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心無明台如何染纖
姚佳佳看見路邊停著的車，站在車旁，守株待兔，終於等到張博洋出現，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張博洋！你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張博洋見已有人注意他們並開始圍觀著，感覺有些難堪，低聲說：“佳佳，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姚佳佳怒著：“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跟我分手！”
張博洋知道，這個問題無論他的答案是什麽，她都會表示反對，隻好默默無語。
這態度更讓姚佳佳惱怒：“好，你不說話！我讓你不說！不說！”姚佳佳拿出鑰匙在車門上一道道的劃著。
張博洋連忙扯開，也怒道：“佳佳你幹什麽！我們好好分手不行嗎？”
姚佳佳有些失控，衝上去又準備再劃，兩人撕扯成一團。
劉弘軍見一群人圍個團團轉，鑽進去隻見是兩個打架的，連忙扯開，定睛一看，卻是那天被自己救下的姚佳佳，心中頓時了然。姚佳佳正在氣頭，被人扯開揮拳就要打，卻被一把抓住：“姚佳佳，你可真長情，這麽久了還在折騰啊。”
姚佳佳說：“不管多久，我都不要讓他好過！”
劉弘軍一邊給張博洋使眼色讓他趕緊走，一邊控製著姚佳佳說：“你瞎鬧什麽，還要鬧多久？”
姚佳佳失聲痛哭起來。張博洋車被劃，卻因心中有愧，隻好自認倒黴離開。圍觀群眾見沒有好戲要上演，瞬間散得幹幹淨淨。
姚佳佳扶著劉弘軍聲嘶力竭：“四年了，我已經全心全意付出四年啦！”說著就要往劉弘軍身上倒。劉弘軍連忙扶穩：“站好站好。”
姚佳佳哭道：“警官，你要為市民排憂解難啊。”扯著劉弘軍的衣服一陣猛擦。
劉弘軍拔通楊意含電話：“意含，你那個朋友又發瘋了。”
楊意含跟姚佳佳並不熟，連忙找到柳一一，兩人同時趕到。四個人找個地方一起圍坐，姚佳佳開始大吐苦水，四年的點點滴滴描述得惟妙惟肖直讓柳一一覺得身臨其境感同身受，眼淚都快流了下來。好不容易四年的解放戰爭史說完，又開始傾訴自己分手後的日子如何艱難，魂不守舍的日子差點連工作都丟了。終於從往日講到如今，眾人都以為她已經講完了，沒想到她又開始控訴起那個變心的陳世美。
劉弘軍覺得頭都要炸了說：“懂了懂了，反正你們兩個，你不弄死一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姚佳佳怒目圓睜：“哼，我想好了，我絕對不會拿他的錯誤來懲罰自已。我決定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劉弘軍鬆了口氣：“原來就是這個要求啊，還以為你要毀滅世界呢。”
姚佳佳心中一口怨氣總算一吐為快，平和了不少。看著劉弘軍衣服上剛剛自己擦得髒兮兮的印跡，覺得有些不意不去了：“警官，不好意思啊。”
劉弘軍“哼”了一聲。
姚佳佳說：“警官，其實我也是一個良好市民，要不這樣吧，我幫你洗洗吧。”
劉弘軍擺擺手：“不用了。”
姚佳佳又一把扯過快要睡著的柳一一，開始豪言壯語的歸劃起自己未來的人生。楊意含暗示劉弘軍坐到一邊，問道：“上次潛逃的那個主犯還沒有任何線索嗎？”
劉弘軍歎口氣：“這人隱藏得很好，有幾次的線索都被他切斷了。”看楊意含一臉擔心，隻好安慰：“他們緝毒科已經在周邊排查了多時，都沒有發現人，也許現在人已經躲遠了。”
楊意含思索著：“就怕什麽時候又流竄回來，我總覺得他一直在針對一一。”
劉弘軍也沒有辦法：“都怪我，要是第一次你說的時候引起我們的警惕就好了。”
楊意含說：“那也不能怪你，當時確實沒有什麽更多線索。而且一一當時根本不知道她手機的視頻有備份，如果不是能調出來，誰也不會知道後麵隱藏這麽大個案子。”
劉弘軍看見時候不早，說：“唉，我看我還是抓緊時間辦正經事吧，我再去問問有沒有新的進展。告訴你，再在她旁邊坐下去，我就要瘋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哈。”
楊意含笑道：“你既然是來幫市民排憂解難的，怎麽好意思把我這麽好的市民扔在這裏一個人發瘋呢。”
兩人笑笑，扯個理由雙雙離去。
柳一一覺得
僅憑個人之力，不可能讓姚佳佳停下來，連忙給董曉琪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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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佳佳連續又發泄幾日，終於無可再泄，恢複了一個正常人的思維，為了慶祝，她約上幾個朋友一起聚餐，鄭辰宇對這個機會更是求之不得。
晚上，楊意含接到柳一一電話：“意含，明天休息呢，我們今天聚餐你來不來。”
楊意含說：“不去了。”
柳一一說：“你來吧，你也沒什麽朋友，出來熱鬧一下。”
楊意含說：“我晚上還有事，你自己去吧。”
楊意含獨自一人默默走在大街上，一邊看著這個世界的滿天喧囂，一邊感懷著自己的遭遇。現在這個身份雖然給他造成了許多的尷尬和困難，但他從來沒有抱怨過這件事，畢竟，來到這裏已經是命運的眷顧，他也感受到自己一步步的成長，除了感激，還有什麽可挑剔的？隻是，雖然現在沒有了以往麵對的艱險，沒有每日的殫精竭慮，但卻更讓人無措。當時的兩個人，雖說心思都藏在心底，但每日相處時光的一顰一笑，每個輕微的眼神，每個普通的動作，都讓人無限倦戀，無盡的沉醉，哪裏有現在這麽多的幹擾，這麽多的顧慮。他信步走近一家餐館，找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柳一一跟著一大幫朋友走進餐廳，一群人嘻嘻哈哈坐定後，她抬頭四顧，發現角落獨自一人的楊意含，知道他不想被看見，也沒有打擾。幾人東扯西拉的沒幾句就聊到柳一一和鄭辰宇身上。
姚佳佳說：“鄭老板，你不能每次都把我們這一大幫子拖在一起約會呀。”
鄭辰宇說：“不拖著你們，我怎麽約得到呢。”又問：“永明，你得傳授點心得給我啊。”
肖永明笑笑：“我可沒心得，我們兩情相悅一下就看對眼了。”董曉琪捅了他一下，他假裝一聲哀號，接著說：“其實，她當時讀書，好哄得很。”
董曉琪說：“哦，原來當時你就是哄我來著。你說，你都騙我什麽了。”
眾人一陣笑聲，肖永明說：“辰宇，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柳一一哀求道：“我求你們了，不要每次都說我們兩個了，我要崩潰了。”
姚佳佳說：“說點別的。一一，那個劉警官是你朋友嗎？”
柳一一說：“之前發生些事情，都是他處理的，我隻是跟他認識而已。不過他跟意含關係不錯。”
姚佳佳說：“我還以為他們兩個都是你的備胎呢。”
柳一一瞟眼見楊意含身體僵硬，趕忙說：“你說那麽難聽，什麽也是備胎啊。”
姚佳佳說：“不是備胎，本姑娘可要下手了”
董曉琪問道：“怎麽，你喜歡他了。”
姚佳佳睜大眼睛說：“你不覺得我們很有緣份嗎？”
柳一一逗她：“他每天給好多人都處理危機，跟好多人都有緣份呢。”
姚佳佳又說：“你不覺得他很帥嗎？”
柳一一和董曉琪笑成一團。柳一一說：“你不是說帥不能當飯吃嗎？”
姚佳佳鄙視說：“誰說要當飯吃，就是看著唄。”
鄭辰宇說：“對啊，長得帥當然趕緊留著，就像我這樣的，對吧，一一。”
柳一一輕聲喝斥：“你又來添亂！。”
肖永明說：“一一，你不要總拒人千裏呀，我陪辰宇看戒指都兩次了。”
鄭辰宇推他一下說：“你說出來幹什麽。”
董曉琪說：“天哪，辰宇，你可真給力。”
姚佳佳說：“辰宇，給你個機會，來個求婚彩排。敢不敢？”
鄭辰宇說：“敢不敢？這話問得多奇怪？”說著拿起一個易拉罐上的拉環，裝模作樣的遞給柳一一，說：“一一，嫁給我吧。”
柳一一看看角落的楊意含一動不動，又看向鄭辰宇，小聲說：“別鬧了。”柳一一看到鄭辰宇滿眼真誠的期待，腦中卻不斷閃現與楊意含之間奇妙的際遇和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幻覺，心亂如麻。他現在在想什麽？她又把頭轉向楊意含的方向想尋求一絲解答，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走了。
柳一一不知他聽見朋友們這些言論心中作何猜想，鼻子一酸，眼眶一紅。鄭辰宇見她尷尬又心痛的表情，深吸口氣說：“好吧，不
鬧了，你們快吃吧。”
柳一一感動不已，上前抱了一下鄭辰宇說：“辰宇，謝謝你。”拿起包，扭頭又對大家說：“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吃，下次我請。”
柳一一找了大半晚，也沒有找到他在哪，他也沒有回家，給他發微信，隻回了幾個字：“我現在很好，你早點回家吧，注意安全。”
夜已深，楊意含遠遠的跟在柳一一後麵，看著她進入小區，看著她房裏的燈亮起，才放心的回去。兩人都原以為折騰這麽晚自己會困倦，沒想到卻是各自躺在床上，各自睡不著。惱人的月色不眠不休的打擾著心煩意亂的人們。
沒幾日又快年底，聖誕節的到來把滿大街氛圍推向狂熱。
楊意含在清冷的房間埋頭鑽研著一堆學術報告，聽見敲門聲剛打開門，柳一一側身閃進。她正準備開口，木然呆住，幾日前才見他的一頭烏發，現在居然已有絲絲銀霜。柳一一想起他那天孤獨離去的身影，想著那些口無遮攔的朋友說的話，心中絞痛，感覺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楊意含問：“今天這麽熱鬧，你們沒安排嗎？”
柳一一說：“我是想讓你一起去的，上次你都沒去。”
楊意含看向遠處：“我現在不想跟他們一起。”
柳一一說：“他們有時亂講話，你別放在心上。”
楊意含問：“你呢？你心裏認為他們講的，都是亂講嗎？”
柳一一愣了愣，不知道怎麽表達，又開始口吃：“我……”楊意含見她猶疑，一時間心情跌入穀底。
兩人沉默了一會，楊意含說：“一一，你去吧，我這兒還有事呢。”
柳一一不甘心，又拉著他：“你去嘛，我們一起去，嗯？”
楊意含用力一掙，提高聲音：“一一！你不要煩我行不行！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感受！”
柳一一覺得眼淚要奪眶而出：“你，你在生我的氣？”
楊意含歎口氣，說：“一一，不是的。你別傷心。”
柳一一哭道：“就是在生氣！你這麽凶的對待我！”
楊意含待欲分辯，剛說個“我”，被柳一一搶斷：“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好心來找你你憑什麽跟我發脾氣！你就是看我在這裏用了你的房子這麽久，覺得我就該被你凶的！你想怎麽樣發脾氣都可以！是的我用了你的房子，用了你的水，你的電，你算清楚，還有上次給我的公交卡，你都一起算清楚！我都還給你！”
楊意含已經領教過，知道她一生氣就開始胡攪蠻纏，根本無法講道理，覺得現在無計可施，說：“一一，對不起，你冷靜一下，就讓我一個人呆會吧。”
楊意含披上外衣，走出門。
柳一一看他離去的背影，突然心中產生疑問，為什麽楊意含不能對自己發脾氣呢？她隻覺得他應該對自己無限的好，可是為什麽他就要對自己無限的好呢？柳一一正視著自己的心，跟了上去。
兩人就一前一後，默默走著。商業中心的街道水泄不通，兩人卻走在空無一人的背街上。柳一一看著他孤獨的背影，想起他隻身一人，又把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獨自一人生活在這世上，不知是什麽機緣巧合，自己現在幾乎成了他最親近的人。她忽然覺得自己就應該這樣陪伴著他一直走下去。柳一一開始享受這樣的陪伴，一時間竟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驀然，柳一一腦海又出現自己在一個宮殿外跟著他默默前行的景象，轉角處失去了楊意含的蹤跡，頭痛欲裂，技撐不住，正要跌倒，卻倒在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裏。
柳一一忍過頭痛，緩緩說：“腦袋，又壞了。”
楊意含說：“壞了就別想了。”
柳一一思索著：“那些幻覺，讓我很想捕捉更多的信息，但它一來就頭痛，什麽都捉不到。我是不是弄丟了什麽？”
楊意含說：“不重要，一一，那些都不重要。你趕緊別想了。”
柳一一問道：“你在生氣嗎？”
楊意含說：“一一，我不會生你的氣。”
柳一一抬起頭，想問問為什麽，但在那讓人心醉的眼睛裏，已經找到了他的答案，同時，也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她重新把頭埋進他的懷抱，享受著這熟悉的感覺，戀戀不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