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真愛
第四十七章 真愛
想要取得子母追魂劍，必須要把那隻頑皮的夢魘獸抓到。若說夢魘獸攻擊力並不強大，雖說是洪荒異種，壽過萬年，可一般修真者都能宰了它。
不過，這夢魘獸位列上古洪荒十大魔獸之一，自然也有過人之處。它的精神力強大的可怕，就算是最頂級的強者，也會進入它所布置的精神幻境之中。
子母追魂劍第一代主人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神魔大戰的時候，一位魔神所煉的法寶。後來輾轉流失，五千年前出現一次，一千年前出現一次，三百年前出現一次。
當時蜀山派李壞遊曆蠻荒，進入了一殘破仙府，發現了子母追魂劍。當時李壞得到子母追魂劍也是花了不小的功夫，打破夢境，活捉夢魘獸。
在巨大的八臂天魔神像之下，元寶與李師師竟然隻有神像的腳踝高，舉頭看去，那四個腦袋猙獰恐怖，縱然過去無數年，它依舊散發著令人恐懼的信息。
李師師道：“最多還有兩三個時辰，天亮前我們必須取得子母追魂劍。下一步該如何？”
元寶微微搖頭，在這一刻，他的心靜了下來，麵對夢魘獸這等恐怖異獸，煩躁隻能讓他們萬劫不複，必須靜下心來。
他心中暗暗的道：“如果說剛才的鏡麵幻界是子母追魂劍的守護神獸夢魘獸布置出來的，那眼前的這尊巨大八臂天魔神像也就有可能是它的精神力讓我們產生的幻覺，整個黑暗的空間可能就是第二重的幻界，這裏誰都不能相信，包括我身邊的師師姑娘，也許也被夢魘獸控製了。”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師師，卻見李師師雙目冷漠，望著矗立在身前的那尊高大神像，似在思索什麽。
元寶沒有看到李師師有什麽異樣，心中微微一安，也舉頭看著，麵對巨大的八臂天魔神像，渺小的人類有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元寶的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就要解開了其中的秘密，可是總是抓不住腦海中的那一根靈光之線。
李師師忽然跪在了神像的腳下，元寶嚇了一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李師師似想到了什麽，對著神像恭敬的磕著頭。
元寶臉色微變，忽然想到在尚德老人吟唱的那些古怪話語中，其中有一句：八臂天魔戰神火，陰世幽泉連青冥。三丈山來三丈水，八拜九叩顯真靈。
莫非這句話的含義就是在八臂天魔的腳下九叩首？
元寶對於李師師能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下竟能相通這一點，當真是另眼相看，不愧為玉虛子的傳人，不僅聰明過人，而且極為穩重。
黑暗的空間，身後是七彩虹橋上陰兵繼續的走著，這裏沒有風，沒有時間，這是一個獨立的世界。
“咚，咚……”李師師的額頭與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元寶抱著大公雞站在她的身邊望著神像的變化。
當就聲響起後，周圍仿佛傳來琉璃破碎的聲音，元寶拉起了李師師，兩人快速向後退去，看著神像。
四道光芒從八臂神魔腦袋上那獨眼中射了出來，竟然色彩斑斕，分為紅，黃，白，綠四種顏色。
四道璀璨異光在空中交匯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發光圓球，就好像人間的太陽，明亮浩瀚。
偌大的神秘空間完全在這神秘光球的籠罩之下，連李師師青冥劍所散發出來的璀璨藍光被被壓製了。
這是一個仿佛地底山洞的神秘空間，穹頂有百丈之高，在巨大光球之下，兩人可以看到穹頂上那閃爍著神秘異光的石壁。空間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分不清東西南北，直徑大約有一千丈。地麵上都是一種黑色的岩石，與建造洛水鬼城的神秘岩石一模一樣，應該是同一質地。
在巨大神像的對麵，原本隱藏在黑暗中的一尊同樣巨大的石像出現了，那石像高大威猛，乃是人類模樣，手持一柄奇怪法寶，如火焰圖騰。
元寶看了一圈，愕然道：“阿蠻那家夥說的恐怕是真的，鬼族的八臂天魔在遠古時期，確實與人族的火師祝融展開過一場大戰。”
對麵那巨大石像的標誌非常明顯，是人族的火師。傳說火師本是九黎族的大巫師，與蚩尤，刑天，乃是同一代的人物，掌管人間火器。後來九族大戰，被軒轅帝以異寶收了火器，收押在輪回之地。
雲山在湘西境內長江南岸，本就是當年九黎族發跡之地，在這裏出現火師祝融的神像，也是情理之中。
兩人麵對著兩尊遠古神魔石像，似乎瞬間就進入了當了那片荒蠻的世界。人魔大戰，百族並存，那些遠古神魔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用鮮血與生命譜寫著一曲曲不朽的樂章。
兩人可以想象的出當年八臂天魔與火師祝融之間的戰鬥肯定是毀天滅地的。
不過此刻的元寶還是不確定這個神秘的空間到底是不是夢魘獸幻化出來的。
兩人不敢分開，緩緩的走在這個神秘的圓形空間打量四周，生怕錯過一點蛛絲馬跡。
三丈山，流年過青山。
世間真有三丈高的山？
忽然，李師師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指著遠處整個通過彩虹橋的那些陰兵，愕然道：“你有沒有發現那些陰兵好像變大了！”
元寶一看，頓時臉色大變，他也看出來了。本來那些陰兵雖然比人類高很多，可也不至於這麽高大，幾乎每一個陰兵的個頭跟有幾十丈高了。
難道又產生了幻覺？
元寶心中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浮起，掏出紫金仙葫對比一下，發現紫金仙葫霞光閃爍，砰的一聲就變的比他二人還要高大。
元寶終於確定了一件事，苦笑道：“不是他們變大了，是我們變小了，三丈山，我們竟然已經在了三丈山的內部。”
佛語中：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國。
形容的是世間之道無窮無盡，芥子空間可吸納萬物。
紫金仙葫就是一個獨立的芥子空間，如所在的位置也是一個芥子空間，兩個空間相撞，就會產生反應，剛才紫金仙葫一拿出來，頓時變大。
也就是說，此刻的兩人隻有平時紫金仙葫般大小。
李師師一字一句的道：“須彌芥子？”
元寶道：“不錯，這裏肯定是一個須彌芥子空間，在外部看來也就是一塊大石頭，裏麵竟然有這麽大的空間，宇宙奧秘真是神奇莫測，竟真的存在如此夢幻離奇的芥子空間。”
兩人在洛水城將近一個月，苦苦參悟三丈山的秘密，可是世間哪有三丈高的山？萬萬沒想到原來竟是一個須彌芥子空間！
“遊戲才剛剛開始”一個虛幻的聲音同時在兩人的耳中響起：“這個遊戲沒有勝利者，你們兩個人類想要取得子母追魂劍與流年古劍，必須要殺了對方，否則不但不能取劍，也會永遠的被困在三丈山之內。”
這聲音外人是聽不見的，直通兩個人的靈魂深處。
元寶李師師身子一震，四周看去，想要找到對方。
他們可以肯定，這就是夢魘獸依靠無與倫比的精神力在與他們精神交流。
忽然，空間一陣變幻。一柄黑色長劍與一柄綠色長劍懸浮在了兩個人的身前。
那黑色長劍，長三尺七寸，劍鋒流淌黑光，無意識中竟能散發出一股奪人心魄的殺意。
綠色長劍，長三尺一寸，通體青綠，流光變幻無定，仿佛是演繹著時間的真諦。
子母追魂劍，流年古劍！
麵對著這兩柄不世出的絕世神兵，李師師與元寶同時一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雙劍竟然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兩人相視一眼，元寶伸手抓住了子母追魂，而李師師則是抓住了流年古劍。
二人欣喜若狂，發現劍是真的，就打算找路退回去。回頭一看，那條七彩虹橋早已消失，這裏竟然變成了一個絕對封閉的空間。
“啊？七彩虹橋消失了！”元寶臉色大變。
李師師麵容冷漠，道：“一定有出路。”
“我和你們說了，隻有殺了對方，才能有出路，不信你們試試丟掉手中的劍……”
躲藏在暗中的夢魘獸似乎頗為得意，聲音還顯得有點猥瑣。
元寶依言想要丟掉手中的子母追魂劍，可是神劍竟然有一股強大吸引力粘在了他的手中，這一驚之下當真是非同小可。
而就在這時，子母追魂劍綻放出強烈黑光，一股神秘的力量從劍身中散發出來，劍鋒直逼身邊的李師師的心髒。
元寶大吃一驚，大公雞丟在一邊，雙手握劍猛的向旁邊一斜，這才沒有刺中李師師。
李師師冷然道：“你幹什麽？”
元寶竭盡全力控製子母追魂劍，叫道：“這劍好古怪，我丟不掉，而且這劍……啊”
子母追魂劍力量再度爆發，元寶直接被帶飛了。李師師也看出不對，手中的青冥劍同樣是生出一股神奇的力量，想要直插身邊元寶的心髒。
“砰”雙劍交鋒，震懾天地。
元寶與李師師連連後退，想要甩掉手中的劍，可是無論他們如何用力，這兩柄古劍神劍竟然死死的貼在他們的掌心。
暗中的夢魘獸聲音再度響起：“死了這條心吧，以你們二人的修行道行，想要脫離這兩柄上古神劍的控製，就算再修煉一百年也絕對做不到，現在你們二人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死在自己的劍下，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
雙劍飛馳而上，拖著兩人在空中相鬥，兩人的真元根本就無法駕馭這兩柄絕世神兵，隻能隨著這兩柄劍手舞足蹈的相鬥。
雙劍不分上下，從地麵鬥到空中，從空中鬥都地麵，漸漸的，竟過了一個多時辰。
元寶大叫道：“師師姑娘，快沒時間了，陰世幽泉一旦重新開啟，我們都會被龐大的陰氣入體而死，我用力擋住子母追魂劍，你殺了我！”
李師師麵色蒼白，斷喝道：“此話休說，這都是夢魘獸的詭計。我們一定有法子的！”
雙劍來去如電，三丈山芥子空間裏劈劈啪啪的聲音此起彼伏。
夢魘獸嘲笑道：“就你們兩個小娃娃還想來取劍，哎，人間真是沒人才了嗎？”
聲音是在兩人的靈魂中直接響起，根本就無法確定夢魘獸所在的位置。
夢魘獸繼續嘲笑：“還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你們若放棄取劍的話，其中一個人自斷握劍的手臂，也是有機會逃出去的。不然你們二人真元消耗殆盡，肯定會同歸於盡的！”
李師師冷冷的道：“你這隻夢魘獸，有本事就出來。”
夢魘獸：“我為什麽要出去，看著你們兩個人鬥的你死我活，我在後麵開心的不得了，哈哈哈。”
雙劍繼續交鋒，幾次凶險之時，元寶與李師師都差點喪命在對方的劍下。
兩人全力催動真元，試圖控製手中神劍，真元消耗的非常大。眼看著真元無力支撐，元寶一咬牙，左手抽出了斬龍劍。
對麵與他相鬥的李師師失聲叫道：“你幹什麽？”
元寶看著李師師美麗的容顏，道：“時間不多了，我斬斷我的手臂。起碼我們二人還有機會出去。”
李師師臉色一僵，看著元寶舉起斬龍劍就往自己的手臂砍去，想也沒想，青冥劍豁然出鞘，化為一道藍光打在了元寶的斬龍劍上，斬龍劍被震飛了。
李師師道：“這是我蜀山派的事，和你無關，要死也應該我死。”
說完，青冥劍再度化為一道藍光，朝著她的右臂斬來。
元寶大驚，全身真元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硬生生的將手中狂舞的子母追魂撤了回來，同時身形一掠，擋在了李師師的麵前。
流年劍穿透了元寶的胸膛，時間凝固了，滴滴的鮮血在劍尖處緩緩滴落。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
李師師看著倒在自己懷中的元寶，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你，你好傻！”
雙劍的力量消失了，元寶手中的追魂子母劍落在了地上，砰的又彈起，懸浮在半空之中，散發出淡淡的光輝，似乎很失望是自己的主人敗給流年古劍的主人。
元寶隻覺得全身精血靈魂快速消失，可他的嘴角卻是一勾，眼眸竟帶著幾分笑意，似看穿了一切把戲的人，找到了隱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他咧嘴一笑，道：“一定要出去。”
李師師抱著元寶的身子坐在了冰冷的石麵上，輕輕的道：“我一個人出去，又有什麽意思？”
忽然，兩滴晶瑩的淚珠從李師師蒼白的臉上滑落，她一生從未流淚，她以為自己絕不會流淚，沒想到，在這個神秘的芥子空間，她竟然真的落淚了。
那股痛苦與絕望，又怎是旁人能明白呢？
元寶此刻呼吸漸漸虛弱，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快速的消散，心跳也緩緩的停止了，他想再說一句話，可是無論他如何用力，喉嚨隻是發出嗬嗬的聲音。
他累了，十年的時間，他經曆的事情比一般人要精彩的一聲。
可是他真的甘心嗎？他的眼眸望著穹頂，望著火師祝融巨大的手掌，似乎又笑了笑。
看著元寶漸漸渙散的眼瞳，李師師微微低頭，柔軟的朱唇在元寶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輕輕的道：“你先去，我隨後就來。也許是從第一次遇見你，也許是從十裏平湖開始，也許是從你為我不顧生死去鬆鶴觀開始，也許是從我們赤裸療傷開始……我的心中便有了你。”
“我的心中便有了你。”短短的八個字，似比的上千萬句話語。
元寶的心中又何嚐沒有她？
那個矗立在峽穀中的俏麗背影，那個冷若寒霜的美麗女子，還有那個燦爛開心的笑顏。
不知道何時，這個封閉的空間竟然起了風，吹動著李師師的長發，發絲散落在元寶的臉頰上，他歪過了腦袋。
流年劍霸道至極，透體而過，無盡的霞氣瞬間就摧毀了元寶的奇經八脈。大羅金仙也無法營救了。
李師師麵容死灰，呆呆的抱著元寶的屍體，將元寶的臉頰深深的攬入自己懷中，淚水無聲的劃過她蒼白的臉頰。
“咯……”那隻蘆花大公雞終於發出了第一聲的雞鳴。
李師師看了一眼，麵如死灰，一動不動。
李師師的麵前的空間一陣波動，一隻類似烏龜卻長著十二對翅膀的小妖獸漂浮在她的身前。
這小妖獸並不大，龜殼是綠色的，翅膀是紅色的，腦袋如犬一般，生著獠牙。
小妖獸並沒有開口，隻是用精神力與李師師交流：“他死了，時辰也快到了，你還不走？”
李師師望著小妖獸，一股滔天恨意湧上心頭，青冥劍豁然飛起，衝向了小妖獸。
小妖獸翅膀一振就消失了，道：“你殺不死我的，這個空間是我的，我就是這裏的神。現在你贏了，你可以帶著子母追魂劍與流年劍離開。”
李師師傷心若死，淡淡的道：“我哪也不會走，我在這裏陪他。”
小妖獸：“他心中愛你，為你而死，你也想殉情？”
李師師緩緩的道：“是。”
小妖獸忽然不說話了，落在了那隻蘆花公雞的旁邊，個頭差不多大。那隻蘆花大公雞警惕的看著它，不敢靠近。
李師師懷中元寶的屍體漸漸的冰冷起來，鮮血已經凝固，她緩緩的拾起了掉落在地的子母追魂劍，緩緩的塞在了元寶的手中，道：“你死在我的手中，我也會死在你的手中。我們二人永遠長埋在此，再也不會分開。”
小妖獸眼珠子一轉，並沒有阻止李師師，而是帶著一種騏驥，一種渴望。
他也渴望解脫。
他答應過子母追魂劍第一代主人，看守神劍五千年，現在五千年已經過去，它該有自己的生活。
上一代主人李壞給自己的命令是，隻有至死不渝的愛情，才能得到子母追魂劍與流年劍。
現在，如果李師師真的肯為元寶而死，那它的使命就終於完成了。離開這裏，進入冥界，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子母追魂劍刺穿了李師師的心髒，她痛苦的呻吟一聲，血液與元寶的鮮血混在一起，倒在了地上。
在他斷氣的那一刻，場麵忽然變幻，頭頂上那個由八臂天魔四隻巨大眼睛射出來凝聚的光球快速消散。
周圍變的有些昏暗，元寶站在火師祝融的神像下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而他的懷中卻抱著一隻小妖獸，不是夢魘獸又是什麽。
子母追魂劍與流年古劍懸浮在兩人的身前，兩柄劍光芒交融，似愛侶般纏綿。
李師師吃驚的道：“這是怎麽回事？你沒死，我也沒死？”
元寶拍了拍懷中的夢魘獸：“幻覺，一切都是它布置出來的幻覺。”
李師師道：“你早就知道了？”
元寶搖頭道：“開始我隻是懷疑，直到流年劍刺入我的心髒那一刻我才知道這是幻覺。我曾與死亡擦肩而過數次，當然知道瀕臨死亡時候的感覺，可是，我被一劍貫穿，卻沒有那種感覺。直到我看到了躲在火師祝融手掌心裏的它。”
夢魘獸不能說話，隻能依靠精神力與人類交流，他道：“哎呦，你好厲害呀，若不是我故意放水，你們能找到子母追魂劍與流年古劍？”
李師師道：“剛才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元寶道：“是真也是假，是假也是真。”
李師師忽然臉色一紅，竟有點兒小女兒家羞澀的姿態。想到自己剛才為元寶殉情，還吻了元寶一下，臉頰都覺得火辣辣的。
她畢竟是一個芳華少女罷了。
“咯……”就在這時，第二聲雞鳴在昏暗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