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夢想
“你們竟瞎胡鬧，仙人肯定是去其他部落的，如果幫了我們，那其他人族就要受苦，你們怎麽可以這麽自私？”董離吼了一聲，拉起自己的媳婦，連忙在旁對劉雲賠不是。
“我們活都不下去了…那還能去理會別人的生死。”大媳婦大哭了出來，董離苦澀，隻得緊緊抱住自己的媳婦，一個中年漢子竟然也落了淚水。他們身後一個四五歲的小孩，腳步瞞珊的跑過來，叫著爹和娘……孩子往往都是最純真的，他們的眼睛裏沒有任何雜色，想的隻是讓爹娘不哭。
隻是，這一幕讓劉雲神色漸冷，目光陰沉的看著周圍的人。他能看出來，董離的媳婦是個聰明人，這樣子做是他們唯一的生路。正如劉雲所說，這群凡人一個人在秦川中奔襲數千裏，恐怕沒人能活下去。
但劉雲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逼迫和威脅。若隻是董離和他媳婦來求，劉雲恐怕會答應，畢竟麵對這麽多人的性命，明知道他們此去必死，怎麽可能沒有一絲同情心。可如今一千多人明顯是已經計算好的，一起跪下，喊聲都一致。這已經不能算是祈求，而是一種逼迫。
麵對這種行為，劉雲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厭惡。
劉雲冷‘哼！’一聲，長身而起，一個人走出人群外，背對著所有人，不發一語。
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
求生是人之本能，並不能怪誰。可若隻考慮自己的感受，而罔顧他人，那麽他人就會隻考慮自己的感受，而罔顧別人。
也如董離所言，如果他劉雲是其他部落的接引使呢？
這群人這麽做，豈不是罔顧其他部落人族的性命？難道這些人的命是命，其他部落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最終董離站了起來，將跪著的族人扶了起來。氣氛很沉重，大家都沒有說話。眾人看到那個站在遠處的背影，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畏懼與恭敬同在，可他們也從那個背影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無情和冷漠。
“咳咳…咳咳……”
聽見咳嗽聲，仙兒看了過去，隻見到董離家的那個四歲大的小屁孩臉頰紅彤彤在咳嗽。小孩子體質本就若，現在有事十二月份，長途奔襲，肯定受不了。
仙兒走過去，摸了摸小孩子的頭。
“董大嫂部落裏的大夫呢？”仙兒向旁邊雙目無神的婦人問道，隻聽見她有氣無力的說道：“在來的路上去世了，他的倆徒弟也死了，被妖獸吃掉的。現在苦了這孩子了。”隻見她伸手將小屁孩摟進懷裏，眼睛裏不停的落淚。
“咳咳……娘親，我胸口感覺有些疼。”小屁孩說了一句，抬頭一看母親在哭，他有些髒的小手伸去擦掉了那些淚，然後說道：“娘親，沒事了，我現在不疼了。”
仙兒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遠處站著不語的劉雲，搖了搖頭，一個人向著林子深處走去。劍齒虎很自覺的跟在後麵，警惕的觀察四周。
這時，驟然冷了起來，山林裏起了風，隻聽見樹葉被吹得嘩啦啦的響。仙兒抬頭看了看天色，灰白的烏雲格外顯眼，仿佛整個天都壓了下來，估計會下雪吧！
急忙在不遠處找了幾種常見祛風寒的草藥，便急急地回來了。
親自熬了湯藥，仙兒當即招呼一聲：“小石頭過來，吃藥了。”
隻見董離家的小子蹭蹭蹭跑了過來，不哭不鬧，直接端起來，小嘴吹了吹，便大口喝了起來。
仙兒看著心疼，便道：“小石頭這麽苦，你慢點喝。”
“嘿嘿，謝謝姐姐。不過我爹說了，山裏人不怕苦，就算了頭掉了也就碗大個疤，不用怕。”小石頭說完，便看到他回到娘親的身旁，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娘，姐姐是個大夫，給我熬了湯藥，剛才我全喝光，現在好了。”
誰知，董離的老婆，一把堵住孩子的嘴巴，有些驚恐的說道：“那是你能叫姐姐的嗎？要叫仙子。”
隻看到這個女人帶著小石頭走了過來，便要跪下行大禮。仙兒急忙上前，將兩人扶起，道：“董大嫂，我不是仙人，我是個凡人。”
“你是凡人，這怎麽可能？”董大嫂不可置信道。能駕馭妖獸，還不是仙人？小石頭撓了撓頭，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嫂子這是真的，要不然，我為什麽要去采藥，吹一口仙氣，小石頭的病不就好了？”仙兒靦腆的笑道。看見董大嫂悄悄看了一眼遠處劉雲的背影，一副詢問的眼神。仙兒自豪道：“那是我男…我大哥。”
雖然她話改的快，可董大嫂則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鬧得仙兒臉紅不已。
“董大嫂……仙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仙兒俏臉上帶著愧疚之色。見到旁邊之人點點頭，仙兒便繼續道：“大哥不是凡人，他想的問題可能我們凡人想不到，今日不能幫大嫂的忙，還希望嫂子別放心裏去。”
哪知此話一出，董大嫂當場滿臉驚慌的樣子，嚇得又要跪下來，嘴裏急忙說道：“
不敢，不敢……”
仙兒又是將其扶起，滿臉苦澀，知道自己越說越糟了。
……
沒有悶雷聲，天空開始飄下雪花，風也大了起來，更冷了。隻見小石頭，搓了搓小手，在耳朵上捂著。望向四周，女人大多全部擠在一起取暖，而男人則拿著兵器，被凍得瑟瑟發抖，不過依然站在四周，目光盯著前方。要是有人實則冷的受不了了，就會抿一口酒驅驅寒氣。
為了生存，他們這些凡人沒有地方躲。
這半天，仙兒知道了很多事，原來以前自己所在的村子是那麽的幸運。其他的村子，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人口失蹤，聽這些人說，大多都被妖魔吃掉了。每隔十年，還要越過數千裏的距離去神城避難。
仙兒摸了摸小石頭被凍得紅彤彤的臉蛋，開始走向劉雲那裏。
“姐姐，你能做我的姐姐嗎？我姐姐被在來的路上被妖怪吃了，石頭好想念她…”誰知，小石頭在這時拉起她的手，仰著小腦袋望著自己，那雙充滿純真的眼睛裏含著一股酸澀的委屈。
“行。”仙兒微笑，可心裏卻有些刺痛，這麽小的孩子竟然親眼看到至親被妖怪吃掉，那是何等的殘忍和悲哀。
“姐姐，我想回家，可爹娘不讓回家，說家沒了，要逃命，不然就會死。”仙兒將小石頭抱在懷裏，聽他說話。
“娘親說人死了，就不能吃好東西了。石頭寧願不吃好東西，也想回家，外麵好黑好冷。”
……
仙兒終於走到了劉雲的背後。劉雲聽到小石頭的聲音，然而他並沒有回頭，還是望著前方那片神秘的山嶺。
這裏是原始山脈，帶著一股瘮人的蠻荒氣息。地上落葉很厚，帶著腐朽的味道，給人一種很久遠的感覺。四周數十米高的古木狼林，筆直粗壯，密密麻麻，讓下麵格外的陰暗。讓夜格外的漆黑。村人大多擠在一起，並沒有點燃火把取暖。因為那樣子活招惹很多野獸來襲。
“那裏到底隱藏著什麽，為什麽我心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劉雲盯著前方，眉頭緊鎖，心中自語：“也許我還不夠強大。”體內陰陽二氣隻能趨於平衡，雖然可以爆發偉力，可一旦失衡，自己必遭反噬，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要想在短時間內衝入八重天，太難了。不但需要龐大的修煉資源，還需要對自身道則的感悟更深才行。
前者靠積累，後者靠機緣，不是說悟就能悟的。
“大哥…”仙兒在身後呼喚。
“仙兒你來了，有事嗎？”劉雲停下思索，轉過身，點點頭。
“大哥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仙兒問道，白牙咬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很重要，是我此生最大的夢想。”劉雲鄭重道，看了眼趴在仙兒肩膀上，給他一個屁股的小石頭。
“哦…”仙兒低頭，情緒有些低落。她抱著小石頭，又回到了人群中，將小石頭放下，對著董離和董大嫂說道：“打擾了，我們要離開了。”
“恭送仙人。”一千多人齊聲道，全部跪在地上，就連小石頭也被他娘壓在地上。所有人都在望著劉雲，卻無人敢說話。他們心中在禱告，明知道希望渺茫，也祈求奇跡出現。
仙兒轉身，腳步有些沉重，或許以後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再也見不到小石頭這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了。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走，石頭想你。”
仙兒腳步一頓，聽到了小石頭稚嫩的呼喚聲。緊接著，她一隻手捂住嘴巴，便跑了起來，一直到劉雲的身旁才說道：“大哥，我們走吧。”能看到她眼睛已經紅了。
劍齒虎很自覺地來到了旁邊，劉雲抱起仙兒兩人飛身落在虎軀上。
吼…一聲虎嘯，劍齒虎載著兩人遠離了這裏。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消失在漆黑的樹林之中。
很多人失魂落魄，眼神呆滯。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沒有仙人守護，老子一樣帶你們活著去神城。”董離這個漢子大吼一聲，當即振奮了不少氣勢，許多青年點頭，大吼道：“沒有仙人，我們一樣可以活下去。”
“姐姐……”隻有一個小小的聲影，朝著劉雲離開的方向小聲呼喚。
……
“大哥能告訴仙兒，你此生最大的夢想是什麽嗎？”仙兒眼睛紅彤彤的，埋首在劉雲的胸膛，泣不成聲。
“我的夢想是……仙兒你知道嗎？我十歲那一年，爹娘全死在了獸潮中，當他們在我麵前咽氣的那一刻。我心就好疼好疼，疼的我發瘋，疼的我去仰天呼喊大叫，可換來的隻有別人冰冷的目光，或許還有那僅有的一絲可悲的同情。
我就在想為什麽呢？為什麽我的爹娘會離開我？為什麽所有的痛苦都落到我的身上？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劉雲緩緩的說著，語氣很平靜，可他的雙目在淌淚，直到現在想起爹娘在自己麵前閉眼的那一幕，他就覺
得心如刀割般疼，讓他忍不住瑟瑟發抖。
“仙道無情，天心如霜。我多想讓爹娘回來，可那隻是癡人說夢而已。”
仙兒俏臉發白，大眼裏有震驚，她抱緊了劉雲，想讓他感受到溫暖。
劉雲低頭看了一眼仙兒，繼續說道：“那時候在我身邊有一個人，叫做韓陽，他爹在獸潮中活了下來，被賜下經營丹藥的資格。那些原本與我在一起玩的人都漸漸離開了我，而選擇當韓陽身邊的一條狗。
我看到，韓陽天天無憂無慮，每天都在開心的笑著。可我每天為了生存，竟然在生死邊緣徘徊。
我想不通，為什麽…為什麽我要這麽痛苦。
很久後，我發現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強大，強大的人才能遠離痛苦。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成為這世間最強大的人。
這應該就是我小時候的夢想了吧！嗬嗬……”滿臉的苦笑和酸澀。
“大哥，對不起，仙兒不該為難你。”仙兒哭道，親吻在劉雲臉上的淚珠上。
“不過這都過去了，都不重要了。現在我有了仙兒，大哥的夢想就是讓你永遠開心，快樂。如果有人敢破壞這一切，那大哥就殺光他們。
所以大哥還會強大下去。”劉雲道，聲音很鄭重，看著仙兒眼睛。
“大哥……”仙兒哽咽，說不出話來，原來自己在大哥心中這麽重要。心中幸福的同時，也泛起了苦澀，沒想到大哥經曆那麽多痛苦的事。
“回去吧，回去吧……”劉雲道，連著說了兩聲。
仙兒心中奇怪大哥怎麽突然說這句？回哪裏去？
隻見到劍齒虎一聲咆哮，轉頭又往董離部落的那個方向奔去。這時，仙兒才恍然大悟，心裏泛起一種奇怪的滋味，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就是想流淚，可她卻趕緊擦幹了眼淚，因為記得大哥之前說過，最喜歡她開心的樣子。
“大哥聽你的，就算你不說，大哥也不會裝作看不到。”劉雲眼睛閉上，卻仰起頭，迎接那一片又一片冰冷的雪花。
“仙兒以後一定會永遠開心，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大哥在我身邊。”仙兒輕輕說道，依偎在他的胸膛上，感受那心髒的跳動。
如果劍齒虎能說話，此時一定要吼一句，劉雲你個人渣，對女人那麽溫柔，對老子就這麽粗暴，沒事就踢老子一腳，你可知道老子是一頭虎大王，是有尊嚴的存在！
不久後，劉雲二人來到了董離的部落，在仙兒高興的宣布大哥要保護他們到神城後，此地沸騰了。
“哇…太感動了，不用死了，嗚嗚……”
“我還以為這次出來死定了，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啊，哈哈……”
“仙人的大恩大德董族永生永世不敢相忘，來日一定為仙人立下牌位，每日焚香祭拜。”
……
這樣子話有很多，持續了一段時間，待所有人都平靜下來後。
劉雲對著這些滿臉狂熱的人說道：“有我在，大家可以放下兵器，睡個安穩覺了。”
“老人和孩子想取暖，可以圍著那頭老虎，那家夥皮毛厚，暖和一些。大家放心，很溫順，不咬人。”
“仙人，那個老虎真的不咬人？”有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愣頭愣腦的問道。
四下一靜，敢這麽直冒，那是褻瀆仙人。孩子的父母，趕緊將其抱到懷裏，緊張的看著劉雲。
蹭蹭蹭……劉雲邁著腳步來到小孩子旁邊，捏了捏他的臉蛋，笑道：“那老虎要是敢咬你，咱就拿它打牙祭。”
“恩，小粽子還沒吃過老虎肉呢。”這小屁孩立即咽了一口口水。
噗嗤一聲，四下所有人都是笑了起來，發覺傳說中的仙人，也不像那麽冰冷無情啊。
許多小孩子呼啦一聲來到了劍齒虎的旁邊，一個個怯怯的看著這個龐然大物。
隻見劍齒虎對著眾人咧嘴，露出一排森白獠牙，猙獰的嚇人。讓許多孩子都不敢動。
“仙人說它不咬人的…可我怎麽看著好厲害的樣子？”一個小屁孩問道。
“要不你上去試試？”旁邊的小屁孩眼珠子一轉，立刻好心建議道。
咚！第一個孩子立刻在第一個孩子額頭上來了一個爆栗，道：“想害我，沒門。”
便在這時，在所有孩子羨慕的目光中，仙兒領著小石頭，走到了劍齒虎的旁邊，隻見那頭龐然大物，竟然像是個小貓咪一樣耷拉著腦袋，蹭了蹭仙兒的衣服。
“石頭，睡到它背上就不冷了。你雖然吃了藥，但還沒好，要聽話，早早睡覺。”仙兒將小石頭抱到劍齒虎背上，叮囑一番道。
“還有你，不準使壞心思，不然我讓大哥收拾你。”仙兒則對趴在地上的劍齒虎‘惡狠狠’的威脅道。
受到還算是‘威脅’的劍齒虎，象征性的喵嗚了一聲，然後眼睛一閉，立刻打起了呼嚕，開始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