抱:“說話算數!”

“算數!”

化星終於明白了融兒姐的哀傷!原來她一直都是不顧一切的愛著師兄,她是用生命在愛!卻換去的是冷漠,拋棄!內心的煎熬,原來一直都是無人能懂。

一個月後他們終於痊愈。雪融靠在冰辭的身上,親了下他,天真無邪的看著他。冰辭露出狩獵般的眼神:“不怕引火燒身嗎?”

雪融笑容更甚:“不怕!這輩子,非你不嫁!我隻認你,生生世世都隻認你!”

冰辭回應她的是強而熱烈的激吻。他的手遊移在她凹凸有致的身體上,片刻之後,滿麵春風的冰辭說道:“我們把最美好的一次留在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吧!”

雪融笑靨如花:“你要娶我?”

冰辭捏了捏她的下巴:“你都非我不嫁了,我不娶你,誰娶得走你啊?”

雪融甜蜜的再次紮進冰辭的懷抱中。

他們兩人興高采烈的手牽著手,出了九窟洞。冰辭停下腳步回望,鬆開了雪融的手,躍身而起,用冰魄劍在九窟洞口寫下: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不論去與留,俱是夢中人。

化星淚眼婆娑,他們曾今好到了私定終身的地步。她的那點情,那點愛,跟融兒姐比起來,顯得好渺小。她感覺師兄離她越來越遠,忐忑的望著師兄,從未流過淚的他,居然淚眼朦朧了。

他們情意濃濃的在凡間遊玩,煙花三月的情景,美不勝收。他們的愛情更是羨煞旁人。直至凡間的春天結束,冰辭才帶著雪融回了倉澤山。他們在倉澤山腳下分開,冰辭讓雪融不要走遠。可雪融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冰辭,居然尾隨他進入了倉澤山,還被早已經準備好的聖人揪出原形。

冰辭看見雪融落在了一貫嚴厲的師父手中,趕緊求情,可聖人卻一改往日的嚴肅,在冰辭和雪融的身上來回的徘徊,笑得意味深長:“枉我聖人隻有一個徒兒,苦了徒兒獨來獨往了,是該再收個女娃了。’

化星苦澀一笑,父君是有意要成全他們!

接下來出現的場景是雪融遠遠的,開心的看著冰辭受封倉澤山的掌門之位,聖人禪位,與神女成婚。

雪融悲劇的開始就是從聖人與神女大婚五個月後,冰辭一夜之間就不再理睬她了,她來找他,震驚的看著他懷中抱著一個小嬰兒,皮膚白皙,杏眼圓睜:“這個小嬰兒是誰呀?”

冰辭冷冷的麵對她的微笑:“是我的師妹?”

化星和笛果皆是一怔!化星的出現改寫了融兒姐的未來情路。

雪融難過的睜大雙眼:“你的師妹?我以為聖人要收我呢?原來是個小嬰兒。”

冰辭不耐道:“所以,以後請你不要再來倉澤山了。”說著,就急忙的走了。

雪融聽了他的話雖然難過,但隻當他是因為倉澤山事太多,心煩鬧的,就沒太計較,反而經常偷偷的幫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並時不時的跑去看他,可每次都是吃閉門羹而喪氣離開。到最後,冰辭嚴令禁止她去他的倉天洞,她才灰心失望的在倉澤山腳下建了自己的第一個府邸—鏡光洞。冰辭閉關修煉了十幾年,她就在鏡光洞的天台上觀望了倉天洞十幾年,並經常偷偷幫忙處理倉澤山的事。期間,有不少仙家仰慕她,她都以冰辭對她方式拒絕了。

十七年後的一天,天泉穀突現大量血色蒸汽,她知道那是倉澤山的地方,自然是冰辭要管的事,所以急忙趕去,居然追蹤到了冰辭師妹的氣息,天泉穀“哄”的一聲倒塌,又“哄”的一聲炸起大量的石頭,她被彈開,胳膊全是傷,接著就看見鎊牙獸馱著他的師妹遠去,她趕緊追,並告知府邸的仙娥,速度之快,可以看出她是真的為他擔心他的師妹。可當受傷的她見到十幾年都未見的冰辭時,她的熱情和心動全被他的冷漠輕而易舉的擊碎了。

愛,越深越純,越經不起的,就是冷漠。還是十幾年的冷漠!而她用至深至純的愛思念了他十幾年,換來的是,他的眼裏隻有他師妹了。

她第一次因為愛情吐血了!

於是雪融慢慢的忍痛接受了冰辭心中的化星,並真心的對待化星,為化星出生入死,並強迫自己接受了後來身為邪神的化星,為化星與聖人一站。

隻要他快樂,她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更悲劇的事發生了,在她全心全意祝福他們的時候,她知道了冰辭變心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化星霸占了代表他情緣的冰源。頃刻間,所有被冷漠的痛苦化作委屈,委屈化作仇恨和不甘。

原來她美好的愛情,一夜之間變成噩夢是因為化星的卑鄙手段。十幾年的被冷漠,十幾年的觀望倉澤山,都是因為化星!她要殺了化星。於是帶著聖人和群仙,浩勢蕩蕩的去了極北寒之地,結果出乎意料。聖人瘋了,化星無影無蹤。冰辭更是恨她入骨。

她以為,化星死了,冰源也會隨著消失。她就可以重新擁有她的愛情,然而,她大錯特錯!冰辭竟為化星十五年不曾開口說話,她這十五年就隱身跟著他。看他因為化星欣喜,她就苦澀一笑。看他因為化星絕望發狂,她就著急得淚如雨下。這十五年跟在冰辭的背後,她的痛苦不比她觀望他閉關的十七年少。

看著他終於不再上天入地的找化星了,而是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站在天泉穀。她,突然覺得活的好累!一個十七年,又一個十五年,不停的追逐,不停的被冷漠,真的好累!

可是累,她也沒放棄過。直至她感受到化星即將回來的氣息,她才放棄,才心死。因為她知道,一旦化星出現,她連隱身跟在他身後的可能都沒有了。

人生對她來說,好累,好心酸,好沒意思!

最後她選擇了以命換源。喚醒曾經冰辭對她的感情!

於是她騙了笛果,將自己的血液融進了天玉螺:“但願我走了,冰辭你看到這些會後悔沒能和我在一起!會後悔你冷漠了我這麽多年,折磨了我這麽多年!來生,我們不要做情人了,好累!!!好心痛!!!”

化星淚流滿麵,原來師兄是這樣執著尋找自己的,融兒姐是這樣守護師兄的。自己真的好可惡!難怪融兒姐這樣痛恨自己!

局外人笛果也紅了眼睛。她真的好可伶!

冰辭,早已經泣不成聲,癱軟的跪在地上。這是化星和笛果第一次看他流淚,還是這種崩潰的流淚。

天玉螺仍無情的呈現著雪融最後自殺的畫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