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三十七章 溫雅的擔心

驟雨尚未停歇,豆大的雨點打在擋風玻璃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身後有四五輛車在追,每一輛車子上都有不少於五個的人,且每個人的手上都持有武器。前麵的路,因為連日的大雨的緣故,變得泥濘不堪,車輪子時常陷進泥土裏。速度已經不能再更快了,雨刷機也已經到達了極限,不能夠繼續前行。

“該死!”車裏的男人有些狼狽,本身因為夏天,穿的不多,身上隻著了一件單衣,從未完全閉合的窗口吹進來的雨絲,就打濕了他整個肩頭,而額頭,更是被淋濕了,額前的劉海,變成了一撮,緊貼著額頭。他的臉上有些久違的慌亂。眼睛一停不停地瞄著後視鏡裏的情況,手緊緊地抓著方向盤,不敢有一絲懈怠。

這裏本沒有路,地上長滿了野草,而此刻,地上的草都被壓扁了,伏貼在地。那些常年生長在這裏的野草,幾乎沒有任何的空隙給他,車輪子壓過的地方,扁平一片,後麵的人更加方便了一些,難的是那個開路的人。

野草時不時卷進車胎裏麵,但是又被輪胎的推力壓扁,但總有一些比較堅韌的野草,那些草莖比較堅韌的難以壓一次就死了,死死地纏住了輪胎,使之無法動彈。一根或許還不成問題,但是兩根三根的,一起上了,立馬就把整個輪胎纏住了,車子的速度漸漸慢下來,直到發動機不再作聲,引擎也漸漸停止了呼吸。

車裏麵的男人猛地一拍方向盤,打開車門,往草堆裏跑去。現在的他不能遲疑,隻要一旦遲疑,就會成為那些子彈的集中目標,他隻有加快速度跑,這裏的草長得茂盛,說不定還有機會逃出去。兩條腿在這時候,幾乎要打顫,但是還是顫顫巍巍拖著柴廢的兩條腿往前跑去。

“站住!”、“別跑!”

很多次子彈都是擦身而過,最危險的那次,就是貼著耳朵根子過去的,耳朵微微擦出了血,卻沒有其他嚴重的傷。身後的人越追越近,背後沒有長眼睛,但是卻好像聽見了越追越近的腳步聲,還有子彈破空而出的聲音,他的心裏在打顫。

“啊!”他隻來得及驚呼一聲,身體已經被人按倒在地,本以為這次自己的命玩完了,但是沒想到,那人竟然放了他,隻是捂著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出聲。緊追著他的腳步聲,這時候才從他的身後追過去。他的心裏舒了一口氣。真沒想到,在最後關頭,竟然還會出現救援的人。

“多謝了。”他一邊擦著汗,一邊感激道。

對方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示意他從這裏趕快離開。“這裏並不安全,那些人可能還會去而複返,剛才隻不過是他們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跟我一起走嗎?”

雖說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在心裏還不免不了懷疑,想想看,這個地方人跡罕至,又沒有什麽民宿,下著大

雨的黑夜裏,突然從天而降一個人,救了自己,好像在演電視劇似的,哪裏有這麽湊巧,與其說是幸運,倒不如說是太過巧遇了。感覺像是被人設計了一樣,他第一個感覺雖然是被救了,但是回過神,立馬就感覺到不對了,如果他打算跟自己一起離開,十有八九,就是有人在布局罷了。他離開本部,這件事情基本上沒有人知道,怎麽會遇到埋伏?這是一個疑點。再者,就是這個人出現的太及時了,無論是哪一方麵都說不過去。

刀疤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沒錯,這個在下著暴雨的夜晚,將“死神”組織中最大的頭拯救下來的計劃,就是當天晚上,李承炫給他設計的錦囊妙計。是為了讓他打入“死神”內部而特別設計的。

那天晚上,當李承炫說有“計劃備胎”要告訴他時,他還不屑道:“這種事情,還需要什麽準備,誰會懷疑?”

但李承炫卻不這麽覺得,他躺在沙發上的身體,忽然坐直了起來,手臂蜷縮著,垂掛而下,指著茶幾上的一杯水道:“你看著一杯水,很幹淨,沒有任何起伏,但是,隻要桌麵稍微動一下,這杯子裏的水麵就會晃動。即使是風吹過,也會留下漣漪。‘死神’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或許你還不知道,但是我要告訴你,即使你成功了第一步,也不可能順利打入‘死神’內部,所以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那時候,他嗤之以鼻,可現在才發現,李承炫的分析完全正確,那男人,雖然陰險,但是卻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人才。他能夠揣摩別人的心思。

此時,雖然對麵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狼狽,但是眼睛裏的精光卻是騙不了人的,他分明就是在懷疑,身上再狼狽,現在的情況再怎麽緊急,他都還是這麽冷靜,能夠分析周圍的地理壞境,揣摩人的心思,果真不簡單。這人看起來有些敦厚老實,但骨子裏的奸詐,恐怕是一樣都不會少的。

刀疤的腦海裏忽然回想起了當時李承炫對他說的話。

“記住,當他要求你和他一起走的時候,一定要拒絕,而且表現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耽擱。記住,就算是要跟他走,也要表現的很為難。”

所以,當那個人問他話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

“我被那群人追殺過,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免得也被卷進來。我的項上人頭,值錢得很,不想因為一個不認識的人就丟了,救你不過是順手而已,沒想到這次他們行動會有這麽多人,失算了!”刀疤表現得很懊惱,好像真的是因為沒有得手而沮喪。

而他這個表情被中年男人看在眼裏,他微微一笑,心裏已經決定要留下這個年輕人了。

別墅裏,溫雅幾乎是沒有停下來過,一直不停地在房間內踱步,她害怕,這件事情沒有一個結局,如果不能順利走下去的話,

可能就會……他,刀疤會出什麽事情,她不能預料,所以現在的她真的很害怕。

李承炫卻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也不能算是坐著,他的身體斜靠在沙發背上,一臉的愜意。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拿著高腳杯的杯腳,淺淺地晃蕩著高腳杯裏的紅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種顏色的酒,如何能讓他這般陶醉呢?

“無需擔心。”麵對焦躁不安的溫雅,他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我的人都在那裏,一旦發現有危險的話,就會帶他回來的。”

但是溫雅還是不言不語,隻是腳步從頭到尾都沒有停下來過,一直都在這客廳裏來回走動。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擔心。

李承炫忍不住補充道:“你該信我的,畢竟,就憑著他那張和戴維一模一樣的臉,我就會保證他的安全。”

當李承炫提到戴維兩個字的時候,溫雅的身形明顯一頓,停了下來,再也沒有了動作。

“或許你該想想,現在你心裏存在著的人,究竟是我的義弟戴維,還是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

溫雅猛地抬頭,睜大了眼睛,手捂著胸口,有些痛苦。她一直在欺騙自己,以為現在心裏還是隻有戴維一個人,但是,事實上,她已經越來越少想起戴維,而常常在她的腦子裏徘徊的人,卻是長著刀疤的男人。即使他們一模一樣,她還是能輕易辨別。

“就算要欺騙自己,也會有一個頭的,終有一天,你會麵對那一切,倒不如早作打算。”

這是李承炫的心聲。他就是那樣,一遍遍欺騙自己,認為樓一一是他一個人的,隻要取了一個叫一一的名,就是他的唯一了,這太過天真,以至於,現在的每一天,他都感覺自己要瘋掉了。這麽下去,他真的會瘋掉的,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會無可奈何。

眼淚一滴滴落下啦,像是下雨一樣,沾濕了地麵的大理石,一圈圈的水漬,讓李承炫停止了胡思亂想,看著趴坐在地上的溫雅。

“我不想這樣的,我真的不想這樣的!”她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眼淚從指縫中流了下來,沿著手臂,緩緩下流。而另一隻撐在地麵上的手,五根手指的關節骨向上拱起。她一邊流著淚,一邊在懺悔,為她心中的動搖。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愛他的,也隻會愛他一個人,但是我發現我不是。就像我最先愛上的不是他一樣,我最後愛上的人也不是他,我果真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真是!真是……我不是一個好女人!”

她一抽一抽地哭泣著,這個瘦小的背影和李承炫心中的某個身影重疊了,他印象裏,她似乎也喜歡這麽小聲抽泣著哭著,似乎像一個孩子一樣,心小小的,有一點猶豫,有一點真心。讓他那顆堅硬冰冷的心,也有了一點溫度。他站起來,幾個跨步走到她跟前,從上往下俯視著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