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三章 安平的死

“我的弟弟可以放棄,可是我卻不甘心,我想要將安氏連根拔起,所以我和李海東合作,在暗地裏幫他解決了不少麻煩,利用黑道的關係,把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做得幹幹淨淨,幫他在這裏立足。我也何溫馨合作過,在那個時候為了整垮李海東,卻是要阻止他和你女兒結婚。我一直不甘心,我的弟弟深深愛著的女人,他一輩子都得不到了,那麽我也不希望被別人得到,所以我利用各種渠道搞破壞,可惜還是不夠成功。包括之後他們之間的矛盾,我不否認,我在中間起到了穿針引線的作用,推波助瀾也是毫不誇張,但是到現在,我依然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麽。”

“你究竟想要我怎麽樣?”說完這句話,安平覺得自己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很簡單,我要你死。”

“那你能保證我的女兒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平安嗎?”其實安平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自從知道了安寧肚子裏有了身孕以後,他忽然真的就放開了,至少現在他可以毫無愧疚地去見他心愛的女人,告訴她,我們有孫子了。這樣想想就覺得無比幸福。

還有一點,是安寧的身體狀況,車禍遺留下來的問題並不能馬上解決,醫院那邊也沒有明確地表態,安平心裏很亂。現在李海東離開了,安寧隻有自己一個人,他是真的不放心,可是他活著,隻會給安寧帶來更多的不安寧。和他有仇的人不計其數,隻要麵前這個人放出點消息,有無數的人想要他的命,假如被他們知道安寧是他的親生女兒,恐怕她還會遭遇更多,安平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受罪了,所以,為了安寧,他什麽都願意。

“好,一言為定。如果我的女兒過得不好,我就算是在地獄了,也會回來找你的。”

在這個夜晚,大概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那一聲槍響,黑夜沒有停止,槍聲也久久徘徊著,始終都沒有停下分好,好像在宣告著什麽。

一整排一整排的黑色西裝的人,在兩旁站立著,誰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來。隻見一個領頭的黑色西裝的人喊道:“一鞠躬。”後麵一幫人都開始彎腰,還是三百六十度標準氏。“二鞠躬。”一大幫人又齊刷刷低頭,真夠壯觀的,這場麵。一眼望過去完全是黑漆漆的一片。曾經生死與共的兄弟全都來了。最後一次的懷念。

然後呢,在現場少了兩個人。

安宅。“安老頭,我們的約定,你算是達到了。安宥,你可以安息了。”撕下麵皮,是一張無比清秀的臉。遠遠看去,卻和原先的那張臉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隻不過那些盤踞在臉上的傷疤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仔細一看,會發現這張臉很眼熟,赫然是大名鼎鼎的黑煞,黑道裏聞風喪膽的人物。

在一聲槍響以後,這裏的恩怨似乎就這麽一筆勾銷了,就這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多年的夙願在這裏通通消失不見。

加拿大的郵件也在一個星期以後寄到了。而此刻的安寧早已不在那個公寓了。遠飛他國。一切如謎團一般。

安閑呆呆地看著人去樓空的房間,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乎讓一群人都不知所措。就在昨天,安伯父突然去世了,可是事情發生以後卻找不到寧姐了,就連寧姐的弟弟也不知所蹤,一個是坐在輪椅上的行動障礙者,一個是雙目失明的孕婦,這兩個人怎麽會突然失蹤呢?

安閑第一個想到的是寧姐被綁架了,可是在一個星期以後都沒有什麽消息,這個可能終於被排除了,但是究竟人為什麽會失蹤,成了一樁謎案,警方也一點線索都沒有。包括安伯父的死,最終確定為自殺。

可是一個已經走在商業巔峰的人,為什麽會突然自殺?這件事簡直是匪夷所思的,成了該市五十年來的十大謎案之一。而安宅也在該市擁有了一個詭異的名字,當地人都稱為“鬼宅”,沒有人敢靠近這裏。當然這是後話。

“學長,寧姐會沒事的吧。”已經過去三年了,可是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因為安氏已經沒有活口了,所以警方到後來已經懈怠了,隻在表麵上做做功夫,對於一直去警察局打聽的安閑隻是敷衍著讓她做好準備,說什麽這麽長時間杳無音信,恐怕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也就是說,寧姐很有可能遇害了。

同樣痛苦的還有蕭哲。如果安寧能夠在他的眼皮底子下過得很好,那麽或許他會祝福她,然後在時間的衝刷下,漸漸淡忘。可是她突然以這麽一種方式強行消失在他的生活裏,卻讓蕭哲幾乎是刻骨銘心了,如何也不能忘記。不管從什麽渠道打聽,都沒有辦法。

這半年安閑看著蕭哲一點點地憔悴下去,看著那個溫柔的男子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少下去,漸漸變得冷靜睿智,卻獨獨少了那種溫雅,如果說學長是一把劍的話,過去是有著華美刀鞘的寶劍,而今寶劍已經開封,學長這個樣子去看,已經沒有辦法看見過去,隻有經過時間沉澱的內斂。

“今天一起回去吃個飯吧。”

安閑見蕭哲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反而轉了一個話題,心裏也很奇怪,卻沒有在意。三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成長,安閑當初經曆了一些事情以後,心智也漸漸成熟起來,對於什麽是該問,什麽事不該問,心裏也有個數。

一年前的她從學校畢業,沒有按照原先學習的廣告廣電專業,做一名記者,而是選擇了和自己專業完全沒有關係的金融那一塊,從一個倒水小妹開始一步步走上來,到了現在,已經是蕭氏的秘書了。

加上蕭哲對她的別樣關懷,在不少人眼中,他們是金童玉女,極為般配的一對,很多人早就把她當做了蕭氏未來的總裁夫人。安閑表麵上並沒有說什麽,心裏卻在發苦:他們不曉得,自己卻是曉得的。

蕭哲學長不過是在她身上找尋另一個人的影子而已。歲月的沉澱也把她當年的稚嫩褪去了,而她舉手投足之間也越來越有寧姐的風度。加之本就是親戚,容貌間本就有幾分相像,才引得學長偶爾發呆罷了。

“嗯。”低低地應了。

蕭家,安閑不是第一次去,可是這一次,卻有些心驚。心裏有一種不安。

到了蕭家門口別墅前,安閑有一種恍惚的感覺,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心裏有種夢幻般的感覺,而現在看見卻有一種窒息,沉積在大家族背後沉重的曆史和責任,真讓人喘氣都難。

“來了啊,快進來。”一進門,蕭伯母就招呼著安閑進去了。

“蕭伯父好。”

“嗯。”蕭伯父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是一個很和藹的老人,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多了些,歲月催人老,歲月不留人啊。

蕭伯父和蕭伯母似乎都很熱情,尤其是蕭伯母,一邊問著工作上的事情,一邊往安閑的碗裏夾著菜,熱情得不得了。“安閑啊,最近工作上怎麽樣啊,有沒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啊?”

“沒有,阿姨,工作上一直很順利。”

“沒事就好,有事的話,就讓阿哲幫襯著,別讓人欺負了去。”

“阿哲,怎麽光顧著自己吃飯,也不幫小閑多夾夾菜!”蕭伯母看似有些責怪,其實並沒有這個意思。純粹是場麵話,至少在安閑看來是這樣。

這些話表麵上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麽不對勁,但是自己想想,卻覺得有些不大合常理,安閑壓下心裏的疑惑,應了一聲,也不好多說什麽了。

安閑想,以蕭哲的性格,大概會直接無視這些話,可是下一秒,蕭哲就讓安閑大吃一驚。蕭哲優雅地把鴉片魚頭裏的骨頭挑了刺兒,撿著最為肥碩的那點肉,夾進了安閑的碗裏,安閑愣了一下,直到蕭伯母捂著嘴笑將起來,揶揄道:“還是阿哲貼心啊!”

安閑看著那碗裏的魚肉,幾乎要盯著它燒出個洞來。臉上滾燙得都不敢抬眼看蕭伯母的臉,尤其是她擠眉弄眼的樣子,臉燒得更燙了。惟有低著頭,拚命往嘴裏扒飯,這種不雅的習慣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隻有當初還在鄉下的時候才養成的習慣,如今倒又重新上了桌麵。

在扒完飯,抬頭的瞬間,冷不防蕭哲的手伸過來,安閑呆了一下,也就是這個怔忪間,蕭哲已經把纖長的手指遞到了安閑跟前,安閑臉紅心跳,很不爭氣地被一隻手迷惑了心神,竟半點也動彈不得,任由他來了又回去。

“嘴上沾著飯粒了。”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安閑幾乎要落下淚來,心裏無緣無故開始酸澀,這個時候的學長才是以前那個溫柔的男人。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安閑感動得鼻子酸酸的,悶悶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在“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