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蘇婧的歸宿

（231）蘇婧的歸宿

所有人都走了，校園裏越來越安靜，我居然覺得有點失落了，其實我不太想回家的，跟家人我也有段時間沒聯係了，也不知道家裏怎麽樣，但大概是心理上有一種特殊的逃避**，所以我還是一點都不想回去的，不想看到家裏的那個爛攤子。

我跟家裏說，我要繼續留在這裏做兼職，於是就隨便在市區找了一份促銷的工作，每天在商場裏賺點小錢，還得坐車往學校裏趕，這種事情，本來並不是我喜歡的，但是我總覺得這比回到家麵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要好得多。

我來這裏做推銷，完全是為了消磨時間，但我怎麽都沒想到會忽然碰到她。

那天下班之後，我無聊自己早超市裏閑逛，想買點吃的帶回去當夜宵，就在超市買洗發露的貨架附近，我看到她。

我很自然的跟她打了個招呼：“蘇婧……”

她轉過臉來，對我微笑了一下，現在的她好像比以前沉默了很多，上次我在食堂遇見她的時候也是現在這樣，她好像不願意多說話，也不知道是不願意多和我說話，還是對誰都這樣。

我說：“你怎麽也在這裏買東西，你在這裏上班？”

蘇婧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就在這附近住，不過，上班也在這裏吧。”

我說：“你找到工作了啊？”

蘇婧點了點頭，說：“是啊，我現在在銀行上班，不過隻是實習期，還沒有畢業證，是不會簽正式合同的。”

我哦了一聲，其實我不太懂這些事情，至少那個時候是不懂的，大學生沒有多少人有前瞻性，不用考慮的事情，很少去費心思費腦子多想，畢竟我們麵前就有的是事情要辦。

蘇婧說看到我疑惑的樣子，說：“你以後就懂了……現在說這些估計你也搞不明白。”

我覺得她還是有點鄙視我的意思，她這家夥好像總是把我當成一個沒長大的小孩看，不管我是什麽樣子，不管我走到哪裏，變成怎樣……或許在她眼裏我的確很幼稚，非常幼稚。

蘇婧買完東西，說：“你呢，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說：“我來這裏做兼職。”

“兼職……”蘇婧笑了笑，說，“你也會要做兼職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幹這種事麽？”我也忘記了自己是不是曾經對蘇婧說過類似的話，但是我的確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才會開始做兼職的，想想都是淚。當初如果不是工作室的情況突然發生變化，要還白龍錢，我又怎麽可能突然跑出來做這些事，雖然我家並不是很有錢，但是我其實真的不喜歡做簡直，我寧願多看幾頁專業書。

或許的確是心態不好，很多事情都是被逼出來的。

蘇婧隨口問了一句：“俱樂部現在怎麽樣了？最近學校裏好像不少俱樂部的活動，看你辦的風生水起的，嗬嗬……看來這個位置你還是適合做的。”

我說：“其實中間發生了很多事，很多事情也是被逼無奈的。”

蘇婧說：“何必說這種話，你還沒到大三大四，有的東西你還看不清楚，其實大學四年，有些事情是很沒有必要的，真的，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就行了……”

我在想，難怪顧婉玲那麽反感我對她的說教，原來聽一個人說教的確是一件很煩的事情，尤其是對方把你擺在一個很低的位置的時候。比如現在的蘇婧，她言下之意就是，你這樣的娃還不懂事，姐姐告訴你……如何如何。

我隻能搖頭，但是也沒辦法反駁什麽。

蘇婧說：“你現在還不信，慢慢的就會明白，其實我們這些大學生，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麽，要麽隨大流，被大部分人牽著走，要麽渾渾噩噩，整天無所事事，即便是有一部分人看起來很努力，成績很好，實際上我們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方向。等出到社會，就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是，文憑就是一張紙，但別人卻用我們的這四年創造了更多的價值……嗬嗬，是不是很可笑？”

我有點驚訝，難道所謂的社會真的能把一個人打磨的這麽透徹麽？直到現在，我才能夠大概體會到這其中的道理，但那個時候我總覺得蘇婧說這種話是在倚老賣老，我說：“學姐你的意思是？”

蘇婧笑了一下，說：“我是想讓你早點找到目標，明白自己到底要什麽，到底以後怎麽過……”

我“啊？”了一聲。

蘇婧說：“你不要告訴我，你還在‘複仇’。”

我才想起來，蘇婧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情，還是在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跟她說的，我一下子又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我現在的目標的確是要複仇，雖然說，其實這種“複仇”已經和最初因為視頻的事情而激憤之類的沒有關係了，但我還是沒有辦法，必須繼續做下去，因為我現在根本就生活在“夾縫”裏，我隻能反抗，一直這麽反抗下去，直到梁華被扳倒。

蘇婧說：“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真的‘複仇’成功了，接下來你要怎麽做？你發現自己的成績不理想，專業學地不怎麽樣，沒有社會實踐經驗，很多事情都沒有參與過，你唯一的籌碼就是在俱樂部做過外聯部的部長和社長……但大公司，其實是很了解學生組織的，他們不會迷信這些社團組織，他們隻看你的真實水平。你思考過自己的目標麽？”

這一通說教，把我弄得心裏惶惶不安，她說得好像真的很有道理，正因為這樣的，當她說出來的時候，我感覺我心裏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戳了一下。

蘇婧說：“好了，不說那麽多不愉快的了，要去我那裏看看嗎？說不定以後你也要出來住呢？”

我沒有拒絕，其實現在下了班，我就沒什麽事可做了，我的大學，好像真的是有點兒無所事事的感覺，難道這就是沒有目標的表現嗎？我忽然覺得迷茫了，讀了一兩年的書了，我還是第一次感到迷茫。

來到蘇婧住的地方，我發現這是一個三室兩廳的房間，比葉子的那個房間還要大，她告訴我她是和別人合租的，不過當我看到小衛正在那裏準備飯菜的時候，我已經差不多看出了端倪。

我說：“還有一個房間呢？誰住啊？”

蘇婧笑了一下，說：“沒有人住，我們兩個合租的。”

我想了一會兒，其實有很多想問的，但是好像不知道該問什麽好，其實他們現在的樣子，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蘇婧對我說：“要不，留下來吃飯吧。”

我說：“不用了。”

蘇婧笑著說：“你害羞什麽？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我歎了口氣，說：“真的不用了……”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忽然在想，難道這些瑣事也算是命運什麽的安排麽？——好吧，或許有點太文藝了。不過，蘇婧這個時候出來，和我聊了那麽久的天，到最後的結果卻是各種讓我心裏的某些觀念在崩塌著。

真的，我忽然覺得，她好像是突然跑出來點化我似的，點化完了以後，然後這個該死的老頭又告訴我，你們就到這裏了，你看吧，別人生活的多幸福……

我到底還喜不喜歡她，我不知道，現在我心裏真的找不到一個特別喜歡的人，或者說，就算有，也都已經變得不可能了。但是，蘇婧的現狀，卻讓我還是有點高興不起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變態的心理，就好像當初她沒讓我好過，我也不想看到她在感情方麵太好一樣。

我知道小衛是個好人，所以蘇婧肯定過的很幸福，而且以後，可能會持續下這種幸福。

蘇婧告訴我，小衛已經在一家外貿公司做跟單員了，雖然累，但是是一份正式工作，而且他做事很踏實，不浮躁，也很細心，所以現在混得還算不錯。

我這個時候才知道小衛這家夥學習過小語種，貌似西班牙語非常好，所以在做外貿這一方麵，其實在那年是很吃香的，即便是到現在，學小語種的人都非常好找工作。他果然是個很適合蘇婧的人，蘇婧需要的就是這麽一個安安穩穩過日子的人。

所以，他們這算提前訂婚了？

我開玩笑問蘇婧：“你們是打算要結婚了？連房子都有了。”

蘇婧笑著說：“還早呢，先立業，後成家，我都還沒有畢業呢。”

我又看了看小衛，他準備好了飯菜，微笑著說：“林謄，一起留下來吃飯吧，晚上請你喝酒，怎麽樣？”

蘇婧說：“你又來了，林謄不能多喝酒，你忘記了？”

他又隻是微笑。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很久之前和他一起喝酒的場景，突然有了點兒感覺，其實留下來喝酒也無所謂，畢竟我現在真的是一個人無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