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逆鱗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逆鱗
上好的水晶杯被罐在地上,乍起一片片碎片,那一道聲響把四周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吸引了過來。自漂白後,商場上和藍朝升打過交道的人還從來沒見過這位藍董眼神這般陰冷辛辣,心頭一陣打鼓,噙著的笑一點點地僵在嘴邊,看好戲的心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發冷。
那邊,吳老已經從最初的驚愣回過神來,轉身看到這位一身火氣的藍朝升走過來,臉色一陣發青:“怎麽?我是打了你家的看門犬,還是踢壞了你家的奴才,惹得藍董這麽不高興了?話說回來了,藍董年紀也不小了,向來在圈子裏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你今天倒是老夫聊發少年狂,想在這裏充一把好漢,來個英雄救美?”吳老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隻差將唾沫都唾到藍朝升的臉上去:“可惜,祈家的少爺早不知道先你多少步就得手了,都已經是有‘主’的女人還能讓你這麽維護,我說藍董,你要是缺女人,和我打個招呼啊,我隨便送你一個也比這個緋聞漫天的黃毛丫頭強一百倍!”
“閉上你這張狗嘴!”藍朝升快走兩步,轉眼就已經來到吳老麵前,伸手輕輕一提,毫不費力地就將他整個人提起,幾乎懸空。
領結扣在喉嚨處,卡出呼吸,吳老還來不及反抗,整張臉就已經迅速漲紅起來,轉眼間就一陣咳嗽。哪知道,那氣管被藍朝升死死地卡住,他是一丁點吐氣的餘地都沒有,生生又咽了回去。偏一口氣接不上來,整個人一下子出不得氣,更進不得氣,不過是半分鍾的時間,臉上的紅色都已經開始泛紫,缺氧的征兆讓他的四肢開始不受控製的抽搐。
在場的眾人雖然指望著看戲作壁上觀,可也沒準備真的眼見這位吳老被藍朝升給弄死,一個個趕忙湊過去,好言好語地勸著:“藍董,放手,放手。老吳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他脾氣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有時候說話不怎麽顧及後果,人卻沒什麽壞心。這要是真有什麽歹毒的心思,誰都知道背後動手,哪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難聽話啊。”
“就是,藍董,你替冷小姐出手也該顧及一下她的感受吧。再怎麽說,當著這麽多老朋友的麵,讓人下不來台,別人不知道情況的,還不是把這筆賬算到冷小姐頭上。就當給冷小姐個麵子,別讓她難做。”
“吳老就是個直腸子,有口無心,最近大概聽那些傳聞聽得多了,一下子發昏,今天才拿話刺冷家丫頭,總不能為了這幾句話,就傷了大家的和氣,你說是吧?”
幾個人好說歹說,明著套交情,暗著擺利弊關係,恨不得能把天上的銀河都給說掉下來。
可藍朝升的手就是絲毫不鬆:“我這個人,認識的人都知道,做生意的時候不斤斤計較,酒桌麻將場上也從來不小人,從來都是客客氣氣,和氣生財。但,有一條,在場的應該也都知道。我生來就護短!冷雲溪前段時間為金貿國際做了什麽事,大家心知肚明。甭管她的緋聞怎麽樣,對外,她就是我們公司的一張臉麵,打她的臉,罵她的髒話,就等於在金貿國際頭上開刀。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他的嘴硬,還是他的命硬!”
完了!
這藍朝升該不是發瘋了吧。
圍著勸的幾個人眼看著吳老開始翻白眼,喉頭一陣緊縮,心底唰地開始打顫了。
沒想到,祈湛沒發飆,倒是把這位的戾氣給勾出來了。
場麵上能勸的話都是客氣話,不能說的話這個場合更不能擺到明麵上。幾個人看著吳老太陽穴的地方靜脈都暴起來了,趕緊團團圍住藍朝升,使勁地扣住他的手:“藍董,藍董,你別衝動。這可是公共場合,大家都是斯文人,一言不合打起來實在是不雅觀,再說,今天這宴會可不是一般我們私下聚會,好歹也有不少媒體在外麵守著,這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你維護公司不成,反倒引來一身腥,得不償失!”
“對,對,吳老他也知道錯了,你不放手,他一會怎麽道歉?再怎麽說,他今天失禮在先,是他的錯,總得讓他給冷小姐道個歉吧?”幾個人加在一起,說軟話的說軟話,架住他身子的趕緊扣住他胳膊,隻不過一下子,大冬天的,幾個人生生弄出一身冷汗,此刻忍不住心底叫苦。
今天是蕭家那位發起的年會,保鏢一律不得入內,否則也不會是他們弄得這麽手忙腳亂。
眼見藍朝升的手勁鬆了些,幾個人才好好地喘了口氣。
吳老感覺到脖子上的桎梏終於輕了不少,連帶著空氣都漸漸能呼吸到胸腔,一時間貪婪地喘著氣,死命地拍著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卻見身邊那個冷家的小丫頭竟然把他當空氣一樣,連個眼神都沒有丟過來,神情淡定,表情輕鬆,一副不動如風的氣派,隻覺得被掐住的脖子一陣的發燙,肚子裏所有的火氣一下子都夠了起來:“我呸!”一口唾沫直接往她臉上吐去。
剛剛才緩過神來的所有人一下子臉色劇變,簡直懷疑這人真的是神經病,眼看藍朝升剛剛滅下去的火氣蹭蹭蹭地往上竄,嚇得連忙站到吳老的麵前:“您老就少說一句吧,冷家又沒得罪過您,何必這樣不給人麵子?”
藍朝升冷笑一聲,這何止是不給人麵子,簡直是當麵,連他的臉也給打了!
冷家的人今天可一個都沒到場,和冷雲溪有關的人除了祈湛就是他。怎麽,他都已經擺明態度要保冷雲溪了,這老潑皮竟然還敢當著所有人的麵叫囂?
真當他不知道他的老底?
什麽滿清貴族,什麽家底殷實?
還不是靠著吃裏爬外,風吹兩邊倒走到的今天!
想當初,自己在道上的時候可沒少聽說這位在山西做過的“好事”!煤礦坍塌,壓死那麽多礦工,這人拍了拍屁股,連點安葬費都沒給,轉眼就跑得個無影無蹤!
現在年紀大了,倒是要臉皮了,踢走了一個又一個老婆,還對外聲稱,自己是正經人。
這要是別人,他最多也是嚇嚇對方,可一看到這老不要臉的東西,他的火氣就壓不住!
右手一揮,眼看就要駕到吳老脖子上了,所有人驚得一陣慌亂。
這時,一截宛若古玉的柔荑輕輕地擱在了藍朝升的手上。
小小的手,在他們一眾男人的堆裏,精致得有些不真實。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上塗著一層淡淡甲油,遠遠看去,隻覺得那五指纖纖,白裏透著粉嫩。
抬頭看去,卻見一直置身事外的冷雲溪勾著一抹輕巧的笑,正看著低頭咳嗽不止的吳老:“我倒是很好奇,您到底為什麽這麽不待見我?”不過是第一次見麵,怎麽這位看她的眼神,就跟她燒了他家祖墳似的?
場麵失控的大廳上,四五個人死命地隔著藍朝升和吳老,聽的她這話,也一陣呆滯。
外麵各家猜想著頂級宴會現場此刻該是如何衣香鬢影,華美炫目,卻打死也猜不到,眼下,全場的人幾乎個個都麵麵相覷!
吳老喘著粗氣,嗓子因為剛剛的拉扯,已經啞得厲害。聽到冷雲溪這句聽不出一絲情緒的話,反倒是硬起脖子:“你還好意思問?”
雲溪收回手,眉頭輕輕一挑,半點不快的表情也沒有,反倒是嘴角帶起一道似有若無的弧度,一副準備好好聆聽的樣子。
幾個人乘機把藍朝升拉遠,隔開他和吳老的距離。
咳嗽了老半天的吳老終於緩過氣,喘了兩口,對著冷雲溪譏笑道:“我知道你替金貿國際贏了場能源競標案,是,案子差不多價值幾十億,算是有點本事。可你到底是憑什麽身份來參加今天的宴會?冷氏可不是什麽能源貿易公司,你開的那個什麽wang也不過就是個香港玩電影的小公司,連自家旗下的藝人都管不住,還好意思來這裏和我們攀交情?也不看看,今天到底是什麽商會主辦的?”
他話音剛落,空氣突然一冷,圍觀的人幾乎同時看向冷雲溪,觀察她的表情。
吳老的確是在強詞奪理,可全場來賓差不多有一兩百位,幾乎各個都手握能源公司,而且名聲斐然,否則也不會被邀請到這樣重要的宴會上。甚至不少人是放棄了在國外正在洽談的重要合同,趕過來參加,為的就是和圈內的同行打好關係。且不說,還未到場的蕭然是什麽樣的人物,就算是隨隨便便在會場上拉來一兩個來賓,也絕不會是冷雲溪這樣尷尬的“夾生飯”。更何況,大多數人都能算得上是她的叔叔爺爺輩了,這般鄭重以待的重要場合突然來了個娛樂頭條上天天見的小丫頭,誰心底裏沒有一二分輕視?更不用提手頭人脈廣的,早就打聽出當時名噪一時的能源競標案,金貿國際能贏靠得還是軍區的關照,如果不是冷家老頭子的餘威,這位初生牛犢的女娃娃哪能贏得過簫氏?他們自持身份倒沒說什麽,可吳老這一張口,把所有的老底都揭開了,除了僵持,倒有那麽幾分理所當然的感覺。
“今天的月色很美嗎?這麽冷的天,怎麽一個個都站在陽台邊上賞月了?”雍容尊貴的聲音突然從眾人背後傳來。
所有人頓時回頭,隻見,大廳入口處,一陣亮如白晝的閃光燈幾乎照亮了黑夜。
在一眨眼,卻見那一襲黑色禮服的男子已經站在眼前,全場,頓時,靜如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