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回到所租的小屋,未等我開門,門已大開,迎麵噴來的泡沫沾滿了我的頭臉,“慶功宴的酒都快冷了,元帥還不進來。”鞠惠站在門口,眉眼一挑星燦如花,這世間估計沒有男人可以抵禦穿圍裙的鞠惠,當風情融入溫煦,此種威力不亞於核導彈。

飄香豬肝,油喳蓮白,酸辣牛柳,紅燒茄子肉絲,雞湯一桌子的色香味全,“鞠惠,你要是再這樣寵我的胃,以後我可吃不了別的東西了。”我把手環住她的脖子,諂媚的說。“鞠惠偏過頭來,她盈盈的眼睛裏映照出我清瘦的臉頰,“鞠惠,小臉上境,這可是在韓國才能做到的美容也,莫礫都說了,我開始具有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古代美人神韻了。”

“楚王愛細腰,宮中多餓死,你怎麽不去死呢?”她溫言軟語,犀利如刀,我的下巴啪就掉在她的肩膀上了,她拂塵似的拂開我,“我不是楚王我是養豬專業戶,養豬千日殺在一時,樊玲,我不把你那**體給養肥起來,以後往哪下刀呢”我俯首貼耳乖乖的去取碗,這次又沒過關。

從我悄悄跑出來到再進醫院,足足躺了一個月,那一個月鞠惠都沒有對我開過笑顏,直到莫礫來醫院見我,告訴我賠償金按照我所列的清單,順利達成協議,侵權案正式了結時,鞠惠才微笑著對莫礫說;“你也不用太擔心了,莫礫,樊玲不過是要過足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癮,等她再遠走天涯,看破紅塵,繼而帶發修行,十八樣折子戲都做足了,自然病也就好了,對了通過這次我才突然發現,樊玲原來很有戲劇天賦哦。”她寥寥幾句,就把我送進了無邊苦海。莫礫立誌發掘我的戲劇天賦,全天12小時當班,堅決不錯過我接下來的18樣折子戲,我成天在他的荼毒下恨不得立刻出院,我是能吃的藥能吃的流食,我努力且樂意的全部吃下去,你們看過一個病人整天拉著醫生的手懇求著:“醫生再送我吃幾片藥吧,或者打針也行啊,求你們了。”差點沒被精神科的接收過去,至此我深深的體會到了漫天神鬼皆可惹,就是鞠惠惹不得。

“樊玲你知不知道你喝酒的時候象什麽,象隻鬆鼠。”鞠惠拿著酒杯笑得滑落在地,身上傾滿了酒香,我笑著俯身下去拉她起來,“是呀,我是鬆鼠,你是酒貓。”如果不是親自和鞠惠喝過,我不會相信,事事完美的鞠惠,酒品竟然淺到三杯即醉,而且是每醉還喝,她抱著杯子不撒手,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緋紅,“我才不是醉貓,我是杯裏普渡,她口齒不清的說,我笑,“是李白杜甫。”

“你說什麽?”她板過我的臉,目光綿綿,象要滴出水來,此等美景要是換做一男子,那將是何等的繾綣,我替天下男士歎息,好不容易把她手上的杯子哄下來,把她放臥在床,她玉手一揮,“我的酒呢。”她還叨念,我把一紙杯放進她手裏握著,她輕展笑顏,滿意的閉上眸子。

我拾起了她揮落的台曆,10月23日,宜祈福嫁娶置產動土,大吉,紅筆重重的勾著一個圈,我將它擺回原處,酒量好的人何其寂寞,隻能獨自舉杯,遙對月色,窗外月色正好,此時清輝彼時清輝,都沒留下時間的痕跡,我傾倒入口,辣,一路從舌尖燒進胸臆,這世間的燈火闌珊處是沒有回眸的,那人已牽著別的女人,走進了禮堂。

“我忘了……我全忘了……”細細的聲音傳來,鞠惠款款低語不停的在說。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忘了就算了,忘了也好。”我在她耳邊輕輕的安撫。也許正如鞠惠所說的,這世間誰沒有傷口,誰活著不痛,出身豪門卻是旁支身份的她,心裏的隱痛又豈是旁人可知的,我從未去探究她的秘密,她不說我則不知,因為有些秘密惟其不知對她才不是傷害,我這裏是她最無掛礙的一處休閑聖地,從心到身。

喝醉酒的鞠惠還有最大的一個特點,她太喜歡說醉話。

我蜷窩在沙發上,屋外仿佛有雨聲,一滴一滴的打在屋簷下,“樊玲,你今天沒有簽約對嗎?”午夜兩點,鞠惠醒轉,她對著牆壁緩緩的問我。“沒有簽,我遇見宇陽了。”我謹記鞠惠交代過的政策,坦白也許從寬,隱瞞鐵定嚴懲,她說嚴懲的時候,還微微的偏了一下頭,讓我看清她的表情,我的記憶立刻上升到過目不忘的天才級別。我交代完畢。寂靜在小屋裏蔓延,我清清喉嚨,前帳未清後帳還是不要再算的好,“樊玲,碎了的玉隻能進垃圾桶,完整的瓦卻可以遮風擋雨。”

我望著天花頂,它和黑暗融為一體,我瞪大眼睛也隻見漆黑,“君子不食嗟來之食。”我輕輕的說……

事實再次證明人是不能太鐵齒的,鐵齒是要用身來受的,這世間原來真的有象心理書上寫的,某些人對於有膽量拒絕他且不會臣服的人,事有某種偏執,而且是日益偏執。把我納入龍騰麾下,可能是宇陽覺得真正折服我的證明,當然這是有錢人玩得起的小消遣,,於我卻是幾乎無法維持生計。龍騰公司不惜成本的搶,不惜業界名聲的搶……最後我學乖了,我做垃圾單,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單子,飛字,字幕廣告,分類信息,賺幾十塊錢的單子,他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把自己折辱到那種地步吧,我在縫隙中苟延殘喘,鞠惠問我:”你真的就打算這樣耗下去,我翻著時尚雜誌,淡淡的回答:”君不見昔日克林頓貴為總統,呼風喚雨,指南打北,絕頂威風,可是現在還不是隻能懷念空軍一號,寫寫備忘錄,這個世界總有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時候。”

“你不如先到我所在的律師事務所來,暫且過渡以圖後計。”

“人活著就要有意義,有意義就是好好活,我覺得做廣告有意義。”我梗著脖子學經典台詞。

鞠惠一爆栗彈我,“你這死德性。”

人生有三苦,沒錢為最苦,我推著小車子,看著超市琳琅滿目的花花商品,心雖癢卻囊羞澀,

我盡力壓製自己貪婪的本性,揀必須的民生用品,洗衣粉,洗頭膏,毛巾,算了,舊的還可以再用一個月,我戀戀不舍的放回。麵條,雞蛋麵怎麽又漲價了,奸商,放下,吃蕎麥麵吧。

“樊姐。”正當我在精打細算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裏。

“揚霓”電視台總編室的,我驚喜,這年頭還有人不畏我這牛鬼蛇神且敢上前打招呼的,實在是件太開心的事。

“樊姐,好久不見了你更漂亮了。”讚美藝術人人學得精熟。

“哪有,我都見天的朝成青絲暮成雪了,倒是你一身牛仔T恤都清麗逼人!”

嗬嗬,二十一,二歲的女孩哪經誇,她掩嘴笑。“樊姐,有幾家廣告公司都找我們電視台交策劃書上來了,你怎麽沒來呢?”

“胡台不是十一月才離職嗎?”

“樊姐那都是舊聞了,胡台的心髒不太好,提前離職了,新台長在上星期就走馬上任,不過這還沒正式宣布呢,難怪你不知道。”這個離世界的中心遠了造成了信息堵塞,“新台長有興趣和廣告公司合作?”

“不知道,反正有幾家很有實力的廣告公司已經逐味而來了。”揚霓靠近我耳朵悄悄的說,“這個新台長可了不得,他一上任,廣電廳就下文了,整合市頻道,把6個頻道全都合並了,交由他來管轄,而且市頻道的信號在三個月內就必須覆蓋全省的區縣。”好大的手筆,市電視台6個頻道各自為政,每個台長均有背薄,廣電廳早有合並資源的想法,然,執行起來難度太大,這新台長一上任,廣電廳居然就如此決絕的下文合並,一舉打破多年來膠結的狀況,並且還在三個月內將信號覆蓋全省的區縣,這人力物力,已非常規可論。

“新台長姓什麽”

“柏銘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