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二十一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北宮門外,天頤宮前,所有將士紛紛單膝跪下,俯首撐地,高呼逐堯皇千歲。

那震天撼地的聲音頓時劃破蒼穹,驚飛了宮牆內的白鴿。

“籲……”逐堯皇拉緊韁繩,那棗紅色駿馬仰天長嘯一聲,前蹄高高舉起之後才站立在原地。

逐堯皇淩厲的雙眸一凝,望向站在天頤宮門處的秦流蘇,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動容,紫色煙衫,袖口上繡著純白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比之那日的素雅,今日的她多了幾分端莊。

隨即,他又將視線收了回來,對所有侍衛說道,“都起來……”

“謝太子殿下。”

流蘇還是沒有跪的習慣,以前在十三王爺府她從來不跪逐野瞳,逐野瞳也從不在乎,在四王爺府他也沒有跪過逐冥冽,如今見了鼎鼎大名,高高在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仍舊是忘了要跪。

她就這樣站在原地。

突然,逐堯皇**的馬像是遇見了主人一般往流蘇跑過來,然後撒嬌似的蹭著她的手臂,馬尾不斷晃動著。

“小紅帽!是小紅帽哦……”流蘇見了,驚喜地用雙手捧起“小紅帽”的臉,親昵地用鼻子蹭著它的臉,然後抬起頭看著逐堯皇,笑著說道,“你看,它還認得我。”

她的笑容有如燦爛千陽,直擊人心底,逐堯皇眼前所見,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

他心一動,這個笑容……淺而又深,淺的觸手可及,深入心底。

他長腿一躍,利落地下馬,一邊將手中馬鞭扔給一旁的侍衛一邊爽朗說道——

“馬通人性。”

然後對流蘇一笑,那是一種清傲如月、貴介如蘭的笑,這一笑,令他身邊所有的人似乎都成了暗淡惘忽的影子。

馬通人性,流蘇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他也記得她嗎?僅僅是一閃而過的功夫,她又馬上甩掉了這個想法。

太荒謬,太不要臉的想法了,秦流蘇,你臉皮厚到三米外都能摸到了,她皺皺鼻子,暗暗地在心裏鄙視了一下自己。

這個俏皮的小動作沒能逃離逐堯皇的眼睛。

“它還有不聽話過嗎?”流蘇摸著馬臉,隨意地問道。

“由我接近它才會順服,其餘人接近,便跟之前一樣烈。現在,它也聽你的話。”

“那當然。”流蘇有點小驕傲地微抬起下巴,“還是我給它取的名字呢?它不聽話怎麽行?小紅帽,你說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站在天頤宮外,此時,斜陽從西宮牆外射過來,兩人籠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那小紅帽突然又調了皮,馬頭一甩,將流蘇往側擠過去,流蘇沒有防備,那身子一傾斜,眼看著就要往地上摔去,逐堯皇見了,情不自禁伸出雙手握住流蘇的皓腕,稍一運勁,她便跌落在他結實的懷抱之中。

流蘇怔了——抬起頭來,看著他那張堪稱風華絕代的臉,起先認識十三爺逐野瞳的時候,她以為逐野瞳的樣貌已經是人間極品,卻未曾想到,還有比他長得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人。

在他麵前,

春花秋月,

夏雨冬雪,

都成幻滅。

他擁有看破世事的智慧,並與之匹配的胸懷。

在逐月皇的麵前,人很容易忘記了自己,隻因他氣場太過強大。

突然,一陣風吹來。

天頤宮外,漫天櫻花飄飄悠悠,洋洋灑灑,一如一場踏碎的盛世煙花!

緋紅花雨悠然飄撒,落在他們的身上、發上、衣上,於是……迂回在身,糾纏在發,徘徊在衣……

“我們曾見過嗎?”逐堯皇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突然開口問道。

流蘇一驚,心跳陡然加速——

“殿下……”

逐堯皇看著她,一雙淩厲有神的眸子似要在她的臉上看出什麽來。

突然,他放開了她,讓她站好,悠然說道:“見過不是嗎?在佛法寺。”

“對,是在佛法寺見過。“

流蘇聽了,籲了口氣,原來是這樣。

“娘……”恰在此時,小綺羅在羅念的陪伴下歡快地回來了,她的手中拿著從樹上折下的櫻花。

她的出現緩解了兩人之間那隱隱流動,卻又說不出是怎麽回事的不明氣氛。

“給殿下請安。”小綺羅見了逐堯皇,便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逐堯皇看著她手中的一束櫻花,問道,“你喜歡這支花?”

“嗯。”綺羅點了點頭,對這位威嚴的太子殿下,小綺羅有的時候會很放鬆,可是,若他擺出要教訓人的臉孔,她又會有點害怕,所以她不由自主地將摘下的花放到了身後。

“所以,你就命你的侍衛給你摘下來,讓它變成屬於你個人的私有物?”逐堯皇繼續問道。

“……”綺羅無聲地點了點頭。

“園中花卉乃給人觀賞之物,若你因為喜歡,而摘了它,那別人怎麽辦?”他的聲音嚴厲而沒有因為她是可愛的小綺羅而柔軟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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