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第五章
感官給了你欺騙，你卻連幻覺都不敢反抗。
你畏懼真實，更甚於畏懼虛假。
眼前除了黑暗就是虛無。
你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回路，不知道下一步是死亡，還是逃離的希望。
唯一能做的是踏出茫茫一步又一步。
你想出聲，卻害怕那回應，或者沒有回應。
也許你明知道沒有回應。
你恐懼著什麽，又渴望著什麽。
……
黑暗，死寂，深不見底。
這是刻入人類天性的畏懼，人類無法擺脫的存在。
孤獨與未知。
站在高出、暗處、虛無處、生死處，俯瞰著人類，撥弄自己的爪子玩弄人心深處的隱秘，高傲而且深懷蔑視的冥王使者。
貓又，你真是給我帶來多大的驚喜啊！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徘徊許久，宇智波斑沒有絲毫慌亂，反而露出愉悅的微笑：如果剛開始隻是好奇，現在，他勢在必得！
幻境外的貓又心中響起警鈴，放緩呼吸持續朝幻境裏加送查克拉。一般人呆在這個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味道連自我都感覺不到的幻境，最長久的不過堅持不到半天就崩潰。這個人類居然安然呆了整整三天！喵喵的變態！你究竟是不是人類！貓又舔舔爪子，有點鬱悶。
不過，好久沒遇到這麽好玩的人了。貓又振作起來，壽命漫無邊際的它見的怪事多了，這點挫折不算什麽。它興味盎然地眯起貓眼，甩甩尾巴：喵~讓本座看看你究竟能撐到什麽時候！
不知又過了多久，也許十幾分鍾，也許幾個月，長期身處黑暗中的人無法準確感知時間的流逝。在這死寂裏，往昔的記憶一會兒如被攪拌的泥藻一樣浮出腦海，紛紛雜雜昏昏亂亂，回光返照一般；一會兒像放完了的電影，暗成一片虛無。
前世的記憶隱隱浮上心頭，又被什麽力量強壓下來。黑暗中被窺伺的感覺慢慢消失，靈魂的撕裂感卻愈加明顯。
終於，幻境起了點變化，斑強忍住不適放開精神力探路，腳步一頓，微妙地向左拐了個彎——盡管知道四周什麽障礙物都沒有。
光線猛地刺入瞳孔，斑不適地眯眼眨了眨，過一會才看清前麵是出口。
很真實的出口：黑色的岩壁，微微流動的空氣，還有附在岩壁上斑斑點點的青苔。 他的心情不由得歡快起來，快步走了出來。
重見天日。
一切似乎歸於平靜，斑輕舒一口氣，終於出來了！
木屐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四周嘰嘰喳喳的鳥鳴，清風時不時送來一絲草木的香氣。腰間掛著的小袋裏，原本的十二顆兵糧丸現在還剩三顆，一顆頂一天。斑挑了顆桃花味的當零食吃。
一隻金花鬆鼠竄頭竄腦地從草叢裏鑽出來，黑漆漆的大眼睛轉了轉，跐溜一下鑽到樹後蹭蹭上爬。咦？哎哎哎？我怎麽飛起來了？
修長的手指捏住小家夥的後背，送到自己懷裏。鬆鼠感覺到自己陷入一個黑漆漆卻很溫暖的地方，小爪子扒著軟綿綿的布料想上爬，吧唧一下又落回去，如此三番，終於含淚乖乖窩著。
斑滿意的搔搔小家夥的毛以示獎勵。
……斑大人，您的衣服質量到底是有多好！
心情輕鬆了一點，宇智波斑開始仔細觀察所處環境。熟悉的樹林，熟悉的小路，還有遠處造型熟悉的風車……他記得這裏，是雷之國暮雲城的郊外。
我不是在……在哪兒？雷之國？為什麽自己在雷之國？對了，宇智波本家在這裏，所以我……應該在這裏。
暮雲城本來隻是一個最低級的鎮，原名穀源。自從他把家族勢力向外拓展，穀源就成了一個天然的商賈聚集地，不過七年便迅速發展成雷之國數一數二的城市。宇智波家在這裏自然有自己的商業點、接待站和情報站。
微風中飄著絲絲桃花的淡香，從城隅某處飄來。宇智波斑不喜歡花期短烈又麻煩易落的櫻花，命人在新建的暮雲城改種了一大片桃花林，倒成了別樹一幟的風景。
涴花輕緋疑春夢，酒醺歌上暮雲城。
腦中似乎閃過什麽，斑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這是什麽？俳句嗎？
……不是。
是什麽？
——哥哥，為什麽不是櫻花？
——泉奈不喜歡桃花？
——不……隻是有點奇怪，一般民間都種的是櫻花吧？
——櫻花花期太短，實用性又低，哪比得上桃花。到春來，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緣溪而成林，正所謂“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我們可以在暮雲城郊建所簡單的別居，傍山傍水都可以。泉奈不是喜歡普通人的安寧生活嗎，清閑時可以出門到這裏住上一段時間。春有花，夏有果，風景也很好。
——啊，聽哥哥這麽一說，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呢！
……
好像有什麽不對勁，是什麽呢？……
指尖一暖，緊接著點點刺痛。斑喚回心神低頭，懷裏的小東西仰頭，圓溜溜的眼睛巴巴望著他。它餓了！求喂食！
現在剛到城外桃花林裏，暖風熏得遊人醉，踏著鵝卵石小道，路上是三三兩兩的人群，手提清酒和食盒踏春遊玩，一派和樂清平。前麵一眼望不到邊的桃花，離主城尚有一段距離。斑第一次後悔當初讓人種了那麽多桃樹。
話說，鬆鼠吃榛子什麽吧？哪裏給它找那些？他摸摸小東西的背以示安撫，小東西卻不依不饒地搗亂。
斑翹翹唇角，從小袋裏摸出一顆栗子味的兵糧丸給它。宇智波牌兵糧丸，味道比糖果還好！
終於安穩了。
一路無話直到暮雲城城門，門口有六個衛兵檢查過路憑證。斑摸出貼身的宇智波家族銘牌，衛兵猛然變了臉色，兩兩對視一會兒，最後遲疑道：“宇——大人，您請進。”
斑麵色如常，心卻慢慢沉了下去。家族，似乎出事了……
大街比其他城鎮寬得多，商鋪林立，路邊小攤整齊地排在兩旁，遊人如織，熱熱鬧鬧。
“新鮮的花~漂亮的花~一百圓一枝！”
“丸子~甜丸子~鹹丸子~章魚丸子~新出鍋的~！”
“客人，要不要試試我們暮雲城的餛飩？”
餛飩……？
違和感又一次浮上心頭，斑怔了怔，折身進了一家團扇標誌的甜品店。
銘牌一出，店麵負責人更加恭敬，親自安排頂級包廂，上了一桌正餐。
“大人，請您先就餐。炎大人馬上就到。”
“宇智波炎？”
“是。”
“你下去吧。”
負責人低頭退出包廂。斑望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執筷戳了戳。似乎不想吃……兵糧丸隻能供給營養，不能減輕饑餓感，但麵對這桌飯菜，從心底冒出來的隻有排斥感。
懷裏的鬆鼠嘰嘰叫著奮力跳上桌子一通亂竄，飯菜被攪得亂七八糟，想吃也不能吃了。
“……大人？”聞聲趕來的侍者驚訝道。
“這個小東西鬧的。”斑點點鬆鼠的爪子，小東西蓬鬆的大尾巴委屈得卷了起來。斑勾起唇角，“你們不用再準備了。”
“是。”侍者收拾好殘局，離開前仍上了一小盤甜點。斑似有所知，隻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