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 我不走,一直都在你身邊
第244 我不走,一直都在你身邊
錢碧瑤已經跪的後背冷汗淋淋,再背上一百遍《女戒》,不如直接給她個痛快,一棍子悶暈了她算了。
“長亭的主意甚好,隻不過,這《女戒》你母親自是比你熟練數倍,就讓你母親自己背誦吧,你手上的傷若是再不處理,隻怕會感染了。”姑奶奶心疼長亭受了傷還要支撐這麽久,自是不舍得讓長亭和錢碧瑤一起跪著了。
錢碧瑤跪多少時間都是她咎由自取,但長亭不同。
“母親,姑奶奶即使如此說,那我就不陪母親了。對了……母親……”
長亭想了想,突然壓低了聲音在錢碧瑤耳邊冷聲輕柔的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母親,我素來是喜歡加倍奉還,你在這裏慢慢跪著吧記好了,是《女戒》,別背錯了,不然又要重頭再來了。”
冰冷刺撓的話語,隻有她們倆能聽到,錢碧瑤跪在那裏本就瑟瑟發抖,如今被長亭這麽一氣,身子一抖,更是觸動了膝蓋的傷口,疼的冷汗淋淋,隻有喘息的功夫,連瞪長亭一眼都沒有力氣。
此刻,酈震西已經找了理由借口溜走了,姑奶奶帶人扶起了長亭,卻不忘留下自己的人監督著錢碧瑤背誦《女戒》。
表麵看,背誦《女戒》可比罰跪祠堂來的輕鬆,如此一來,麵上說,錢碧瑤還要感恩戴德姑奶奶的慈悲心呢。
錢碧瑤這會是欲哭無淚,旁邊有姑奶奶的人監督著她,背錯了就要從頭到尾再開始,一百遍呢!還得她自己數著,這其中她想糊弄幾次,中間跳了幾個數字,卻都被姑奶奶的人發現了,警告她不要再有下次,否則就是加倍背誦。
錢碧瑤又氣又恨,可又不敢朝著姑奶奶的人發火,隻有含淚背下去,才背了沒幾遍,舌頭就打結了,額頭虛汗直冒,身子搖搖欲墜,幾乎栽倒。
想著酈長亭之前說的那些話,錢碧瑤就恨得牙癢癢,又是委屈,又是痛恨,又是不甘,所有的恨意襲上心頭,錢碧瑤隻覺得眼前一黑,砰地一聲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酈府,姑奶奶院中,陽夕山小心翼翼的挑出每一塊細小的碎片,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眼底的血色憤怒仍未減退。隻因想著盡快給她上藥,才一直壓抑著憤怒不曾爆發。
陽夕山不放心府裏的大夫,因此親自上陣,就是擔心有瓷器碎片殘留在皮膚裏,會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長亭反倒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架勢,整個過程,除了皺了幾下眉頭,不曾吭過一聲。
姑奶奶在一旁看著,驚訝於長亭自始至終的冷靜和沉穩,這般曆練氣度,是結合了淩家老爺子和淩籽冉兩個人的優點長處,如此看來,酈家隻有在長亭這孩子手上,才有繼續發揚光大的機會,否則,依著酈震西還有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哼!
明明長亭這孩子,最有悟性和爭氣,可酈震西卻是死要麵子,一味相信錢碧瑤的話,寵庶滅嫡,這一次若不是她趕了過來,長亭這孩子還不知被打成什麽樣呢。
“姑奶奶,我沒事了。隻是皮外傷,並未傷著筋脈。”許是瞧見了姑奶奶眼底的擔憂和憤怒,長亭輕柔出聲,勸慰著姑奶奶。
“你這孩子……素來是報喜不報憂。流了那麽多血,還說沒事?當我是三歲小孩子不成?”若說之前,姑奶奶對曾經的長亭那些不好的所作所為還有些芥蒂,但此時此刻,今日所見,卻是打消了她對長亭所有的擔憂,整個人已是完全站在了長亭這一邊。
這孩子既有沉著冷靜,關鍵時刻又有決絕無畏的手段,那明著坑錢碧瑤的一招,也有些她年輕時的風格,我就是明著坑你又怎樣?
在別人做來,會讓人覺得有些過了,但從她的一言一語表達出來,一切就是水到渠成。
“長亭,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祖父。倘若以後……”
“姑奶奶,我今兒在馬車內正好想事情,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我以後會多加小心,不會給任何人機會傷害到我了。”姑奶奶說到一半竟是不知該說什麽,再有下一次的話,她這個姑奶奶也真是不稱職了。
陽夕山此刻盯著長亭受傷的手,驀然發呆。
忽然有一種,為何之前受傷的人不是他的感覺!為何他不能早點趕過去,或許能避免了酈震西對她的傷害!
但他偏偏就晚了一步……
這一步,造成了她現在的傷痕,就像是鋒利尖銳的石子刺在心房的感覺,說不出的尖銳刺痛的感覺。
姑奶奶一時無語,是對長亭的心疼,也是對酈震西的失望和痛恨。
而長亭卻知道,經過今天這一出,從姑奶奶出手掌摑錢碧瑤開始,姑奶奶已經完全站在了她這一邊,若說之前,姑奶奶還對她曾經那浪蕩不羈的過往耿耿於懷的話,那麽此時此刻,姑奶奶已經完全接受了她的全部。
所有的一切。
……
入夜,淩家書院
原本在淩家的時候,傷口上了藥,一時有些麻木,倒也不覺得那麽疼了。可回到書院,到了半夜,傷口的疼痛已經難以忍受,長亭不由翻來覆去的,頭也暈乎乎的,像是發熱的跡象,整個人燒的暈暈乎乎的,連帶回來的金瘡藥和清熱解毒的藥丸也不知放在了哪裏。
一夜燒的稀裏糊塗的,天快亮的時候,長亭估摸著早起的安姑已經已經在院子裏忙開了,不覺開口輕聲呼喚,聲音卻是沙啞的近乎聽不清楚。
“安……姑。”
話音降落,一直冰涼的大手落在她額頭,像是一股清泉突然注入她體內,長亭迷迷糊糊地蹭了蹭那掌心,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
可整個人還是迷迷糊糊的,連睜開眼睛這樣簡單的動作,做起來都異常吃力。
“安姑,幫我換藥,還有……”
驀然,有冰涼的手指落在她唇上,似是不需要她多說一個字,就能知道她所有的想法和要求。
長亭嗓子幹痛難受,渾身如火燒一般,的確是半個字都不想再說,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是沒吃一口飯,整個人虛弱的隨時都會暈倒。所以她現在的確也是不想說什麽,一切就任由安姑看著辦了。
感覺身側有修長挺拔的身影忙忙碌碌著,記憶中,安姑不曾是這般挺拔頎長的感覺,難道是人在生病了之後,在麵對照顧自己的人時,會不由自主的覺得那人的形象瞬間高大了也不一定!畢竟,生病的人是虛弱和渺小的。
很快,有冰涼的布巾覆蓋在額頭上,幹燥的唇瓣有溫潤幹淨的布巾蘸著溫水仔細小心的濕潤著,還有麥稈做成的小管子將溫熱的水緩緩注入她口中。
再然後是裹了一層薄薄蜂蜜的藥丸送入口中,雖是苦澀,可有了蜂蜜中和,倒是能咽的下去。
左手手掌那裏疼的一鼓一鼓的,就像有一條小蟲子在裏麵鑽來鑽去,隨時都準備跳將出來。
纏在手上的紗布被層層揭下,目睹到她觸目驚心的傷口的那一刻,肖寒的臉色從未有過的凝重,憤怒。
“安姑,金瘡藥……好像在桌上。是陽夕山給我的……拜托你……”
她虛弱開口,每句話都是斷斷續續的說著。
肖寒抬手,寬大的袖子一掃,就將陽夕山給她的金瘡藥掃落在地上。
他肖寒的女人,不用其他任何人照顧!
本來她傷成這樣,就是他的責任!是他沒有好好的照顧她,連給她包紮都沒能趕來,如何還能容許別的男人的東西留在她的房間!就是金瘡藥也不行!
“等你把手養好了!我抱著你,讓你親眼看著我打斷酈震西的手腳!我給你報仇!”
肖寒輕聲說著,一邊還不忘給她細細上藥。
之前他要將十九留在她身邊,她就是不肯同意。後來他也覺得倘若十九留在她身邊的話,一旦被人發現十九蹤跡,那外麵的人就會知道他跟她不尋常的關係!對她來說,更是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
所以才順了她的意思作罷。
卻是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天而已,她就被酈震西打傷了!
長亭此刻正納悶呢,安姑的聲音這麽這麽粗,已經燒的稀裏糊塗的她,如何都沒想到,來人會是肖寒。
“安姑,別打打殺殺的……我有主意的……不過……我好熱,又熱,又冷。”
長亭一邊說著,沒受傷的那隻手扯了扯自己本就淩亂的衣領,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連胸部那裏也是險險的遮住,險些走了春光。
越是這般遮遮掩掩的,卻越是看的肖寒口幹舌燥。
他猛地甩頭,她正受傷呢,他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現在當務之急是她快些好起來才是。
肖寒想著,小心翼翼的給她包紮好傷口之後,脫下外麵的長袍,及其輕巧的翻身上床,將她輕輕擁入懷裏。
“我抱著你睡,我不走,一直都在你身邊……”
他喃喃低語,這話更多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本應該多陪伴她身邊的,卻礙於石風堂和墨閣,以及飛流莊那麽多一時半會難以解決的問題而不得不經常遠離她身邊。
卻是一次又一次的食言了……
答應了不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
可是這一次……
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