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輕生女子
地點：某市五環外老舊辦公大廈樓頂。
人物：衣著時尚長發飄飄的年輕女子。
事件：跳樓。
正是下班高峰期，結束了一天工作的人瞬間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一個個腳步如同踏著筋鬥雲一樣飛速地衝出辦公室。
唯獨程天一人雙手插口袋慢吞吞地往辦公室外走去，褲袋裏他的手緊捏著一份病情報告單，紙張在反複揉捏中已嚴重變形。
電梯口，等電梯的同事們正在交頭接耳。
“有人在樓頂要跳樓了！”
“是個女的，好像挺年輕的。”
“什麽時候不跳幹嘛偏偏現在跳啊？我還急著跟我男朋友約會呢。等會公交車都會擠死人了，哎！”
“下麵圍觀人太多了，保安把大門關了，說等警察來處理，反正出不去咱們要不上樓頂看看？指不定還能順便直播一下跳樓過程。”
“你還是人麽？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說這些。”
“就是啊，我們上去看看吧，好歹是一條人命。”
“對啊，對啊。”
說話中一群人進了電梯，按了31直通頂樓。夾在人群中的程天並無察覺，隻是腦袋空空隨著人流進了電梯又出了電梯。
頂樓。
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了，城市的上空像是被披了一件厚厚的外套，盯著天空看久了難免會有些喘不過氣來，一絲涼風徐徐地吹著。
“嗚嗚……嗚嗚……”一絲悲傷的哭聲傳入耳中，程天不禁抬頭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身材纖瘦的女子蹲在天台邊緣，蜷縮的身體因為抽泣而微微顫抖。
眼前的場景，以及耳邊議論不停的聲音，程天不禁微微搖頭。
那些上來湊熱鬧的同事們，嘴上說得好聽，卻隻是站在這裏看熱鬧，沒有一人上前勸導，一個個像怕給自己惹上麻煩事一樣，隻有個別女同事膽怯的躲在男同事的背後一邊嘀咕著，一邊推著男同事想要他出頭。
忽然，女子站起來了。
“喂！”程天嚇了一跳，看她微微搖晃的身體，似乎隨時都可能晃下去，心中不禁頓時一顫一時沒控製住就發出了聲音。
在程天發聲的同時，身後一個同事突然伸手把他推了一把，他往前一擠，突然人群散開，他便站在了人群前
麵，就這麽成了那個上前出頭的人。
“我去。”程天默默地嘀咕了一聲，心裏恨不得將那隻背後的“黑手”剁碎。
女子緩緩的轉過身，可能是因為蹲的太久的緣故，身體微微搖晃。
她通紅的雙眼看向程天，哭聲漸漸變小。
程天心裏想著，既然都已經出頭了，總得做點什麽吧。
平時老實巴交的他可沒做過什麽大英雄啊，就算好事都難得做兩件，小時候扶老奶奶也算是好事吧？但是現在的老太太已經不是他這種窮百姓扶得起了。
“別過來，不要勸我！我不會聽你話的，都給我滾開……”女子情緒激動，緊捏了拳頭倔強地瞪著程天。
“不是，我那個……”程天有些結巴，腦袋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正覺得尷尬的時候，程天忽然想到了什麽，於是，把手從褲兜裏抽出來，夾帶著一個皺巴巴的紙團。
無奈地笑著，把紙團攤開：“妹子，你下來看看，這是我今天早上剛拿到的診斷書，嗬嗬，肺癌晚期。”
頓時身後一片安靜，所有人屏住呼吸。
“我都沒想不開呢，你看看你又沒有殘疾也沒個晚期的幹嘛尋死，腦子抽了吧？”說完，見女子驚愕地看著自家，周圍鴉雀無聲，程天心裏顫抖。
沒說錯話吧？以前也看過不少警察叔叔救人的畫麵啊，都是怎麽勸說的呢？怎麽一下子啥都想不起來了呢。
“滾！”女子忽然咆哮一聲，咬牙切齒的瞪著程天：“別拿個撿來的單子忽悠我，全部給我滾開！”
“你不信啊？我拿身份證給你看啊，真的是我的。”程天說著，一邊掏出皮夾想要給她看自己身份證，證明那病單真的不是他撿來的。
“別過來！別過來！”女子瘋了一樣一邊吼著，一邊往後退。
“得得得！你別激動。”程天立馬停下腳步，有些不知所措，心裏想著：“完蛋了，是我太自作聰明，要是妹子一個不留神跳下去了，我不成間接的殺人犯了？”
轉念一想，程天覺得好笑，自己都快要死了還在乎這些作甚，什麽名譽，什麽前程，都他媽的給我滾蛋！
默默地將病單折好，放回口袋，認真地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
“算了，我跟你說實話吧。剛
才那張診斷書確實是我的，但不是肺癌晚期，而是……艾滋病。”他的聲音刻意地放輕了，隻有他和那個要跳樓的女子能聽見。
女子雙眉一蹙，定眼看著程天。
程天一看她有反應了，繼續說道：“老實跟你說吧，自從得了這個病，老子好久沒有碰女人了，現在的女人見我就跑。你看吧，你既然都要死了，要不然先讓我爽一下？”
女子滿臉錯愕，內心頓時慌亂了。
“據說唾液也能夠傳染，你要覺得那麽多人看著難為情的話，不然接個吻也行啊，我真的好久沒碰女人了……”程天說著，腳步漸漸向前，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的嘴唇，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
“你、你個死變態，別過來！”女子急了，雙腳慌張地從邊緣離開，與程天保持著距離。
程天腳步繼續向前，刻意給她留了一個往樓梯方向走的間距，色眯眯的繼續盯著她：“別這樣啊，反正你都要死了，讓我解解渴唄？”
女子捂著嘴巴，似乎怕與程天呼吸同一個空氣都能傳染一樣：“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好吧，實在不願意，你就跳吧，大不了等你跳完後我再爽……”
程天還沒說完，隻見女子大喊一聲：“變態”，忽然變換腳步猛衝向樓梯口。
“喂！要走也先加個微信先啊，實在不行下次約啊……”程天衝著她的背影喊道，臉上也終於露出笑容，心中那個痛快。
圍觀的人群也鬧哄哄地離開了，不時有人向程天投來讚賞的目光。
“你小子，沒看出來啊，簡直是談判專家？不過你剛才跟那妹子說了什麽？聲音那麽小我都沒聽清楚！”同事李見上前一把搭住程天的肩膀問道。
程天聳聳肩，雙手插回口袋裏，一邊往樓梯下走：“沒什麽啊，我就跟她說明天限號，PH值沒那麽高空氣會很好，先看看明天的藍天再去死，然後她說好啊。”
李見眯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他：“真的假啊？你是說她是因為空氣不好而跳樓，吹牛吧你。”
程天笑了笑，沒說什麽。
“對了，剛才我看見你拿出來一張單子，是什麽東西啊？”李見滿臉好奇。
程天褲兜裏的手捏了捏那張單子，心情沉重，臉上卻故作輕鬆的笑道：“外賣單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