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香江來電
牛子俊他們一個個拖著行李回來了，於是肖樂也從賓館搬了回來。
大掃除又是一場戰爭，不過對於他們來說，這也是住校生活的一種樂趣。牛子俊死活不承認這滿地的狼藉和自己有任何關聯，但既然其他三個人都比他先走，他實在也沒有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借口。
從宿舍裏最終掃出去的幹果皮瓜子殼花生殼等等足足有十七斤半，這是肖樂為了進一步譴責牛子俊而專門去買了一柄彈簧秤的結果，這也讓牛子俊的最新外號變成了牛十七。
“你也太狠了！”牛子俊不得不含著眼淚說道。“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竟然上升到這種高度……”他做出吐了一口鮮血的樣子，含恨倒在床上。“積毀銷骨，積毀銷骨啊！我牛大少半生清譽，竟然就這麽毀在你們幾個小人身上……”
眾人笑個不停，肖樂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從上學期末開始，肖樂的手頭就闊綽起來，雖然一直很好奇，但大家對於他裝備手機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走到陽台上，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區號卻讓他想起了一個被他遺忘了的人。
“是肖樂先生嗎？”對方聽上去是一名中年女性，她用帶著濃濃華南腔的華語問道。
“我是。”肖樂答道。
“你好。”不知什麽原因，對方顯然對他有些敵意。“我是香江瑛煌娛樂有限公司的藝人部經理，你可以叫luiz江。肖樂先生，我們有一些關於李子欣小姐的事情想要同你商量，不知道你近期有沒有到香江的計劃？”
果然是……
肖樂心中與其說震驚，倒不如說是自責。
他從香江離開時，與李子欣約好了讓她在馬賽羅康複後到江海來和他會合。
但這一個半月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竟然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去，而相應的是，李子欣也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
就像是一對早已經和平分手而遺忘了彼此的男女。
肖樂不知道李子欣沒有打電話過來的原因是什麽，也許是生氣？也許是失望？也許是憤怒？也許是馬賽羅從中作梗？
但他卻很清楚自己為什麽沒有打電話。
忙碌當然是很重要的原因，但他有時間打電話給母親，有時間與左安安在電話裏討論安瀾花卉公司的詳細操作細則，也有時間偶爾到德泰工貿去和胡彥討論德泰工貿整體轉型的實施方案，甚至有時間再次假扮孫瀾的男朋友去陪孫岩本和徐蘭聊天，有時間和籃球隊的隊友去喝酒吃宵夜，那他應該就能抽出時間來打電話給李子欣。
一句問候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
但他偏偏沒有。
他不是沒有想起過她，尤其是在麵對孫瀾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會想，如果在葡埠時沒有遇見李子欣，如果沒有和她發生關係，甚至於如果她不是第一次，那現在自己是不是就有了理直氣壯追求孫瀾的勇氣？
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隱隱約約地期盼著李子欣自動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但他不敢正視那樣的自己。
那樣的他，與他所不齒的王傅城有什麽區別？
這讓他感到很失落，也很困惑。
究竟他與李子欣的相遇算是什麽呢？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回想著在葡埠驚心動魄的那十幾天，這也許會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豪賭，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也把她看作是一生一次的放縱
？
他想不起那件事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但如果他事先知道她還是第一次，他還會那樣做嗎？
他很清楚自己喜歡孫瀾什麽，她的熱心負責，她的直率果敢，她的才華和能力，甚至是她發怒兩眼圓睜咬牙切齒的樣子。
但他喜歡李子欣什麽呢？
一個多月過後，這一切變得模糊起來。
她的漂亮？她的依從？她的千嬌百媚？還是她令人心疼的身世？
如果是後者，那這究竟是喜歡，還是同情？
他心中依然很想給李子欣一個幸福的未來，但隨著他與她的疏離，他開始覺得能夠給予她幸福的人未必就是自己，也未必非要就是自己。
“肖先生？你在嗎？”或許是因為他沉默得太久，對方忍不住問道。
“對，我在！”肖樂急忙答道。“請你留一個電話給我，我稍後再和你聯係。”
這個自稱luiz江的女子顯然對他的回答並不是很滿意，但她還是留下了自己的號碼。“請你盡快好嗎？”她這樣說道。
掛掉電話，肖樂馬上就找到了李子欣的號碼——電話中所存的號碼本來就不多。
他猶豫了一下，隨後重重地按下了綠色的撥出鍵。
漫長的等待，漫長的煎熬，肖樂的心情隨著那一聲聲單調的嘟嘟聲起起落落著，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電話隨後接通了。
“喂？”熟悉的聲音傳來，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肖樂低聲地說道：“子欣……是我。”
電話那邊一下子沒有了聲音，然後肖樂聽到了被壓抑下來的抽泣。
這讓他的心擰在了一起。
“對不起……”他再一次低聲地說道。
哭聲漸漸大了起來，最終不再壓抑，變成了嚎啕大哭。
肖樂拿著電話，靜靜地聽李子欣哭了半個小時，同時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她的情緒終於安定了下來。
肖樂想要解釋，但她的心情卻快樂了起來，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述這一個多月來的生活：馬賽羅早已經出了院，劉啟泰手下的人給他們找了房子，他也不賭了，但每天呆在家裏讓人感覺很不好……她開始看丟下了很久的教科書，聽說內地的教學內容很深，擔心著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香江的物價好貴，人也比葡埠多好多……她認識了住處附近幾個同齡的女孩，有時候相約著一起到外麵去逛街……
肖樂好幾次想要告訴她自己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想要告訴她自己為什麽一直都沒有和她聯係，卻剛剛起了一個頭就被她岔開了。
但該說的話終究還是要說。
在她再一次結束一個話題的間隙，肖樂終於一口氣說道：“有家叫瑛煌娛樂的公司打電話給我，說有關於你的事情要和我談……”
“不要理他們就好了。”李子欣馬上說道。“阿樂你不要理他們就好了！”
肖樂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不要管他們就好了。”李子欣卻拚命地說著。“不要理他們！”
肖樂感覺其中一定有什麽問題，於是他盡力安撫著李子欣，終於讓她同意掛掉電話，然後便打了一個電話給左安安。
“安安姐。”
“肖樂，這麽晚了什麽事？”在共同完善安瀾花卉的過程中，兩人已經非常熟悉，彼此之間也不需要什麽客套了。
“我有急事要去一趟
香江，要請德泰工貿出麵幫我辦一份因公出差的通行證，還有，幫我找一個比較熟悉香江娛樂圈的律師。”
“娛樂圈？”左安安有些疑惑。“你不會是看上哪個女明星了吧？”
“不是！”肖樂急忙解釋。“是我的一個朋友。”
“哦~那個小女孩啊。”左安安意味深長地說道。
肖樂有些臉熱，不知道她怎麽會知道李子欣的事情，但轉念一想，馬賽羅和李子欣的住所都是由德泰工貿安排的，她作為劉啟泰的助理知道這事其實一點兒也不奇怪。
“就是她。”他有些訕訕地答道。“麻煩你了。”
“交給我吧。”左安安答道。“最晚明天下午就能辦好，如果你急的話，我給你定明天晚上的飛機？”
“要我陪你去嗎？”她最後問道。
肖樂急忙回答：“不用不用！”
左安安這裏容易搞定，但孫瀾那裏卻碰壁了。
“請假？”她提高了聲音問道。“才剛剛開學沒幾天就要請假？”
肖樂本來就有點心虛，這下子就更虛了。“有點事情非得我去辦。”
孫瀾於是問道：“你媽媽知道嗎？”
這是她的殺手鐧了，而且在肖樂身上百試不爽。
但這一次他卻沒有屈服。
“我真的必須去一趟！”他認真地說道。“很重要。”
他依舊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理與李子欣的感情，更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與孫瀾的關係，但他很清楚，像之前那樣逃避回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真正在乎自己的人受傷。
那樣的自己或許連王傅城都不如。
他必須正麵去應對這個問題，解決這個問題。
“那……好吧。”也許是肖樂堅定的眼神說服了她，但也許隻是因為他站得太近了，近得就像是那天晚上……孫瀾的脖子和耳朵又開始發熱，這讓她有些想要逃開。“我幫你和任課老師說，但你要盡快，下周一公布雙優生和今年獎學金的名單，係裏準備讓你作為學生代表發言，你不能缺席。”
雙優生是江海大學的特色，意思是學科、品德優秀的學生，其實概念上同三好生沒什麽差別。雙優生一般都隻頒給那些學科或者社團活動特別出眾的學生，但以肖樂上學期末考試時的瘋狂表現來說，頒給他也沒什麽奇怪的。
獎學金則是孫瀾幫他申請的，但那已經是肖樂重生賺錢之前的事情，原本隻是想幫他解決一些生活上的困難。但因為期末考的出色表現，已經從最初級的四等獎學金改成了減免一半學費的二等獎學金，算是很好的激勵了。
這些東西對於肖樂來說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孫瀾本來準備留一個驚喜給他，卻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
肖樂卻對此沒有太大的感覺，那些東西說到底並不是真正靠自己努力而得來的，所以也沒有辦法讓他真正興奮起來。
“我會趕在周一之前回來。”於是他隻是點點頭說道。“謝謝你，孫老師。”
這種平淡的表情讓孫瀾有些挫敗，但她也隱隱約約知道肖樂在和德泰工貿合作做著一些事情，甚至因此而為籃球隊拉到了五十萬元的巨額讚助。
也許他的心思早已經放在了未來的事業之上，早已經不是單純的學生了？
也許他不用等到畢業就能闖出一番事業？
看著肖樂快步離去的身影，孫瀾沒有發現，自己的目光竟然有些花癡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