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門輕聲合上，來人看也不看地抬腳越過門旁的花盆，看樣子對辦公室的布局十分熟稔。
柱間的瞳孔一縮。
他印象中的斑從不是這個樣子，或者說，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宇智波斑。
同樣是長發，卻比原來世界的斑更加直硬，長短參差，無比放肆地刺著。眉宇間的冷傲讓他渾身散發著睥睨眾生的霸氣。隻是望著這個人，便能感覺到無形的壓迫。
不同於他認識的那個站在幕後不動聲色布局天下的斑，這是一個真正從血與火的亂世和廝殺的戰場上縱橫而過的頂尖強者！
同樣的容貌，強者與王者，擁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因為迥異的氣質，連帶著兩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如果說原來世界的斑是水和冰，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便是火和風。一個深沉內斂，一個高傲張揚。唯一相同的隻有他們骨子裏的風華——冠上宇智波之姓的絕世強者才有的風華。
他，就是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嗎？
宇智波斑步伐一頓，冷眼打量在場的兩個千手柱間，目光從柱間身上掠過準確定位在初代的身上。“他是誰？”
初代微愕，隨即微微一笑：“原來你能辨別得出來啊。”他和另一個世界的千手柱間的容貌氣質幾乎一模一樣。他是怎麽分別出來的呢？難道是直覺？
宇智波斑嗤笑：“我沒空跟你開玩笑。”
初代歎氣，“事情有些複雜，待會兒再跟你說。這份文件你先看一下，需要動用到宇智波的勢力。”
“都說你最近忙，我看你挺閑的，還用得著找我嗎火影大人？”話是這麽說，宇智波斑拉開椅子坐下，順手捎過初代遞過來的文件認真看了起來。
“若不是你最近怒氣太盛，我也不會多出那麽多麻煩。”初代有些苦惱地揉揉額頭，“斑，沒有結束不了的事。”言下之意，都三四天了，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怒火都該消了吧！
“你說錯了，我很記仇。”宇智波斑冷哼，似是想到什麽臉色又陰沉下來，轉頭對一邊的柱間道：“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
自己這是被……下逐客令了？柱間的心情很微妙。
初代歉意地看了他一眼，“你暫時住在千手家族那邊吧，扉間會給你安排的。”
柱間拒絕道：“不用，撥間民宅就好——雙人間的。”他還要照顧斑，千手家……不方便。
初代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片刻，有些為難。千手和宇智波不同，宇智波幾百號人的長相都是黑發黑眸，臉蛋相似的清秀，千手族人卻是各有特色。別的不說，他和扉間一個黑發黑眸，一個銀發紅瞳。對方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容貌絕對會在村子裏引起軒然大波。
柱間沉吟道：“不用遮遮掩掩，也不要大肆張揚，順其自然即可。我們的出現對木葉百利而無一害，而且我們遲早會回去。”跟斑相處久了，他對各國上層心理的揣測自然多了幾分心得。
初代聽罷立刻會意，點點頭同意了。
的確，木葉有兩個“千手柱間”隻會震懾那些蠢蠢欲動不斷對木葉施壓的大國。曖昧的態度對外造成一種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效果——有時候讓人猶豫和退卻的不是真相，而是未知。
“多謝。”柱間露出微笑，眼角的餘光掃了宇智波斑一眼，轉身離開。
門被悄無聲息地關上，宇智波斑啪的一聲合上文件，挑眉說道：“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初代拿回文件：“你同意了？”
宇智波斑傲然道：“弱者而已，來多少，殺多少。哪怕搬到火之國，宇智波在雷之國的地位又豈是那些宵小之輩能動搖！”
初代欣慰地說：“那便好。風之國那裏也差不多了，等雷之國那塊穩定下來，我們下麵一段時間的壓力會小很多，村子也能抽出更多精力和物資用來發展。至於剛才的情況——你先做好心理準備。”他猶豫片刻，還是說了。
相處多年，初代十分清楚宇智波斑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不知對於世界外還有另外的世界、還有另一個相同的“宇智波斑”這件事，他能不能接受？
出乎預料的，宇智波斑並沒表現得多震驚，反而皺眉若有所思。
夜色漸沉。
“哥哥……”
本該萬物靜默的夜色裏，遍布大地的火焰熊熊燃燒。一雙映著血色火光的萬花筒寫輪眼懇求地望著自己，那其中的圖案如此熟悉。
“拿走吧……”
不，不要！
“求求你了，哥哥……”
漸變微弱的聲音越發急切，冰涼的手指攀上自己臉龐，那潮濕的寒意似乎滲入人心底。
“把我的眼睛拿過去吧！看著這個世界變成哥哥想要的樣子！代替我！”
“這是我最後的願望啊……哥哥！”
有什麽從自己眼眶中流出，順著臉龐滴落……是淚嗎？
伸手一摸，指尖刺目的血紅。
……是血啊……
他呼吸不能自已地急促起來，四周的空氣似要讓人窒息。心髒卻一點點涼了下去，仿佛失去了生機。寂靜中的這些壓抑著的聲息顯得更為清晰。撕心裂肺的痛痛到了極致，變成了自以為遺忘的麻木。莫名的悲哀潮水般將自己淹沒，他掙紮著想脫離，卻在下一刻再度沉淪。
驀地，寢居又恢複了以往的悄然無聲，方才深陷夢魘不能自拔的人突然緩緩睜開了雙眼。
眸中的血色漸漸消褪，凝成沉靜無波的夜色。
他慢慢起身，順手整平身上的白色浴衣。拉開房門，沿著小路不緊不慢地向門口走去，閑庭信步好像在遊園賞景。他的腳上踩著木屐，走路居然沒有半點聲響。
此時正值黎明前刻，四周寂靜無聲，抬頭的景色唯見漫天星空。
柱間一夜都沒熟睡。
昨天，他和這個世界的千手柱間暫時達成協議，得到了臨時的居住點和允諾的後續幫助，但不意味著可以後顧無憂。
首先，斑的問題尚不知是什麽原因。他在旁邊一如既往地沉睡不醒。如果不是那輕細若無的呼吸聲，他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已經死去。
九尾的隱患還沒有解決，他擔心原先世界的家族該如何破局。自從和宇智波結盟後，千手家麵對的壓力就不止來自於忍界，很多時候還會和各國上層鬥智。幾番經驗積累下來，他敏銳地嗅到九尾在這場戰爭中的出現關係著一場陰謀。想必斑也是有所察覺，若不然，一向習慣坐在幕後布局的他怎麽會親自出手。
穿越時空這種情況，直覺告訴他不僅僅因為九尾的力量。如果不找到真正的原因，他該如何回去？要知道，原先世界正是局勢混亂、戰爭到如火如荼的地步，突然間失蹤兩大家主、頂尖忍者，對局勢的影響難以估量。
還有，如果最後真的無法回去，他在這個世界何去何從？這個世界已經有千手柱間，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這意味著，他在原先世界的一切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這個世界的千手柱間已經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已經站在了忍界的巔峰——不僅僅是力量上。
……
思緒紛繁混亂，驟然間失去一切的滋味難以言說。沒有人能輕易放棄過去，失去自己疼愛的弟弟、守護的家族、奮鬥的事業乃至堅持的理想，千手柱間還能算的上“千手柱間”嗎？
如果他到了這個世界千手柱間的年齡，必然不會為這些事太過糾結。曆經連綿戰火、踏過亂世、已經走過大半人生的初代已然深知，生命存在之最大價值，便是它帶來的無盡的希望，無數生存著的人的希望便匯聚成整個世界的希望——世界之流，浩浩湯湯。所以他致力於維護和平和穩定，所以他比其他忍者的心更為柔軟和堅定：柔軟為了多數的民眾，堅定為了自己的信念。這些記憶和信念給了他無論在哪個世界、甚至無論生死都始終如一的堅持。
現在的柱間會迷茫，隻是因為沒有曆經歲月足夠的磨礪。即便如此，他也絕大多數人要理智和沉穩。
路要一步一步走，還沒到絕望的地步，就有扭轉的可能。
閉著眼睛睡不著，他翻了個身，正對上斑寧靜安詳的側臉，近得他呼吸的暖氣輕輕地呼在斑的眼角邊。
睜著眼睛呆了半天，目光閃了閃，向上移了少許。浩渺無垠的星空使他的頭腦漸漸放空，心情慢慢沉澱下來，隻見金星在墨色夜空中顯得尤為明亮，一絲微風拂過了發隙。
……風？
警報閃過腦海，他抱著斑瞬身離開方才的位置！原地馬上被另一個人取代。
“身手不錯。”對方誇讚道，潔白的浴衣在一片暗色中尤為清晰，“沒想到你也來了啊，柱間。”
柱間審慎打量對方：熟悉的容貌，張揚的長發，淩厲的眉眼。形象迅速和昨天的記憶對上號，他眉心微蹙……“宇智波斑？”
“算是吧。”對方輕笑，朝他那邊抬了抬下頷，動作說不出的優雅。“怎麽，不過四天，連我都不認識了？”
餘光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瞄到沉睡中的斑，柱間震驚道：“你是——”
“沒錯，你認識的那個……宇智波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