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十六章 我們永遠不可能

不管是昨天應付了多少場酒宴,灌下了多少瓶酒,還是徹夜通宵地拍戲,甚至是躺在滿臉橫肉的導演、製片人的身體之下虛與委蛇,今天都不得不化好妝,強顏歡笑著走到這裏來,做該做的事情。因為今天少走了一步路,不用等明天,下一秒就會有人坐在了你原本的位置上,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這種挨巴掌的事情隻是小事而已。

可惜安閑還在遊離之外,傑米瑞的第二棒就當頭喝下了。

“還愣著幹什麽,今天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嗎!”

安閑眼角瞥著蕭哲的臉色,一麵又看著傑米瑞,一股子的委屈,忍不住道:“你究竟想怎麽樣?這樣還不夠嗎?”

話剛說完,她自己就嚇了一跳,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她說的話正好是劇本裏的台詞,她並非有些意識的,而是完全無意識地被傑米瑞帶進了戲裏。何況,這不僅僅是戲而已,這些都曾經真實地發生在生活中。

她不過隻是憑著記憶,就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重演了一遍而已。

“夠?嗬嗬,這就夠了?還不及我心中仇恨的萬分之一。”傑米瑞說著抓住了安閑的右手,他故意重重地按住了安閑的小手指,那隻被折斷還沒有長好的小指被這麽用力一按,她痛呼著叫道:“痛……”

她是真的痛,臉上的表情也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痛得冷汗直冒,那樣活靈活現的表情,讓一眾女演員和導演幾乎要拍手叫好。

能不好嗎?那是真的,不是裝出來的。

隻有蕭哲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和安閑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他當然能夠分辨出這是真的痛苦還是假的,她從來不會裝,若真的是裝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是可惜不是。她的額頭上青筋直冒,看起來的真的痛,不是假的。

“這才是一個好演員應該有的演戲,張若素小姐覺得呢?”

張若素此時的臉色已經變得異常蒼白了,她很清楚地知道,這次的這部電視劇她很難接下來了。此時不得不強顏歡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是啊,真沒看出來,傑米瑞身邊高手如雲,連一個小小的助理都有這麽好的演技。”

瞥眼朝著安閑看去,是憎惡,是嫉恨。說不出的怨毒。

胖胖的導演有些諂媚地站到傑米瑞身邊道:“那麽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還是找一個像張若素小姐那樣的水平的演員,那麽還不如讓我的小助理上呢。”

“是是是。”胖胖的導演馬上討好似的迎合道。

被閑置在一旁的安閑有些虛脫,她找了一個庇蔭的地方躲起來,忽然覺得有些頭暈,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坐了許久,忽然才覺得頭頂有些涼涼的,似乎已經似乎有一朵巨大的烏雲盤旋在頭頂,剛才腦子裏一團亂所以沒有注意到,現在忽然發現了,這才是真的意識到什麽,抬頭,果真看見的是那張一如既往英俊的臉。

屬於他的好聞的男性氣息迎麵撲來,安閑反而覺得更加暈了,剛剛才平靜下來的心跳

又開始加速跳了起來,她想往後麵挪移一下,好避開他的環抱,但是後麵卻是一顆粗壯的樹,堵住了她逃跑的去路。

蕭哲看著她臉上明顯的五指印,又看看她手指上那一截紫紅,忽然有些生氣起來。她離家出走,不,是散散心,怎麽會到別人家裏去做女傭,現在又搞出個什麽助理來,身上不知道還有沒有傷口,就算是有,也是她活該的,隻是不知為何,看見這樣子的安閑難免會有些心疼。

他忽然歎了一口,看著她局促不安的臉,也不好罵她了。

“蕭哲,好久不見。”

他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麽兩樣,一隻手支撐在樹上,另一隻手垂掛在身側,三十好幾的人了,可是臉上的皮膚依然很緊繃,他的嘴角掛著笑意,眼角卻全是冰冷,知道他的人都明白,現在他是生氣了。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安閑,隻等著她的辯解。

安閑也明白,可是不知道從何說起,是說我終於發現你永遠不會愛我,所以開始放棄了嗎?還是說我隻是出來玩幾天,過幾天就會回去,隻是沒有想到遇見了一個變態?還是把自己怎麽做娛記,然後怎麽遇上傑米瑞,又怎麽在他家做女傭,現在又是怎麽在這裏找罪受?

她什麽都很混亂,不知道從何說起,總覺得一團糟糕。

“三個月還沒有到。”

安閑愣了一下,才知道蕭哲說的是什麽,三個月嗎?其實隻是一個可笑的借口而已,沒有什麽特色。可是這樣一個沒有特色的借口他也是相信的嗎?

“嶽父和嶽母打電話來過。”

爸爸媽媽?安閑抬頭,生怕蕭哲已經把他們可能要離婚的事情說了出去,他們都不知道會怎麽樣的擔心呢?

“他們知道了嗎?”

“我沒說,應該不知道吧。”

安閑鬆了一口氣,不知道還好,若是知道了,隻會更糟糕而已。

“不過那個嶽母有問起,你怎麽連爺爺的生日都忘記了?”

安閑一驚,她真的忘記了!爺爺的生日。她有些煩躁地摸摸頭,最近一直很亂,所以她沒有想到爺爺的生日一驚過了。爺爺他很難過吧,從小就這麽疼她的爺爺,他唯一的孫女竟然連他的生日都沒有記住,她真的很不孝順。而且做什麽事情都做不好,沒有一件是成功的。

“爺爺很失望吧。”

“我以你的名義給他送了一幅山水畫,我想他應該會是喜歡的,隻是你沒到場,心裏難免有些失落的吧。”

“嗯,謝謝你。”

蕭哲皺了皺眉,道:“才幾天不見就變得這麽生疏了嗎?說謝謝,不覺得太生分了嗎?”

安閑不語。

“該回去了吧。出來玩也玩得差不多了。”

安閑搖頭,不語。他心裏的人不是她,她回去又能怎麽樣,還是做一個木偶妻子嗎?可是麵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幾乎說不出一個“不”字,仿佛那是天大的錯事。她恨自己的懦弱,每次隻要一看見他就大失方寸,所以連三

個月的協商都隻能在電話裏紙上談兵,而不敢麵對麵。見了他,她便失去了所有的勇氣,見了他,她就成了沒了翅膀的天使,隻能逗留在她不喜歡的世界裏。

“不過就是讓你去看表妹的,勸勸罷了,勸不好我也不會拿你怎麽樣,還像小孩子般賭氣。”

原來他以為自己是勸和不成功躲起來了嗎?她有那麽幼稚嗎?安閑在心裏暗歎,她不是小孩子了,怎麽會連這點事情都搞不清楚。原來,蕭哲一直不懂她。

安閑苦笑著沉默著不語。

蕭哲看著安閑毛茸茸的一頭短發,像過去一樣,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動作極為親昵,隻是他自己並未察覺到。

安閑伸手把他弄亂的頭發理順了,心裏忽的煩躁起來。他依然把她當做小孩子看待,依然沒有把她當成女人。

“倪婕妤,她後來怎麽樣了?”

“還是離婚了。”蕭哲頓了頓,他一直注意著安閑的臉色,因為他心裏一直把安閑離開的理由認為是勸和不成罷了,耍耍小孩子氣。可是現在見安閑什麽表情都沒有,仿佛是在預料之中,又補充道,“其他沒什麽,隻是姨夫他們急得不行,身體似乎變差了,一下子老了很多。”

安閑撇過頭,小聲嘀咕:“那不怪她。”

雖然聲音很小,可是蕭哲和安閑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想要聽不清楚也很難。

“為什麽不怪她?”

安閑苦笑道:“她是愛慘了那個男人,所以才會狠心將這個孩子打掉的。”

“那倒是,若不是真心愛著,她也不會要離婚。”

但是兩個人說的那個他似乎有些出入。

“你說的是哪個他?”

“你說的是哪個他?”

兩人異口同聲。

安閑道:“你知道她愛的人是誰嗎?”

“傑斯。難道不是他?”

安閑搖頭,歎氣道:“如果她那麽愛傑斯,早就可以離婚了,何必等到現在呢?連孩子都有了,還要去打掉孩子這麽麻煩。”

“你想說,婕妤她愛的是她的丈夫?”

“想知道她為什麽要打掉孩子嗎?”

見蕭哲一副凝神聽講的樣子,安閑繼續道:“因為,她的丈夫指著她的肚子說,‘野種!’連孩子的爸爸都不認他了,這個孩子就算生下來也會被人指指點點,還不如不要生下來的好,不是嗎?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是同樣的選擇。”

蕭哲一怔,他沒有想到中間還會有這麽一段插曲,這一曲折,這個表妹從來沒有對外人說過,可是她為什麽會對安閑說這些話呢?

“若是我,不會這麽說的。”仿佛在解釋著什麽,但是蕭哲的話依然讓安閑驚訝了不少時間。

他在對她解釋,這是一個好現象,可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不會說什麽,不會指著我的肚子說‘野種!’嗎?我知道那永遠不可能,因為學長和我是永遠不可能有孩子的,學長的心裏從來就沒有我,我很清楚這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