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留宿
“餓了吧？吃菜吃菜！”剛剛坐下，徐蘭和孫岩本就忙著給他夾菜，一瞬間就把碗給填滿了。
孫瀾看著自己空空的碗，忍不住哼了一聲。
肖樂隻好尷尬地抬著碗傻笑。
“怎麽啦！”徐蘭白了孫瀾一眼。“人家小肖第一次上門，你吃什麽醋啊？”
“吃菜！吃菜！”孫岩本再一次出來救場，肖樂同情地看著他，覺得這個男人真是不容易。
“小肖，你喝點兒？”孫岩本這時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瓶茅台。
肖樂的眼睛亮了，前世他陪著工會主席去慰問老幹部時喝過這酒，八十年代的老茅台，貴都不說了，那味道真是沒話說。
而且，喝多一點不就可以少被問話了嗎？
要是再發個酒瘋什麽的，孫瀾的要求就全滿足了。
於是他馬上裝作猴急地說道：“哎喲！這酒可不得了，都有十年了吧……雖然平時不怎麽喝酒，可伯父您這酒我可真饞了，菜又這麽好……伯父您要喝的話，今晚我就陪您喝上點？”
孫岩本卻很高興地倒了兩盅，遞了一杯給他，肖樂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
喝酒得有酒友，尤其是要有識貨的酒友，一個人喝怎麽都不痛快。徐蘭平時管得太嚴，孫岩本每天就晚上能喝一小口，沒滋沒味的，今天看來是有機會多喝一點了。
“囡囡，小肖是幹什麽的啊？”趁兩人喝酒，徐蘭悄悄問道。
囡囡？
肖樂一下子被酒嗆到了，酒進了氣管，咳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孫瀾怎麽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脾氣一下子又上來了。“肖樂，我媽問你呢？你幹什麽的？”她沒好氣地說道。
肖樂急忙把酒放下了。“哎，是我不好，該先給伯父伯母匯報一下的。我是彩雲省人，家裏都是工人，爸爸十年就病逝了，現在家裏還有一個媽媽。我現在自己小打小鬧的做著點生意，創業階段，所以比較忙。”
“哎喲，那你媽可不容易啊？”徐蘭的同情心一下子就上來了。
“是不容易，所以我也希望以後能讓她老人家能過得舒服點。”肖樂發自肺腑地說道，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那你就踏實點。”孫瀾忍不住說道。
“你怎麽跟小肖說話的？當他是你的那些個學生啊？”徐蘭很不滿意地說道。
孫瀾一下子沒話說了。
“那你和我們家小瀾是怎麽認識的？”徐蘭繼續問道。
“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肖樂看了孫瀾一眼，她滿臉呆滯，不知道肖樂要怎麽圓謊。“其實我們也是剛剛才開始交往，我是做電力係統檢測設備銷售的，前段時間和孫老師他們學校談一筆業務，就這麽認識了。”
這很符合徐蘭這種家庭婦女的想象，她還想問什麽，孫瀾舉起筷子叫了起來：“餓死了！這是辦案子還是幹什麽？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她這麽一鬧，徐蘭倒是不好意思再追著問肖樂什麽了。
不過孫岩本和徐蘭看著肖樂倒是挺滿意的，除了年紀好
像小一點，其他看起來都不錯。
尤其是徐蘭，她看著肖樂這個毛腳女婿，越看心裏越滿意。
肖樂也怕她再繼續問出點什麽破綻來，於是一邊喝酒一邊陪著孫爸爸聊天，不知怎麽就聊到他的專業上去了。
孫岩本的專業是材料工程學，正好肖樂在前世時因為搞一篇征文對石墨烯這種新興材料有過一些了解，於是就把話引過去了，沒想到，這讓孫岩本一下子感興趣了起來。
“石墨烯？”孫岩本覺得有些奇怪，這種東西他當然知道，但目前對於它存在的可能性還一直都存在爭議。
早在1934年就有一名科學家提出準二維晶體材料由於其本身的熱力學不穩定性，在室溫環境下會迅速分解或者拆解。1966年，另外兩名材料科學家提出了Mermin-Wagner理論，指出長的波長起伏也會使長程有序的二維晶體受到破壞。
因此二維晶體石墨烯隻是作為研究碳質材料的理論模型，並不為人們所關注。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肖樂卻像是對這種材料很有信心，甚至已經談到了它在電力工業方麵和計算機領域的運用。
“你研究過這種材料？”他很奇怪地追問道。
肖樂這時候才意識到，石墨烯這種未來被極度看好的新型材料直到2004年才第一次在實驗室中被人分離出來，而發現這種方法的兩位科學家後來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
而現在，它還隻是一種理論上無法存在的東西。
這讓他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有過一段時間的研究，不過並不深入。”他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剛才那些都隻是我個人的猜測。”
“個人猜測？”孫岩本再一次問道。
“我個人認為石墨烯是完全可以在實驗室分離出來的。”肖樂硬著頭皮說道。
“是嗎？”孫岩本微笑了起來。“小肖你的專業是？”
“發電廠和電力係統。”肖樂無奈地回答道。
但孫岩本並沒有因此而忽視他的意見，某一專業的科學家在另一個領域取得成就的例子太多了。
“那你想要往材料工程學方麵發展嗎？”孫岩本問道。“我正好是納米材料工程實驗室的負責人，如果你來考我的研究生，我會很樂意和你一起對石墨烯做一些研究。”
孫岩本的話讓肖樂的心裏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諾貝爾獎似乎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嗯嗯！”孫瀾用力地咳了咳。
肖樂猛然清醒了過來。
他現在還隻是江海大學電力係的一名大一學生，考研究生什麽的，至少也是幾年以後的事情。就算是他從現在開始就潛心學習材料工程相關的知識，要取得成果至少也是幾年以後。
也許能搶在英國人前麵，但那並不是現在。
“伯父你說笑了。”他擠出一個微笑說道。“您的研究生哪是那麽容易考上的？而且我現在公司的事情一大堆，確實也沒有時間和心思來搞研究。”
“那太可惜了。
”孫岩本歎息著說道。“我覺得你很有想法，或許在這個領域能夠……”
“你以為個個都像你啊？”徐蘭終於忍不住了。“人家小肖有自己的事業不好嗎？非要跟你搞什麽研究？那能當飯吃？”
孫岩本於是不說話了，肖樂急忙重新找了一個話題，兩人又聊開了。
孫岩本覺得肖樂或許專業素質不太強，但思路清晰，而且對很多東西的未來發展都很有想法，某些方麵甚至有種無法說清的敏感性，這讓他對肖樂變得很感興趣。
而肖樂也覺得這個老者學識淵博又很平易近人，算得上是他前世和今生接觸過的最有意思的學者。
兩人越喝越高興，最後頗有點忘年交的意思了。
“囡囡，你爸很喜歡這個小肖啊！”徐蘭把多餘的碗收了，留著幾個下酒菜給他們，然後硬把孫瀾拉到了廚房裏。“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什麽哪一步啊？不是告訴你了，才剛剛開始！”孫瀾被問得有些心慌，臉一下子紅了。
不過這也能用害羞來解釋，倒也沒被徐蘭看出破綻來。
“他的公司你去過沒有？有幾個股東？多少人啊？”剛才在桌子上沒法問，現在徐蘭可不準備放過孫瀾了。
“媽你管這些幹什麽啊？”孫瀾心虛地想走，卻被自己的母親堵在廚房裏了。
“我管這些幹什麽？我總要看看他有沒有能力養活你吧？”徐蘭痛心疾首地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著？還想多談幾年？”
“媽，你別老問這些行不行？我就這麽討人厭啊？”
“你看看你的同學，還有幾個沒結婚的？”徐蘭現在心倒是定了不少，但這個小肖看起來太年輕，就怕他不肯早結婚，不趕緊把事情定下來她總是不能安心。“說起來，小肖看著臉嫩，他是哪年的？你可小心點，別跟著他混成個老姑娘。”
“媽！”孫瀾又急又氣，推開母親走了出去。
這一聲喊倒是把肖樂給提醒了。
“伯父伯母，時間也不早了，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我就先走了。”他站起來顫顫悠悠地說道。
“你走什麽啊？你的衣服還沒洗，穿著這身衣服你怎麽出去？”徐蘭說道。“再說了，你喝了那麽多酒我們也不放心。你明天不上班吧？那就住下，反正也不缺你睡的地方。阿姨一會兒幫你把衣服拿洗衣機絞了，明天早上準能穿！”
孫瀾和肖樂都愣了，他們倆都忘了還有這麽一茬。
他們對望了一眼，孫瀾無奈地點點頭，於是肖樂也隻能答應著又坐了下來。
孫岩本匆匆跑回書房去把肖樂話裏的閃光點和自己的看法記錄下來，徐蘭在廚房洗碗，客廳裏隻留了肖樂和孫瀾兩個人，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孫老師，我今天應付的還可以吧？”肖樂低聲地說道。
“多謝你了，我會記著這件事的。”孫瀾說道。“晚上委屈你睡沙發了。”
“沒關係。”肖樂急忙答道。“這沙發挺軟的，比寢室裏的床舒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