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悟道
哧！隻聽見一道破空聲後。山洞內一道青光亮起。
昂……充滿痛苦的龍吟聲傳入耳中。
劉雲瞳孔收縮，渾身發抖，他看到應龍的一隻龍爪被砍了下來，殷虹的血水流了一地，斷肢因劇痛，正在本能的顫抖。
“主人，好痛。娘…你在哪，龍兒好疼……爹……”
“啊……”劉雲痛苦的嘶吼，他不想聽到應龍稚嫩的聲音，可那聲音卻在神魂之中，怎麽都甩不掉。那孩子痛苦的聲音，充斥整個腦海。
“嗚嗚…我疼……”
九重天修士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將一隻龍爪直接丟入丹爐之中。
“你放過應龍，你放過他，我求求你，放過他啊……他還是一個小孩子啊！”劉雲大叫，聲音中充滿悲涼和痛苦，然而換來的隻是冷笑。真的沒有辦法了，他拚命掙紮，卻被鐵索洞穿血與骨，吊在半空中。他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看著下方這極其殘忍的一幕。
他聽到的不是獸吼，聽到的是一個孩子恐懼的哭聲，害怕的求救聲。當那孩子在叫主人的時候，劉雲能感受到，那是一種對親人的呼喚！
可他真的沒辦法了，一絲辦法都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
“應龍是孩子，哈哈，你莫非瘋了不成？”那人在大笑，滿臉蔑視。
哧…血光爆現，伴隨著一個孩童極度恐懼的哭聲，劉雲雙目充血，他的咆哮，他的大叫，隻換來一片冷漠。
他宛若豬羊一般，在臨死前瘋狂的嘶吼。
直到很久，很久後，那孩子的聲音漸漸在劉雲的神魂中消失了。當他眼睜睜看著應龍的身軀被分解，一件件血肉被扔進青銅丹爐之中後，他開始瘋癲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大笑，劉雲瘋狂的笑，笑的眼淚鼻涕口水一塊流。
“哈…嗚嗚嗚……”隨後，哭，大哭，笑，接著再笑，又哭又笑……伴隨著鐵索碰撞的聲音，讓整個山洞內顯得有些瘮人。
“裝傻裝瘋，可救不了你的命。你其實可以這樣子想，你若成功悟出神通，說不定還能臨死一搏。這對你來說，何嚐不是一個活命的機會。”下方之人冷漠的看著劉雲，蒼老的臉上帶著一股冰冷的笑容。
“哈哈，你說的不錯，說的很不錯。”劉雲狂笑，忽然他臉色一變，很突兀的問道：“何為道？”
“嗯？”轉身走向青銅丹爐之人駐足，帶著鼻音。
“笑啊！大笑！不笑不足以為道！哈哈哈……”
劉雲笑，臉色蒼白，雙眸裏有哀傷，目光渙散，如同失去了一個人的精氣神，整個人萎靡到了極點。笑聲中帶著無奈和悲涼，眼睜睜赤裸裸的看著，卻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看著那屠刀一次次的染血而歸，即便眼睛充血也無能為力，不能阻止。
“不知所謂！”那人冷哼一聲，綠油油的眼睛裏閃爍出戒備的神色，警惕的審視著劉雲。見他隻是狂笑，大笑，苦笑，悲笑，便不作理會，轉頭繼續走向丹爐。
山洞內血腥味彌漫，地火洶洶。
半個月後，劉雲被放了下來，他沒有做任何反抗，被洞穿的雙腳死死扣住地麵，傷口沒有愈合，順著鐵鏈流了出來。沒有別人的催促，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青銅丹爐。
直到丹爐打開，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鑽入劉雲口鼻中，他很用力的吸了一口，臉色瞬間潮紅。他感受到一陣反胃想要嘔吐出來，可卻拚命的忍住。
“這才對，進去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要知道，隻有你悟出神通才能臨死反駁，不然你沒有一絲可能。知道嗎？”身後傳來如厲鬼般的聲音，此人不想讓劉雲認為自己必死，而破罐子破摔。
一道青光亮起，打入丹爐之中。
劉雲看到青銅丹爐身上浮現諸多奧妙篆文，仿佛燒紅的金屬一般，帶著一股熾熱的能量，烤的他臉龐幾欲裂開。
“收！”一道青光從丹爐口噴薄過來，籠罩了劉雲全身，丹爐上一枚篆文驟然發光，劉雲立刻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吸力，身體不由自主的騰空，飛入丹爐之中。
一進入丹爐之中，劉雲眼前一片明亮，沒有想象中的黑暗。丹爐四周，篆刻數百枚古字，滾燙火紅，全部都在發光，赤紅色的朦朧光暈，將這裏照亮。
丹爐內部很大，這是一件空間法器，方圓足有十丈。底部是一方靈湖，牛奶般潔白，已經沸騰，古洞作響，蒸騰著濃鬱的藥香味。
看不到應龍龐大的身軀，能堆起一座小山的血肉早已無影無蹤，就連骨頭都融化了，被煉化成精華，溶進了靈湖之中。
劉雲知道自己此刻聞著的藥香之中，就有應龍的血與肉，甚至連神魂都有。
他感覺自己胸口像是壓了一塊
石頭，鬱悶的想吐血，可他卻沒有吐出來，相反拚命而貪婪的呼吸。當整個人墜落進靈湖之中的時候，劉雲更加瘋狂了起來，如鯨吞牛飲一般。可以看到靈湖在迅速的下降，幹涸。
劉雲不要命的喝，當這些靈液進入身體之中，化成了最渾厚的靈力，擁擠進經脈之中，緊接著他們源源不斷的向著丹田狂奔而去。
劉雲雙眼噴薄霞光，渾身針紮般劇痛，磅礴到難以估計的靈力，瘋狂的湧進經脈之中，他感覺整個身體像是鼓了氣一樣在迅速膨脹，幾乎要炸開了一般。
身體仿佛十萬八千個毛孔都打開了一般，噴薄出靈氣。就算這樣，也不能緩解一絲痛苦。劇痛中，劉雲咬著牙，嘴唇哆嗦，麵孔猙獰，青筋在臉上浮現，血絲彌漫眼睛裏。
他就這樣子仔細的感受著身體的痛苦，仿佛忘記自己馬上都要被磅礴的靈氣撐破經脈，整個人爆炸而死。
家傳玄功仿佛感應到了危機，不由自主的運轉起來。修為在這一刻沸騰，迅速增長，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六重天巔峰。
磅礴的生機開始修複身體，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洞穿腳掌和琵琶骨的鐵索如同長在了身體之中。
然而危機還沒有解除，一百多株靈草和一頭應龍血肉中蘊含的精華，太龐大了。像是洪水爆發一般湧進經脈這一條狹窄的河道之中，即便丹田這片汪洋也早已注滿。再持續下來，劉雲整個人必然無法逃過肉身粉碎，身死道消的下場。
此刻，他承受這無法想象的痛苦，麵容扭曲，猙獰無比，但就在這一張臉上的那一雙眼睛，卻噙著淚，目光裏有哀傷。最終，他閉上眸子，問自己，錯了嗎？
隨著眼簾落下，一切寂靜了下來，時空仿佛都停下來，聽他一個人在喃喃自語。
“你把我當親人，在恐懼與害怕的時刻呼喚我，卻從未想到，你會成了我嘴裏的食物。我能救你，卻為了自己能活下來，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殺掉，鮮血染紅地麵。”
“嗬嗬……我還是我嗎？現在的劉雲還是原來的劉雲嗎？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我隻是悲傷，卻不難過？更甚至，我有一絲絲興奮。是啊……因為我知道結果。”
“你死了，我能做的就是為你報仇。僅此而已嗎？你說有輪回，哈哈……輪回？仙都死完了，誰又能掌輪回？”
“你爹娘用性命換來的生死花，你自己的血肉，外麵那人一輩子的積累，都為這一刻來成就我自己，那麽我又能給你們什麽？”
“輪回的那一刻還給你們嗎？如果那一刻，是我執掌輪回呢？對你們來說，那是何等的可悲。”
“我是不是該高興？如果我此刻接受，那麽當這一幕，當這樣子不公之事，落在我身上之時，我也隻能接受嗎？無助的呐喊，憤怒的咆哮，換來的隻能是赤裸裸的現實，以及鮮血淋漓的屠刀。”
“所以這世界，我為強者，我便是正義。這個道理，對嗎？”
“我家傳玄功中，有《清靜》一篇，所言：上士不爭，下士好爭。上德不德，下德執德。原來是我讀錯了，該是：上士無爭，下士好爭。上德不德，下德執德。如此，才對！”
“不是不爭，而是無爭。我若無敵，自然無爭。”
“我所能做的，就是說一聲：對不起，我會為你報仇。”
“我有親人，愛人，朋友。我眷戀這世間的一切，所以我不能死。”
嗡！劉雲眸子豁然睜開，目光射衝鬥府，化成兩道驚天光束，直接洞穿青銅丹爐，衝破大山的阻礙，撕裂時空，衝入宇宙之中，仿佛來到了三十三重天之外，站在宇宙的盡頭。看到一切的源頭都在這裏衍化和湮滅。
這一刻，劉雲頓悟。
“那麽此道該是：我為強者，我便是正義，從此世間再無不公之事，再無不可裁決之事。”劉雲緩緩開口，聲音字字清晰，仿若天音道鍾一般，每一個字落下，這尊青銅丹爐都在巨響，猛烈的搖晃。然而他寂靜無波，目光清澈，再也看不到一絲哀傷，有的是一片堅定和執著。
如同冥冥之中注定一般，生死花的藥效在這一刻開始揮灑。劉雲的眼睛一時間漆黑如墨，宛若宇宙星空般深邃。一時間，又如天幕，白光燦燦，落盡神華。
很久後，劉雲靜靜盤坐下來，開始用無窮的神華與靈力，來修複有缺陷的經脈，準備進階蛻凡七重天。
這一刻，他背後緩緩升起一顆白燦燦的大日，停在腦後，灑落萬道光芒，籠罩一方空間，守護身軀。這裏仿佛化成一片不可侵犯的聖地，他衣袍潔白，宛若仙王。身旁虛空中生出白玉般的花瓣，落在地上的一刻，又化成了一片虛無。劉雲恬淡虛無，聽到了遠古先民祭祀時的禪唱，天地間的道音，這是一種祥和的氣息。
這是道則在衍化。因為他已經感應到了天地間一種大道。
很快，背後又緩
緩騰起一顆漆黑如墨的大日，流轉濃鬱的死氣。它不像是一顆大日，倒像是一個黑洞，吞噬一切，萬物都不能逃脫，白色的光芒因它而發生彎曲，被吞了進去，便再也沒有逃出來。劉雲臉上恬淡之色蕩然無存，相反神色變得極其冷冽，一身衣袍化作漆黑的甲胄，讓他看上去仿佛是幽冥中的君王般，氣息冰冷可怕到了極點。
黑色大日籠罩天地，侵入白色大日聖土中，它們發生了劇烈的碰撞。
噗！劉雲吐血，肌體龜裂，瞬間重傷，幾乎身死。整個神魂如同被撕裂開了一般，這種痛苦，比肉身痛苦強了何止百倍。他欲發狂，卻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眼不能睜，神魂與肉身如同分開了一般，肢體不能控製。
他若無法讓黑白大日互相平衡，必定會一直處在這種狀態下。要知道體內一直有磅礴的靈力湧入，片刻耽擱不得，生死就在一線。
猛地劉雲想到了家傳玄功中的一段記載，傳說在上古年間，人族祖神，伏羲氏在太古神山上，看到太陽星與太陰星運轉交替，才有白天與黑夜，從而洞察陰陽之妙，創出一副圖畫。
以前劉雲覺得這是一段最無聊，最沒意義的文字，可如今卻發覺，此刻他的狀態，不正是陰陽兩氣同在麽？
天地有白天與黑夜，由此萬物才能生存繁衍。這不就是一種平衡嗎？
雖隻有短短幾十字，可卻占了足足一頁紙。因為字的下麵，有一幅圖，正是當初，人族祖神伏羲氏創出的太極圖。
劉雲想到這陰陽魚相互流轉的圖畫時，腦袋瞬間清明。那黑白大日如同得到召喚一般，開始急速的運轉了起來。劉雲還來不及驚喜，就發卻，黑白大日始終無法融合在一起。
“難道一定要是陰陽魚的形狀嗎？”
他的神魂之力運轉，不停的壓縮黑白大日，要將它們錘煉成陰陽魚的形狀。
轟！巨響驚天。神魂之力朝著白色大日狠狠砸下，發出驚雷般的聲音，整個神魂被震得差點要渙散。白色大日灑落光雨，絢爛無比。
劉雲咬牙，不氣餒，衝上前，要硬撼。他發現，在錘煉之中，自己的神魂也在瘋狂的增強，這種速度，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但錘煉黑白大日，所迸發出的力量是可怕，就算餘波也讓青銅丹爐巨震，爐壁上數百古字發光，守護自身，不然早已龜裂，粉碎了。
站在外麵，如同厲鬼般的九重天修士，不停的搓著雙手，麵色潮紅，激動的圍繞丹爐團團轉。他看著自己的至寶丹爐幾乎都承受不住內部的力量，便知道這一次神通必然不可小覷。而且之前，丹爐衝出兩道光束，就猜測神通可能要出世了。
“丹爐內，神雷炸響，異象叢生，或祥和，或者死氣。看來生死花起作用了。此人雖說膽小，可資質真的不差，短短幾日而已竟然已經溝通大道，開始孕育神通了。哈哈……這都是我的，我的……”他蒼老的麵容上盡是激動，他手裏拿著一個青色的香包，這香包極其精致，非常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專門女人用的。但他卻緊緊的抓在手裏，幾乎掉光牙齒的嘴，因激動而哆嗦著，激動道：“一定還來得及……”
哢嚓一聲。
此人瞳孔收縮，他看到青銅丹爐表麵竟然開始龜裂，一道道細紋出現，並且不斷的延伸到四麵八方。爐壁不停的向外膨脹，從原來的一丈高，都變成了三丈高，眼看就要爆炸了。
“這……不可能！”他雖這樣子說，但卻毫不猶豫向著山洞外麵逃去。他心中震驚無比，到底什麽力量能夠這麽強大，連極品法器都可以撐爆？難不成說，這神通的力量，已經超越的蛻凡境的界限，破入識藏境界？
此人驚喜萬分。
嗡！~~的聲音，仿佛悶雷一般，整座大山都在顫抖，內部傳出隆隆的轟鳴。一股強大的氣息，席卷了整座山脈，九重天修士心驚。
哧……一道神光洞穿山體，從裂縫中衝了出來，仿佛一柄驚天神劍，直接破入天際雲層之中。
哧哧哧……下一刻，無數道神光從山體中洞穿出來，仿佛內部有什麽東西在迅速的變大，讓整座大山都在向外劇烈的膨脹。
轟！
一聲巨大爆炸聲後，九重天修士麵前的這一座大山，徹底坍塌，煙塵四起，彌漫天地，無數巨石飛上天空中。他急速躲避，但並沒有遠離這裏，在等待。
“真的是識藏境的力量。”他驚呼道，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呆滯，的確被震驚了。
下一刻，他驚駭的叫了出來，因為他看到前方煙塵彌漫之地，有一個人靜靜盤坐在那裏，無聲無息，感應不到任何氣息，仿佛那裏不該有一個人一般。可真正讓他瞳孔收縮的是，那個人本該被鐵索洞穿腳掌，被鐵鉤洞穿琵琶骨，然而此刻他卻看不到鐵索了。
那個人渾身充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質，處於濃煙之中，卻清雅自然，一塵不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