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278章 沒有我的允許

“你說什麽?她剛才暈倒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聽見倪一墨的話,利耀南陰沉的臉色微微一變,然後手掌一鬆,便鬆開了原本緊緊掐住宋雨桐的脖子。

“咳咳!……咳咳!”

脖子上的束縛一解開,宋雨桐整個人就像秋天的落葉一樣,輕飄飄的身子晃了晃,雙腿一軟,仿佛身上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然後全身無力地便一下子跌坐在柔軟的床上。

“呼!咳咳!……咳咳!……咳咳!”

終於再一次可以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宋雨桐捂著自己脖子上被利耀南掐過的位置,一邊猛烈地咳嗽,一邊驚恐地望著利耀南,十分害怕地後退了一下,然後挪著自己軟弱無力的身軀,慢慢地退到了床的另一邊角落裏,確定利耀南真的是放開了她,她這才放下了半顆心,捂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宋小姐她剛才在酒店電梯暈倒了。剛好我搭電梯下去酒店一樓大廳要拿快遞,碰見了她。她暈過去的時候,身上根本沒有帶著你們的房卡,我打你的電話,你不接,情況比較急,我才會擅自作出決定,先把她帶回我的房間為她診治身體情況,不然的話……”

倪一墨擔憂地看了那個縮在床上不停發抖的嬌小身影,又抬頭看向了利耀南,繼續解釋說道:“她的身體有低血糖的症狀,之前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低血糖可大可小,一旦發作,就會暈倒,情況嚴重的話,會造成心肌梗塞,甚至死亡!阿南,我想對你解釋的,就是這些。”

“所以她現在躺在你的床上,隻是因為你在電梯裏無意碰到暈倒的她,而不是她主動來你的房間找你,對嗎?”克製自己冷靜下來的利耀南,這一刻胸腔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點點,一向頭腦清晰的他,迅速地做出了判斷。

“沒錯。事實就是這樣。”倪一墨點點頭,然後有些驚訝地看向利耀南,疑惑地問道:“誰告訴你,宋小姐她是主動來我房間的?我明明是抱著暈倒的她,回來我的房間的。這原本是我一個人的自作主張,你不要誤會宋小姐。如果這件事你要責怪的話,就怪我一個人好了。請不要責怪宋小姐,這不是她做的決定,也不是她的錯。”

倪一墨現在算是反應過來了,利耀南這是不知道聽誰說了一些什麽,以為宋雨桐偷偷背著他,深更半夜主動主動來找這邊房間,他吃醋,所以被嫉妒衝昏了頭腦,便二話不說就跑來這裏,打算對宋雨桐興師問罪。

不……

想一想剛才那些架勢和冷峻陰沉的氣氛,也許利耀南是打算現場逮住宋雨桐和自己,對他們兩個人一起興師問罪。

“倪先生……”縮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氣的宋雨桐,突然微微張開口虛弱地叫了一聲倪一墨的名字,打斷了倪一墨的話。

她一抬頭,驀然不小心撞上了利耀南那一雙深邃冰冷的黑眸,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情緒還陷在剛才被利耀南掐脖子的恐懼和害怕中,便故意別開了眼光,越過利耀南,不看他,望向了倪一墨,輕輕地開口說:

“不用……不用替我向他解釋。咳咳!咳咳咳!”

說真的,宋雨桐剛才真的是被利耀南那可怕暴怒的氣勢徹底嚇壞了,一想到他莫名其妙地出現,就掐住自己的脖子,質問自己為什麽要背著他偷偷勾引男人,說著一些刻薄傷人的話語,宋雨桐的心,一下子墜到了穀底。

在他眼裏,她真的就那麽不堪嗎?真的就如同他所說的,和外麵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一樣,喜歡到處勾搭男人嗎?

原來自己在他的心裏,是一個這麽下賤、不知檢點的女人。

可是利耀南明明最清楚不過了,她宋雨桐……由始至終,隻有過他一個男人。

她也隻愛過他一個男人。

“我已經和利先生沒有任何關係了,倪先生,你不需要幫我解釋什麽。”

宋雨桐捂著自己紅腫的脖子,在床的另一邊,慢慢地走下床,然後當著利耀南的麵,對倪一墨感激地鞠了一個躬。

“倪先生,謝謝你的收留。為了不給你添麻煩,我現在就離開。謝謝你……”

說完,她蒼白清麗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倔強和勇敢,然後便抬起虛浮無力的腳步,慢慢地向臥室的門口走去,準備離開。

“宋小姐,你現在身體不舒服,需要安靜休養,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倪一墨看到身體虛弱的宋雨桐要離開,擔憂地向她走過去,想要說服她留下來。

“時間很晚了,這個時間,你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要去哪裏?外麵很不安全,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

“倪先生,”宋雨桐停下腳步來,看著身旁這個溫和如同春風的俊逸男子,對他淡淡一笑,說著:“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也謝謝你那麽體貼地照顧我。但是……我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也不適合繼續留下來了。”

是的,她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倪一墨是利耀南的好朋友,她和利耀南之間出現了感情的問題,鬧不愉快了,她隻不過是暈倒後被倪一墨好心地帶回房間,救了她一命,卻被利耀南誤會成他們是一對背叛了他、給他戴綠帽子的狗男女。

宋雨桐可以忍受利耀南對她的汙蔑和羞辱,但她不能這樣傷害和連累無辜的倪一墨。

所以她現在,必須要離開這裏。

離開利耀南,也離倪一墨遠一點。免得這個善良好心的男人,會被她牽連,讓利耀南給對他這個多年的好朋友和好兄弟,產生任何的誤會。

她不想給倪一墨製造麻煩。

不管怎麽說,倪一墨好心地幫了自己,宋雨桐做不到假裝無辜地拖著他,被利耀南一起誤會和羞辱。

“總之,今天,謝謝你了。”

宋雨桐微笑了一下,清純柔美的臉龐上,雖然額頭上貼著一塊紗布,但是她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麽的真誠、燦爛。

她的容貌,細致而清純,像是山穀裏一朵清新脫俗的蘭花一樣,而那個淺淺的笑容,就好像是一場大雨過後,掛在天邊的彩虹一樣,那麽的絢爛,那麽的美麗,同時又是那麽的迷人。

說完,宋雨桐便轉過身去,抬起的腳步,拖著疲憊和虛弱的嬌小身軀,想要離開房間。

卻不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直不開口的利耀南那冷厲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強硬和霸道的警告——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裏都不準去!”

還沒等宋雨桐反應過來,沒有等她再度開口接上利耀南的話,問一句“為什麽不讓我離開?”,話到嘴邊的時候,一道怒氣騰騰的高大身影已經一閃而過,突然快步衝到了宋雨桐的麵前!

“跟我回房間!”

一隻沉重堅實的大手突然緊緊地攝住了宋雨桐纖細的胳膊,非常粗魯地扯著宋雨桐用力一拉,非常強行地將她往門口的方向拖著走去!

沒有任何防備的宋雨桐,哪裏受得了利耀南這樣突如其來的蠻橫行為,她有些不情願地想要站在原地,和利耀南互相拉扯了一下,嘴裏大聲地抗議著說:“你弄疼我了……放開我!放開我!”

她不想跟著他回去那個房間!不想回去看見那個他從酒吧裏帶回來的女人!

一想到利耀南又要強迫自己回去他的酒店套房裏,再一次麵對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卿卿我我,宋雨桐就忍不住感到鼻子一酸,委屈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眼圈也跟著

紅了起來。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請你放開我!放開我!”

宋雨桐一邊搖著頭想要拒絕利耀南,聲音有些哽咽的顫抖,一邊想要和利耀南拉扯之中不被他帶走,無奈嬌小纖細的她,實在抵不過利耀南的力氣,轉眼間,已經被利耀南強硬拽著走到了客廳。

利耀南陰沉著臉,仿佛沒有聽見宋雨桐的哭訴聲音,一言不發地隻顧著強行拖著她,一心想要帶她回房間。

“阿南!你沒聽見嗎?你弄疼她了!”

倪一墨一看到利耀南突然一句話不說,想要直接拖走宋雨桐,根本不顧自己已經弄疼了宋雨桐的手臂,看著宋雨桐已經蹙起了眉心,明顯是利耀南在強硬抓住宋雨桐手臂的時候,弄疼了她。

於是,倪一墨趕緊快步跟上利耀南的身後,對他急聲開口道。

“一墨,我需要和她好好好談談,就我們兩個人。”利耀南驀地轉過臉,俊美的臉龐上,鷹隼般冰冷淩厲的眼睛,直直地望著上前想要拉開利耀南和宋雨桐兩個人的倪一墨。

倪一墨想了一下,看了看一臉掛著委屈表情的宋雨桐,她無聲地對自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願意跟著利耀南回房間,然後他又轉過頭望了望臉色十分陰沉嚴峻的利耀南。

感情的事情,原本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倪一墨不清楚,宋雨桐和利耀南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才會兩個人鬧得這麽的僵?

一個不情不願,臉上寫著委屈和不甘,而另一個則是火冒三丈,恨不得要捏死對方的樣子。

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誤會和矛盾。

才會變成這樣的局麵。

身為局外人的自己,照理說,不應該插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矛盾。

畢竟,解鈴還須係鈴人。

要真正解決問題的話,還是需要他們兩個人一起去麵對和好好談一談。

“好吧!你現在要帶走宋小姐的話,沒問題。”倪一墨最終還是選擇了傾向於利耀南這一邊,他眼神有些擔憂地看著宋雨桐那張瞬間垮下來的臉,帶著一種快要掉眼淚的委屈,心中想了想,便忍不住開口對利耀南說道:

“但是你得先答應我,有什麽話,你要和她好好說。她現在身體很虛弱,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我剛才已經幫她叫了客房服務送上來一些吃的。待會我會讓他們送過去你們房間。有什麽事,一定要讓她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你們再慢慢談,好嗎?”

倪一墨那一雙溫暖的眼眸裏,露出一絲期待地凝視著利耀南,而那個麵無表情的男人,在沉默中過了一會兒,才對著倪一墨緩緩地點頭,開口吐出了凜冽低沉的聲音:

“……好。”

然後,一說完,他那一道高大強悍的身影,驀地一個轉身,當著倪一墨的麵,便迅速地伸手扣住了宋雨桐的腰肢,不顧宋雨桐發出抗議的驚呼聲,帶著她走出了倪一墨的酒店房間。

“你!……放開我!放開我!”宋雨桐拚命掙紮和不斷抗議的聲音,隨著利耀南的腳步漸行漸遠,“利耀南,你放開我!聽見沒有?!”

“……我要下來!放我下來!我不要跟你回房間!”

“你聽見了嗎?你這個混蛋!我不要回去你那個房間!你放開我!”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直到宋雨桐的聲音,逐漸隨著電梯的關閉,淹沒在酒店安靜的走廊。

原本一直安靜地站在酒店房間門口的倪一墨,默默地目送著利耀南和宋雨桐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關閉起來的兩扇門後麵。

他們走了。

利耀南已經帶著宋雨桐,回去房間了。

可是倪一墨卻仍舊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電梯那邊的方向,一臉的若有所思。

那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眸裏,流轉著一種深不可測的波瀾。

仿佛有什麽不能被人發現的情緒,正在極力強忍著,卻再也忍不住了。

“……利耀南,你已經愛上這個宋雨桐了麽?”

卸下了那一層禮貌斯文的麵具,倪一墨站在酒店安靜的走廊上,冷光燈的光線十分的灰暗,那一雙隱藏在黑暗之中深邃如海的雙眸,竟然泛著一種冰冷又詭異的光芒!

他就那樣,直直地站在安靜的走廊上,久久地望著電梯那邊利耀南和宋雨桐離開的方向。

頎長的身影,伴著他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深沉和陰冷,讓他的身上那一件白色醫師袍,都看起來顯得十分的冰冷。

直到他口袋裏的手機,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伴隨著一陣又一陣劇烈的震動。

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給他打電話過來。

一定是有什麽急事。

而在倪一墨的印象中,這麽晚撥打他手機的人,除了利耀南,還有另外的一個人——

一個對於他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個女人。

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的名字,上麵不停閃爍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一看到那個名字,倪一墨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立刻按下了通話鍵,對著耳邊的手機直接開口說道:“喂?”

“……是我。”

電話那頭,輕輕地傳來了一道十分動聽的甜美嗓音,像是柔柔的清風一樣,聽起來十分的悅耳。

“怎麽了?這麽晚你怎麽還沒有睡?是不是眼睛有什麽不舒服?小容呢?她在不在你的身邊?讓她來聽電話!”

一聽見對方熟悉的聲音,倪一墨便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語氣十分關心地急切問道。

“我的眼睛很好,沒有哪裏不舒服。你別緊張……我隻是……隻是今晚有點睡不著而已。”那個柔和甜美的聲音,給出的回答,讓倪一墨漸漸地放下了心中的那一塊石頭,聽見她沒事,確認不是她眼睛出了什麽問題,才稍微地舒展開了原本緊緊皺起的眉頭。

“睡不著是嗎?那我陪你聊聊天好了。今天的藥,都吃了嗎?”

倪一墨拿著手機,慢慢地走回了房間。

“嗯,都吃了。不過最近吃的那些藥真的好苦啊,好在你給我買的糖果,味道吃起來還不錯,可以蓋住那些藥苦苦的味道,不過我都快要吃完了。”

“那我明天再買一點,給你送過去。”

對方的語氣有一種小小的失落和委屈,忍不住確定地問:“真的嗎?你已經很久沒有來看我了。”

“嗯,明天我可以抽空過去看看你,再忙……還是有時間去找你的。”

“可是小容不是說,你最近在醫院裏很忙的嗎?你明天真的有空來看我嗎?”對方一聽見倪一墨要過去看她,揚起的甜美聲音中,有掩藏不住的欣喜和開心。

靜靜地走在客廳裏,倪一墨拿著手機,一邊說話,一邊走到了客廳邊那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他抬起頭,透過透明的落地窗,仰望著天邊那一片漆黑的夜空。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呢?一直以來,我都沒有任何事情瞞著你,在你麵前,我永遠都是毫無保留的。”

“更何況……”倪一墨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明天是你出院的日子,我怎麽會不去看你呢?”

對方沉默了一下,仿佛正在認真地思考倪一墨說的這句話。

想了想,然後才接著開口說道,帶著一種認真的口吻:“你真的沒有騙我,沒有任何

事隱瞞著我嗎?”

倪一墨握著手機的手指,僵滯了一下,似乎被對方問到了要點,他頓了頓,然後開口接過話,說:

“當然,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也沒有任何事情瞞著你。”

然後,他忍不住反問對方,道:“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並不是這樣的……”那一道甜美柔和的聲音,似乎楞了一下,然後仔細思索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問道:“那我是不是不管問你什麽事,你都會如實回答我?絕不隱瞞一絲一毫?”

“是的。”倪一墨不假思索地點點頭,說道。

“我的眼睛,是不是明天隻要拿到醫生的出院報告,就代表我這一次的手術,真的成功了?”

她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的語氣,讓這一頭聽著電話的倪一墨,那張俊朗的臉上,瞬間劃過一絲傷痛的表情。

“……晴……”他忍不住輕輕地呼喚電話那頭的人,叫出了她的名字,話到嘴邊,想要說出來,想要發出聲音,卻又吞下了去。

倪一墨握著手機的手指,已經用力地收緊,緊緊地握住那一部小小的手機,仿佛隻有這樣,他才可以忍住自己快要繃不住的情緒!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帶著輕快的笑聲,讓對方聽到他說話的語調是非常輕鬆和高興的,“是的,你這次的手術非常成功,你不是也親耳聽到史密斯醫生對你說的話嗎?這次捐贈者的眼角膜,和你本身的體質十分匹配,根據最近的住院觀察,你的身體對這一次換上的眼角膜,沒有排斥的反應。所以明天隻要拿到了出院的報告,你就可以順利出院了。”

“太好了,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白子晴在那頭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快要哭出來的哽咽,她顫抖的聲音從電話裏頭傳來,傳到倪一墨的耳邊,同時也讓他的心猛地一緊縮,跟著她的聲音,一起顫抖。

“你知道的,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白子晴在電話頭,輕輕地哭泣了起來,她沒有忍得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聽見這個久違的好消息,她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是喜極而泣。

倪一墨當然懂得她現在的心情,卻輕聲地安撫她,說道:“晴,別哭……不要太激動好嗎?你的眼睛現在還在恢複期,不能過度流淚,你記得史密斯醫生對你叮囑過的,不是嗎?”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隻是太高興了……那我後天,是不是就可以趕得上參加那個重要的事情,去參加——”白子晴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倪一墨溫柔地出聲,打斷了。

“晴,別擔心,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

“真的嗎?”白子晴在電話那頭,聽見倪一墨說這句話,她忍不住破涕而笑,但是接著又有一點遲疑,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總是有一點感到不安的感覺……”

“傻瓜,是你的情緒太激動了,自己瞎擔心而已。”倪一墨出聲溫柔地安撫她的情緒,“你應該是太久沒有見到他了,所以心情過度緊張,所以才會覺得自己非常不安。”

“你說的沒錯……”白子晴突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有點擔心,擔心自己的樣子不夠完美,萬一他見到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要是不肯原諒我,怎麽辦?你說……他會不會真的不肯原諒我?!”

察覺到白子晴的情緒隨著音量不自覺的抬高了一點,倪一墨感覺到她的情緒提到那哥名字之後,就變得有些激動,趕緊開口說道——

“不會的。你相信我,不會的。你現在的樣子和以前一樣完美,還是那麽的美麗動人。是你太緊張了,晴,你聽我說,你現在應該在床上躺下,靜靜地閉上眼睛,然後……好好地睡上一覺,等明天一覺醒來,我去接你,拿到出院報告之後,你就可以順利出院了……”

聽見倪一墨淡定從容的聲音,白子晴的情緒似乎得到一些安撫,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好的……我聽你的。”她想了一下,決定還是聽倪一墨的話,現在乖乖地上床睡覺,等明天一覺醒來,她就要迎接新的生活,新的開始了。

“需要我給你念法文故事嗎?”倪一墨十分了解白子晴的習慣,每次當她睡不著覺的時候,隻要給她念法文故事,她就會很快地睡著過去。

以前給她念故事的那個男人,並不是他。

是另一個男人。

“好啊,那你給我念吧。我聽著。”

“你想聽什麽?”他問道。

“呃……我想想啊……要不,你給我念一下《追憶似水年華》的開頭好了。”

一聽見白子晴提議的書名,是一個譽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文學作品之一的長篇巨著,來自馬塞爾·普魯斯特的作品。

而馬塞爾·普魯斯特是20世紀法國最偉大的小說家之一,意識流文學的先驅與大師。也是20世紀世界文學史上最偉大的小說家之一。

“好吧,我給你念《追憶似水年華》。”倪一墨清了清嗓子,用標準打法語,流利地開始念著《追憶似水年華》的開篇,清朗的聲音緩緩地敘說著——

“在很長一段時期裏,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有時候,蠟燭才滅,我的眼皮兒隨即合上,都來不及咕噥一句:“我要睡著了。”半小時之後,我才想到應該睡覺;這一想,我反倒清醒過來。我打算把自以為還捏在手裏的書放好,吹滅燈火。睡著的那會兒,我一直在思考剛才讀的那本書,隻是思路有點特別;我總覺得書裏說的事兒,什麽教堂呀,四重奏呀,弗朗索瓦一世和查理五世爭強鬥勝呀,全都同我直接有關。這種念頭直到我醒來之後還延續了好幾秒鍾;它倒與我的理性不很相悖,隻是象眼罩似的蒙住我的眼睛,使我一時覺察不到燭火早已熄滅。後來,它開始變得令人費解,好像是上一輩子的思想,經過還魂轉世來到我的麵前,於是書裏的內容同我脫節,願不願意再掛上鉤,全憑我自己決定;這一來,我的視力得到恢複,我驚訝地發現周圍原來漆黑一片,這黑暗固然使我的眼睛十分受用,但也許更使我的心情感到親切而安詳;它簡直象是沒有來由、莫名其妙的東西,名副其實他讓人摸不到頭腦。我不知道那時幾點鍾了;我聽到火車鳴笛的聲音,忽遠忽近,就象林中鳥兒的囀鳴,標明距離的遠近。汽笛聲中,我仿佛看到一片空曠的田野,匆匆的旅人趕往附近的車站;他走過的小路將在他的心頭留下難以磨滅的回憶,因為陌生的環境,不尋常的行止,不久前的交談,以及在這靜謐之夜仍縈繞在他耳畔的異鄉燈下的話別,還有回家後即將享受到的溫暖,這一切使他心緒激蕩。”

耳邊的手機裏,傳來了一陣輕輕又淺淺的呼吸聲,像是對方已經安靜地睡著了一樣。

“……晴?”

電話那頭,沒有人回應。

倪一墨笑了笑,知道白子晴已經安靜地睡著了。

“……晚安。”倪一墨對著手機,輕輕地說道。

然後,掛了電話。抬頭仰望著,頭頂上那一片深夜的星空。

那一雙深邃的黑眸裏,在漆黑的夜空中,找到了一顆最閃亮、最耀眼的星星,看著那一顆不停閃閃發亮的星星,他的腦海裏,情不自禁地浮現起了一道美麗的身影,和一張漂亮如花的笑臉。

腦海裏出現的那個漂亮女人,她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就好像天邊那一顆最明亮、最耀眼的星星一樣。

是那麽的璀璨,是那麽的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