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半年
（126）半年
現在，我喜歡的不是蘇婧嗎？
芹菜不是應該早就成為過去了嗎？
這兩句話，在我腦海裏不知道盤旋了多少次，徘徊了多少次。那時候，我其實最擔心的事情無非隻有一件，那就是我會再次陷入迷局裏頭，我怕自己會再辜負芹菜。
我來到了陽台上，看著手機，看著那個號碼，猶豫到我幾乎可以背出那一串號碼來。
但即使是這樣，我都還沒有播出那個號碼去，始終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就那麽站著，好像夏天晚上的風都變得很冷似地，居然還有點發抖。
但是最後，我說服了自己：“沒什麽，即使是作為朋友，問候一聲，總是應該的吧。”
我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當那邊想起一陣綿長的“嘟”聲的時候，我的心跳越來越快。
“喂。”接通了，終於還是接通了，我聽見了那邊的聲音，那個聲音我很熟悉，不會弄錯。
“你回來了。”我說，“我聽鴨梨說，你回來了。”
“我的電話號碼，也是他告訴你的吧？”芹菜說，“那麽久了，逃來逃去，還是逃不掉，像是轉了個圈子似的。”
我說：“你幹嘛要逃，難道我就這麽招你恨嗎？”
芹菜說：“不是，你不招我恨，隻是，看見你，就想起以前，以前所有的事情。我真的受不了從前，也受不了從前的我。你不是告訴我，讓我去尋求對我來說更好的生活麽？”
我說：“你要的更好生活就是逃……”
沒想到，我們那麽久沒說話，一開口，卻又糾結在了一起，我真的越來越不懂自己在想什麽，我明明可以換一種語氣跟她說話的。
芹菜那邊，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就在沉默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很多，以前的所有事情，還有以後可能會發生的種種可能，我說：“芹菜，我們，不要談從前了好嗎，你回來，我掛念你，所以才打這個電話給你，既然你接了這個電話，就不要再和我說這些糾結的事情了，好嗎？”
又是一陣沉默，芹菜說：“我們發短信吧，聽見你的聲音，我會心慌，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不由自主得又會說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我雖然很不想，但最後隻能答應她。
我和她聊了一夜的短信，整整一夜，我都沒有合眼。
她告訴我，因為繼父的關係，在英國她算是衣食無憂的，學校並不是什麽所謂的名牌，其實就算是外國，所謂的“野雞大學”也是很多的，不過她讀的學校也並不算太差，而且生活條件，教學資源都很豐富，非常適合她的專業，她也想好了，要在這幾年的時間裏好好的學習，把大學荒廢的那一年補回來。
其實，從高中開始，芹菜都並不算是個十分認真，十分上進的女孩子，她始終都是中上水平，但現在的她，好像已經變了，或許真的很多事情，要變化起來是非常快的。
芹菜告訴我，這四個月她結實了不少朋友，而且逼著自己去學會多和人交流，這次回來辦手續隻是十天而已，過不了多久就要再返回英國。
她還告訴我，其實就這短短的四個月，已經有男生在追她了。
不得不說，最後這一點，在我心裏還是激起了一層波瀾。
芹菜的確不是個沒有魅力的女生，她以前平凡，是因為她總是不愛表現，或許很多事情讓她的性格已經漸漸開始改變了，這麽一來，越來越多的人會喜歡她。
四個月已經這樣，如果真的是三年呢，她會變成什麽樣子，是不是我會望塵莫及。
我覺得，我和她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可是，我卻還有點不甘心。從前，我或許是不甘心不能挽回她，可現在，我覺得我是不甘心她就這麽從我生活裏消失。
我對她說，我要回去找她。
她說：“不用了吧，我在這裏時間很短，而且，你不是還沒有放假嗎？”
我說：“國慶前我可以回家，然後連國慶的假一起放了，我回來找你，至少你讓我見你一麵。”
芹菜說：“見一麵又能怎麽樣呢？你覺得見一麵能解決什麽問題？”
我無言以對，現在我和她最大的問題其實就是沒有問題，我們之間幾乎產生不了什麽交集，我現在甚至不敢放開手再去追回她，她有了新的生活，我也有……
但就在這一刻，我忽然覺得那些都是借口，我忽然決定再勇敢一次，我說：“我們沒有問題嗎？隻是你在逃避而已，這四個月的時間，你一直在逃避。”
芹菜沉默了很久，我拿著手機翻了一遍又一遍，都不見她回複，但我始終睡不著，我記得那時候大概是淩晨四點多，她回複，說：“你還是不肯放手嗎？我已經試著去放手了，你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呢？我們不可能了，真的已經不可能了。”
看到這條信息，我鼻子一陣泛酸，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也正是這種衝動告訴我，原來我真的還放不下她，原來她還可以對我造成那麽大的影響。
我還以為一切都過去了，當再次看到這句紮眼的話得時候，我才發現其實那些都隻是被暫時掩蓋而已。
我說：“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芹菜說：“如果我去三個月，甚至半年、一年，我真的可以接受你的等待。可是，三年，三年以後，我還不一定會回來，真的，我沒有辦法去預想三年後的事情，那時候什麽都變了，你可能也是另一個人，我可能也變得不一樣了，這些，難道你都沒有考慮考慮嗎？”
這條短信很長，長得我幾乎沒有勇氣看完。
“從前我們都太幼稚了，你沒有發覺嗎？現在我已經漸漸學會了成熟，你能不能也成熟一點？”
我不成熟……
我忽然想起了蘇婧，想起了身邊的種種。
我不成熟，難道對於你們來說，我隻不過是個幼稚的小孩，所以對於你們來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幼稚可笑的嗎？
我快速地按著鍵盤：“所以，我現在對你的執著，是我不成熟？好吧，我承認，這短短四個月，我可能也變了，我也可以承認，這四個月，我甚至還試著忘掉你，我還喜歡上了別人，這樣，你總開心了吧？”
短信碼了出來，但沒有按發送鍵，就被我全部刪除了，我重新寫了一條：“好吧，如果這就是你的決定，我勉強不了你，可是，我還是會希望，如果這種希望不能破滅的話，我就算以後和別人在一起，也會猶豫不決。”
“是要我給你決心嗎？”芹菜回複。
我說：“對，最後再問你一次。如果你還是不肯答應，我會立刻忘記你的電話，忘記你的號碼，繼續去忘記所有的一切。”
其實我和她都是由於糾結的人，或許這正是我們悲劇的原因，兩個喜歡猶猶豫豫的人在一起，最後隻能一起糾結，看不到快樂。而現在的我們都在試圖改變，可是好像對於對方來說，改變的代價，就是要和對方說拜拜，永遠都不再相見。
這叫什麽事？
我忽然覺得所有的一切都那麽可笑。
芹菜一直沒有回信息，直到天亮，她的信息才再次發到我手機上：“為什麽還要來影響我的心情，為什麽還要來找我，為什麽還要讓我想起以前的事，為什麽還要讓我想起你，我明明試著忘掉你，那麽長時間了，四個月了，為什麽你又要回來？”
這條貌似控訴一樣的短信，讓我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我期待的倒是她一句決絕的回複，可是這條短信卻又讓我們陷了進去。
我說：“你不是已經決定了，為什麽到最後又要說這些，你不是應該拒絕得很幹脆嗎？”
芹菜說：“好，我承認，我輸了，我也想過理性，我也想過要好好忘記一切，但我輸了，或者說，至少現在我還忘不掉。但你不要來找我，我不會讓你找到我，再給我一些時間吧。現在是九月底，十月，那邊是沒有寒假的，等到暑假的時候，我會回來，到那時，你能接受一切的改變的話，那我們再從頭開始……”
我不知道，這一句話對我來說是好是壞，我不知道這算是拒絕還是同意。
半年多，我心想：那你要我這半年多怎麽辦，等你嗎？可是這半年你會去哪裏，你會做什麽？我卻根本就不知道。
芹菜又回了一條短信，也是我們這次對話的最後一條短信：“半年時間，我們都尋找我們各自喜歡的生活，誰也不要想誰，誰也不要聯係誰，如果你遇到自己心愛的，就去追，我也會大膽的找我自己應該有的幸福，半年後，如果我們還能再走回到一起，那說明上天注定我們是一對，如果不能，那也就是我們的命了。”
“你不用再回短信了，我關機了，我會把你的電話設成拒接，半年以後，我們再互相尋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