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針對
“道則已經消散，救活了也隻是個廢人。還不如讓他塵歸塵土歸土，免得活了還要遭受屈辱，能走到這一步的人物，那心氣是何等的高傲，若活了後被仇家抓住，施以極刑，那豈不是生不如死。”第三位老者開口道，聲音剛正，但最終也是歎了一口氣，心中有些失望，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劉雲，眸子裏閃過同情之色。
“就算他沒有悟出陰陽二氣，兩儀之道，也算得上一個奇人！”第四位老者開口。
“何解？”其餘人皆異口同聲道，有些不理解。
“生死之際，卻還不被生死衝昏頭腦，有情有義，至情至性，雖有些迂腐，可所作所為皆是讓這個活了快千年的老家夥一陣汗顏。若當初我能如他這般，我妻兒也不會慘死…我好恨…”第四位老者繼續說道，白發蒼蒼，眸子不再溢出神光，而是在落淚，血紅無比，心中悲慟到了極點，血色的淚珠，落在地上一棵枯草上，那原本已經枯萎的野草頓時煥發生機，青綠了起來。
老者被劉雲的行為感動，勾起了心海深處的一些過去的記憶。
“老李你…哎……”其他四人皆是歎了一口氣。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不過沒有人多說什麽，伸手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想讓這個老家夥盡快走出悲痛。過去八百年了，沒想到他還是忘不掉。
“咱們回吧，這後輩不會有奇跡了。”另一個老者開口。其餘三人點頭，隻有那個被稱呼為老李的老者沒有說話，一直盯著劉雲。
“救活了他，也隻是讓他受罪，還不如讓他去了，最終還能留下一個小仙人的封號，留下一個無敵之名。”其他人說了一句，便離開了這裏，唯有這個被稱呼老李的老者還立在原地，任憑凡人的擁擠，也沒有離開，就是盯著劉雲，盯著這個快要走向死亡的後輩修士。
……
“下方的凡人怎麽回事？在這裏叩拜一棵樹？”天空中化作神光衝向劉雲這裏的一個真路修士，瞥了一眼下方的凡人，疑惑不解。
“問一下不就知道了。”旁邊一人開口。
詢問之下，兩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下方一個凡人部落族長滿臉悲痛道：“我們聽說小仙人受了重傷快要死了，我們希望禱告上蒼，可以讓小仙人活下來，我們這裏每一個人皆願意用十年壽命甚至二十年壽命換取小仙人活下來。”
“我們都願意。”許多凡人鄭重開口後，便繼續叩拜，嘴裏念著一些古怪的話語。這是一種祭祀禮節，是部落傳承下來，已經很久很久了。
他們的話，在兩名修士看來實在太可笑了，皆是忍不住心裏憋笑不已。
“這群傻逼！”兩名修士不由得嗤笑一聲，望著底下猶如螻蟻的凡人，譏笑道：“那你們繼續吧！”
看到兩人離開，下方有個小孩子對族長道：“他們為什麽要笑話咱們？”
“別管他們，咱們繼續，一定要認真，在心裏禱告上蒼，守護我們的小仙人就會活下來，你們要記住，沒有小仙人就沒有我們。”族長鄭重開口，自己也跪在地上，開始行禮禱告。
這隻是一種心靈上的安慰，他們部落每一年都會又一次禱告，可從未成功過。
天心如霜，仙道無情！
郡城裏凡人太多了，在修士的幫助下，足足近乎數百萬的凡人，密密麻麻擁擠在郡城之中。而這樣子的禱告儀式，在郡城內每一個地方都在進行。
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全部跪在地上，神情虔誠到了極點。他們都希望劉雲能活下去，隻是所有人的心中都悲慟，許多人知道那些修士為什麽會忍不住譏笑，隻是沒有人說出來而已。
可也正是這種刺耳的譏笑聲，讓許多凡人心中更加的執著了。小仙人是好人，就一定要活下來。族長說這樣子能救活小仙人，那就一定能救活。
……
無數盤坐在破敗小屋上空，靜靜參悟道則的修士，身體發光，紅光，青光，烏光，紫光，白光，金光……將他們每一個人襯托的猶如夜幕下的仙神，讓無數凡人心驚和敬畏。
一縷縷的黑白烏光流轉，彼此交融，讓他們受益頗深，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修為盡皆的笑意。但卻沒有人伸手就幫助一下帶給他們這種機緣的劉雲，隻是冷冷的瞥一眼劉雲，便繼續悟道了。
他們很冷漠。
就在這時。
轟轟轟……
無數身體發光的修士身體一個個突兀的炸開，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像是燦爛的煙花一般爆炸了開來，夜幕被照亮，絢爛奪目，夢幻般讓人迷醉的場景，卻帶著一絲絲刺鼻的血腥味。
這種詭異的氣氛，震住了所有人，讓無數修士陷入驚恐當中。
他們靜坐時首先感悟到一種純淨而祥和的
力量，徜徉在這種道則力量之中，修為在勇猛精進，這力量就像是打鐵的錘子一般，將他們體內的道則錘煉的更加精粹，修為也更加精進，這讓所有人都驚喜萬分。
可他們突然感受到一股極其極點而對立的力量，帶著不詳與灰暗的力量，這力量非常的躁動，胡亂亂撞，沒有章法可循，一下子衝碎那種純淨而祥和的力量，兩種力量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種新的道則之力。這種新的道則太強大了，如同君王巡天一般，萬物都要臣服。所有修士體內的道則都無法承受這種威壓，當場破碎，連著修士自身也入煙花般炸開了。
這些人臨死前，根本沒有任何痛苦，一切都太快了，就像是冰水裏突然灌入滾滾熱油，瞬間就炸開了。他們沒有劉雲那種感悟，也沒有生死花相助，無法體會這種道則，也無法將其降服，隻有慘死一途。
若非劉雲傷重到極點，現在體內的靈力源泉無法鎮壓陰陽二氣，這些人就不會炸開，而是會被太陽之氣吸食掉所有的生機，如同白江五名天青書院的學生一般被吸成幹屍慘死。
最終所有修士都不敢繼續悟道，無人能理解這種力量規則，隻感覺太詭異了，縱然這種機緣千古難求，可機緣再如何逆天，沒了性命也是枉然。
但他們依然靜靜立在天空之中，冷冽的目光看著地上滿臉痛苦之色的劉雲。
“絕代人傑，走上末路，足足數百年都沒有發生過這樣子的事了吧。沒想到讓我等遇上了，大家都看看，這可是百年難遇啊！……”
“所謂的人傑，與那些凡人螻蟻沒什麽不同，你們看見了沒，臨死了都嚇得渾身發抖了，哈哈……痛快，聽說之前還打傷了天青書院的學生，狂妄到了極點，現在輪到他要死了，也是嚇得瑟瑟發抖。”
對他們來說，看到劉雲這等人傑臨死前痛苦的模樣，就好像能拉進彼此之間道則的差距，茶餘飯後，還可以說一句，所謂的絕代人傑，臨死前就這般模樣，不過如此嘛！
……
雖然許多人都知道劉雲身體抽搐是人死之前的本能，根本是不可控製的，但就算如此又如何，依舊有許多修士嗤笑出聲，龍廣莊生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聽說這個人比龍廣莊生還強，如今卻這般狼狽淒慘，眼看都要死了，他們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就如同看到莊生龍廣走上末路一般。
但也有些修士心中有種兔死狐悲之感，這等人傑，卻……難逃一死，麵對生死，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不管是神還是魔，都要顫栗。這是生靈對上蒼造物，本能的一種敬畏。
但是這些話語像是利刃，一下子捅進了秦仙的心髒裏，這些人大多與大哥沒有一絲交集，可現在看著大哥要死了，為什麽會這麽的興奮，他們為什麽會這麽的冷血。
黃成雙手緊緊捏成拳頭，牙齒緊緊咬住，他沒有任何話說，因為這就是修士的世界，弱肉強食，生存的法則就是如此，試問一句大哥若完好，這群垃圾，早被嚇得瑟瑟發抖，跪地討擾了，誰敢狂言？可如今看到大哥即將離開人世，竟然一個個出言譏諷，更是說什麽不過如此的話。
黃成心中恨到了極點，痛恨自己無能。
朱有才眸子發紅，在天空中看著劉雲，心中有一股難言的滋味。他手裏還有一朵養魂蓮，想要下去送給劉雲，哪怕讓他多撐一段時間，畢竟他從心裏對劉雲有一種敬畏，而且劉雲身上有一種讓他忍不住要折服的人格魅力。
但是朱有才卻下不去，他的胳膊被朱莽抓住，怎麽也掙不開。
“已經廢了，就不需要下去了救了，修士的世界中，情是毒藥，同情也是一種毒藥。”朱莽冷冷的聲音傳到朱有才的耳朵裏，讓朱有才渾身一顫。
媚兒也在虛空中，隻是靜靜的看著無比痛苦的劉雲，靜靜的看著他走向死亡。
一瓶養魂丹太珍貴了，劉雲這樣子的廢物，不配用！
媚兒忽然秀眉一皺，從儲物袋中拿出傳音符，裏麵傳來一個女子溫柔的聲音：“救他。”
隻有兩個字，而起說的非常溫柔，可媚兒卻聽到了不容拒絕的威嚴，在這股威嚴下媚兒不得不臣服。
“我就知道，你從來不信我，哼！”媚兒收起傳音符，冷哼了一聲。
她背後一雙薄如蟬翼的翅膀微微扇動，將她襯托猶如黑色的精靈一般，隻是那一雙眸子太過冰冷與高傲了，讓人有一種難以親近之感。她靜靜立在天空中，冰冷的看著地上即將痛苦而死的劉雲。
媚兒忽然邁出一步，身影緩緩落了下來，走了過來。秦仙抬頭看著媚兒，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天香樓媚兒姑娘，郡城中勢力極大，天香樓財力雄厚，若能出手相助，大哥必能度過難關。”黃成在旁小聲為秦仙介紹道。
就在這時，隻見昂著頭，垂目冷冷看著劉雲三人的媚兒，
嘴角微翹，臉上露出一抹冷傲之色，玉手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白玉小瓶，三枚猶如翡翠一般綠的發光的符文銘刻在上，用來封印玉瓶內裝著的丹藥，可以讓藥力不散。
“養魂丹！”黃晨在天下商會呆過，見識不凡，見過這種篆刻符紋的白玉小瓶，裏麵裝著的是大哥最需要的養魂丹！
秦仙眸子一陣顫抖，渴望的盯著媚兒，希望她能救大哥。
養魂丹不但靈材難尋，就連能煉製養魂丹的煉丹師都非常少，並且成丹率極低，整個東荒也隻有區區三人能夠煉製養魂丹而已。一千二百萬下品靈石隻是市場上麵的價格，若真有養魂丹，大部分都是流入拍賣行，一顆養魂丹對諸多人傑來說，大多是救命的神藥，曾經有一顆養魂丹硬生生拍出一個億的天價。
養魂丹就算有也不會有人拿出來賣，大多都是自己留著，救命用的。
媚兒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白玉小瓶，足足十二顆養魂丹，這價值讓多少人眼紅，可現在那個傻乎乎的女人卻要她用這神丹，救劉雲這個半死不活之人，就算將其救活了，體內道則不全，也隻是一個廢人，媚兒真想問一句有用嗎？
然而她隻是一個侍女並沒有資格決定這一切，必須按照主子的話去做。
“今天我記住了！”媚兒心中冷冷道，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媚兒姑娘要救小仙人？”天空中一個天青書院的真路修士驚呼，聲音特意高了許多，他模樣英俊，通體發出紅光，立在紅玉般精心雕琢的蓮花座上，微風吹的衣袍獵獵，氣勢不凡。
“不該說是媚兒姑娘要救劉雲，應該是天香女要救劉雲，媚兒姑娘隻是一個侍女而已，沒有這麽大的權力。”天青書院另一個學生眉毛一挑，繼續道，臉上閃過一絲冷笑。他模樣陰鳩，臉上還帶著一條刀疤，身體瘦小，腳上一雙鐵靴子發出淡淡的烏光，擁有禦空的力量。
“也對，咱們對她客氣，也隻是看在天香的麵子上，一個侍女而已，確實沒有資格決定養魂丹的用途。”天青書院中一個騎著白鶴的修士，冷笑道，聲音裏充滿濃濃的不屑和譏諷。別的騎鶴修士皆是腰佩銀白長劍，但是這個修士腰間的長劍竟然青光閃閃，猶如由青玉雕琢而成，劍鞘浮雕無數凶禽妖獸，宛若活物一般，在劍鞘裏無聲的咆哮嘶吼，仿佛隨時都要掙脫出來一般。
三人說罷，便閉口不言，隻是隱隱朝著同一個方向微微點頭。在這個方向的遠處天空中，孤零零立著一個人，這是一個模樣非常平凡的修士，立在一頭普通的凶禽上，身上有非常微弱靈力波動，可能他也知道自己修為太低，刻意的遠離其他真路修士，隻是他衣衫胸口繡著天青二字，代表了他的身份。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修士的存在，仿佛在所有人的意識當中，他根本不存在一般，仿佛隱身了一般。
在看到三人微微點頭後，他也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
三人的微不可查的動作沒有被其他人察覺到，但三人的話語，成功挑開了話題，天空中不少真路修士議論紛紛，輕鬆隨意至極，帶著戲弄之意。
“我隻是一個侍女？！”媚兒臉上像是覆蓋了一層寒霜，冷到了極點，雙手忍不住握成拳頭，高聳的酥峰被黑紗裹著，也掩不住那劇烈起伏的幅度。
這一下，天空中不少修士眼前一亮，終於明白了天青書院學生的‘深意’，眾人不由得在心裏讚歎了一聲：“天青書院的學生真會玩！”
眾人不由得戲弄的話語更加不堪入目了幾分。
秦仙與黃成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知道天青書院的人搗鬼，這是要斷大哥的生路。
在他們滿是祈求的目光中，媚兒姑娘冷哼一聲，一擺黑紗長裙轉身而去，飛上天空中，冷笑道：“這種神物，根本不是一個廢物可以玷汙的。”
她的話引得哄堂大笑，以前的劉雲算得上人傑，可如今劉雲道則消散，說是廢物也不為過。
她的話，其他人的哄笑聲，更讓秦仙感受到了幾分冰冷，她想要出言反駁嗬斥，可卻被黃成阻止了，黃成見慣了這種場麵，虎落平陽被犬欺，反駁和嗬斥最終換來的隻會是更多的屈辱。
隻要大哥活過來，這一切聲音都會消失，這些人都會被嚇得噤若寒蟬。
莊笑笑已經去莊府裏拿養魂丹了，她是莊生的妹妹，權勢和財力大的驚人，一定會拿回來養魂丹的。大哥一定能活，大哥生前創造了無數奇跡，無數次死裏逃生，這一次也一定能活下來，讓所有嘲諷的聲音，譏笑的聲音，所有的羞辱都會被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天青書院、天香樓、一個都逃不了，都會被大哥鎮壓，全部臣服在大哥的腳下。
“養魂丹我有，我倒要看看，小仙人醒了之後，你們其中還有幾人敢這樣子放肆。”就在這時，遠處天空中傳來一聲冷喝，一道紫光急速飛來，驚人的速度讓不少人變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