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232這是我欠你的
231.232這是我欠你的……
屋內一個已經年邁的男人坐在他的單人布藝沙發上，喝著啤酒……
屋內沒有開燈，可是月光從未關的窗戶照射進來，竟讓屋內也是那樣明亮的，隻是……明亮的有些清冷。
虛掩著的房門被推開，男人握著啤酒杯的手一緊又緩緩放鬆了下來。
坐在那裏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強尼鯽。
來的人……也不是別人，是金楚瑜。
其實強尼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就在他知道金楚瑜去了金牧雲那裏，就料到這一天回來到。
自打強尼被向蘇默藏了起來之後，強尼和金楚瑜沒有聯係過，還是後來穆欣回來告訴金楚瑜……強尼已經回到牧場，金楚瑜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如今再見到強尼，金楚瑜的心裏竟然是另一番滋味。
“你來了……”強尼沒有去看從門口進來的金楚瑜，目光緊盯著窗外的月色，聲音很淡漠，淡漠的讓人分辨不出他是愉悅還是害怕。
金楚瑜關上房門，此刻金楚瑜的心情是最心驚膽戰的一個，因為麵對強尼……真相金楚瑜馬上就會知道，自己父母的死……是否和強尼有關。
金楚瑜在飛機上的時候幾乎是沒有合眼的，她腦子裏全都是疑問……如果真的是強尼的話，那麽自己應該怎麽麵對這個從小扶養自己教了自己一身本領的男人？！
飛機上的時間，簡直是金楚瑜這一生中最難熬的時間……
金楚瑜一如往常的走到了強尼的對麵……坐在了背對月光的單人沙發上。
強尼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越發的慘白，他喝了一口啤酒問金楚瑜：“要來一杯嗎？！”
金楚瑜隻是淡淡開口：“身上有傷……”
強尼放下酒杯喉結上下翻滾著，沒有等金楚瑜問強尼便自己開口：“以前……我和你父親經常會在月色很好的時候，坐在花園裏這樣小酌幾杯，你父親不喜歡和白酒……也不喜歡喝洋酒，偏偏對啤酒……很是喜歡，所以你母親……雖然是千金大小姐卻有一手釀啤酒的手藝誰都比不上，自從你母親過世之後我再也沒有喝到過那麽美味的啤酒了。”
金楚瑜看著強尼泛紅的雙眸，深信強尼和自己的父母如同強尼以前告訴金楚瑜的有很深的感情，如同兄弟姐妹一般！
所以……金楚瑜就算是打死也無法相信強尼會親自下手殺了自己的父母。
金楚瑜心裏現在是百般滋味，她靜靜的看著強尼，一語不發……
“楚瑜……你知道你和父母有多像嗎？！很多時候我都能從你的身上看到你父母的影子，你繼承了你母親的堅強，你父親的睿智……”強尼輕笑了一聲，淚水幾乎就在眼睛裏打轉。
那句話……金楚瑜問不出口，問強尼……是不是你親手殺了我的父母，金楚瑜……做不到！
所以，金楚瑜坐在這裏靜靜的等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些什麽。
“楚瑜……陪在你的身邊，看著你長大……對我來說，是我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強尼終於看向了金楚瑜。
金楚瑜亦是看著強尼……強尼在金楚瑜的心中，是無所不能的……是高大威猛的，可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強尼的棕發被白色攀滿，那總是冷峻的麵容……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皺紋密布。
“看著你……從這麽高……”強尼輕笑著比劃著原來金楚瑜有多高，“然後長到這麽大……楚瑜你對我來說就像是我的親生女兒一樣！”
強尼對金楚瑜來說……亦是如同金楚瑜的親生父親一般，金楚瑜的喉頭脹痛……她艱難的吞咽著唾液，瞳仁輕微的顫抖。
“看著你這麽優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強尼說著淚水都沁了出來，他掩飾著垂下頭去擦去淚水。
金楚瑜雙手緊扣著沙發扶手，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雙眸一片通紅。
她背對著月色……麵容被隱藏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麽神色。
良久，強尼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後道：“對我來說……替你的父母看著你長大，一切都已經夠了！都夠了……這種幸福，是我從你父母那裏偷來的！”
強尼羞愧難當……
“楚瑜，每一次……一想起你擋在我麵前為我檔槍的情形，楚瑜你不知道我有多愧
疚多慚愧……因為……”
“那麽……是你親手殺了我的父母嗎？！”
金楚瑜沒有強尼說出口，便搶先一步開了口。
金楚瑜抬頭……拳頭緊握，淚水從睫毛上砸了下來，隻是……她的麵容被藏在黑影之中讓強尼無法看清。
強尼握緊了酒杯，緊咬著牙口緩緩點了點頭。
強尼這一點頭反倒讓金楚瑜緊扣著沙發扶手的手放鬆了下來。
或者說……金楚瑜整顆心都隨著強尼點頭的動作散了。
金楚瑜想過，如果自己的父母真的是強尼親手殺的，那麽……金楚瑜一定會殺了強尼，金楚瑜在心裏把這樣的情景預演了一百多遍，每一次預演……心都痛的碎成一地的渣。
或許……是因為預演的多了，當金楚瑜真正麵對這樣的場景時……金楚瑜竟然不知道該用哪一種方式來結束強尼的生命。
或許，金楚瑜內心深處……早已經有了自己應該怎麽做的答案，隻是……當她真正麵對強尼時，那個答案才從金楚瑜的心底浮現了出來。
得到了答案，金楚瑜的心境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她看著強尼，問：“為什麽？！”
金楚瑜沒有弄明白……既然強尼說，金楚瑜的父母和他如同親兄弟姐妹一般，為什麽又要動手殺了自己的父母？！
為什麽殺了自己的父母之後又要扶養自己長大，幫助自己練就一身本事讓自己回去複仇？！
金楚瑜覺得……至少，強尼是有苦衷的，這個原因……金楚瑜想要知道。
因為……金楚瑜想要找到一個原諒強尼的借口！
如果……他的原因，足以讓金楚瑜接受的話。
強尼此刻酸脹的眸子裏已經滿都是淚水：“他們抓了我最愛的女人……還有一個孩子，我以為……那個孩子是我的孩子……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變成了沒有父母的孩子？！”金楚瑜的情緒不由的激動了起來，連聲音都高了高級格調兒。
強尼重重的垂下頭去：“對不起！對不起楚瑜！”
“那麽……後來扶養我，是因為你對我父母的愧疚……”金楚瑜身體在顫抖，聲音都抑製不住的都懂了起來。
是的……隻是，強尼扶養金楚瑜除卻愧疚之外，還有別的，那就是……強尼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看著金楚瑜父親留給他的信留給他的錢，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
所以，當他知道金楚瑜被送到了國外，孤身一個人……便立刻趕來了。
良久，強尼抬起頭來看著金楚瑜，他輕笑一聲……笑的那麽淒然：“其實楚瑜……我一直都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到來，所以……我並不害怕，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就能替你的父母報仇！我就是那個……親手殺了你父母，殺了這個世界上……對我如同對待家人一般的你的父母！”
金楚瑜拳頭緊握，憤恨和痛苦……一起襲上心頭，幾乎要把金楚瑜吞沒。
早就知道的答案……隻是金楚瑜不願意相信不願意承認罷了。
見金楚瑜遲遲不動，強尼又道：“或許……我自己也在期盼這一天的到來，這麽多年我心裏藏著個秘密，然後麵對你……我其實過的真的很痛苦，或許……我內心想要的……就是讓你親手殺了我，得到解脫！但是後來……我舍不得了，我舍不得讓你痛苦，所以我想要結束這一切。然而，在我知道……你去找了金牧雲，我就知道……你最終還是知道了，我以前一直期盼的這一天終於要到了！”
金楚瑜那雙眸子裏寒意越發的濃鬱。
“我很自私吧楚瑜……”強尼輕笑了一聲，“想要自己解脫……把痛苦全都留給你！真的……對不起！”
“所以……金牧雲的兩個兒子，還有金牧雲在外的那個私生子的死……都是你做的？！”金楚瑜目光沉著。
強尼沒有回答……但是答案已經明了了不是嗎？！
強尼從沙發下拿出一把槍輕輕的放在了茶幾上，推過去……槍十分精準的停在了金楚瑜的麵前。
“楚瑜……如果你想要親自動手的話……”強尼輕笑著。
金楚瑜沒有猶豫拿起槍指著強尼，可是……手卻在不住的顫抖。
從小……金楚瑜拿槍從來都沒有抖過，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強尼都擔心金楚瑜會害怕，會拿不穩槍，可是金楚瑜的表現卻出奇的冷靜……一槍致命！
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金楚瑜竟然握著槍顫抖了起來。
強尼閉上了眼：“動手吧楚瑜！這是我欠你的……我欠你父母的！”
金楚耀咬緊了牙，雙手緊握著手槍……可是手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牧場遠處……一輛熄火停在黑暗中的黑色轎車搖下車窗，車內……坐著兩個金楚瑜熟悉無比的人。
向蘇易和秦哲夕……
秦哲夕眉頭緊皺，他透過車窗看了眼遠處月光下泛著清冷光芒的牧場中童話一般的房子，他回頭終於還是對著坐在車內目視前方一動不動的向蘇易有些緊張焦急地開口：“蘇易哥……要去阻止嗎？！現在……還來得及！我們出麵的話……楚瑜一定不會殺強尼叔叔的！”
向蘇易雙手撐著拐杖，坐在那裏一語不發，麵容一如既往的一片冷漠。
“蘇易哥！”沒有得到回應秦哲夕又喚了向蘇易一聲。
“不用……”向蘇易的聲音似乎比以前更加的蒼涼更加的沉著，他始終沒有看向那棟房子，“今天這樣的狀況……其實是強尼希望的！”
其實……自從向蘇易一年多前從鍾莛鈺囚禁他的地方離開，再一次見到強尼知道真相之後，他就知道……今天這樣的情景其實是強尼內心中一直期盼的。
以前強尼知道他要扶養金楚瑜長大，所以不能死……但是每天都被愧疚折磨著，到後來……強尼對金楚瑜的感情很深，如同父親對女兒一樣……父親的心情總是希望看到金楚瑜結婚生子的！所以……強尼不是怕死，而是舍不得金楚瑜！
向蘇易也知道，隻有讓金楚瑜親手了解了強尼，才能讓強尼安息……
隻是，向蘇易更加知道，金楚瑜……根本就下不了手！
向蘇易太過了解金楚瑜了，都說金楚瑜是一個冷漠到沒有心的人，可是向蘇易知道……金楚瑜是一個對愛陌生人才會做到沒有心，殺伐絕不不留情，或許一個極端的另一頭就是另外一個極端，金楚瑜對自己在意的人……是可以豁出性命的，護短的可怕。
隻要是她在意的人，那怕是十惡不赦天下的罪人……金楚瑜都會豁出性命保護的！
向蘇易緊握著拐杖……
“嘭——”
一聲槍響從遠處傳來，牧場已經入睡的鴿子被驚醒……在月光下從農舍裏紛紛飛了出來。
向蘇易握著拐杖的手猛然一收緊，終於側頭看向了那棟房子，月光下……詭異的讓人心頭發寒。
“蘇易哥！”秦哲夕瞳仁劇烈顫抖著。
向蘇易不為所動坐在那裏竟然是無比鎮定。
“蘇易哥！槍響了……楚瑜她……”秦哲夕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畢竟……強尼也是扶養秦哲夕長大的人，秦哲夕真的不希望強尼出什麽事兒！
這一聲槍響……說實在的，讓向蘇易的心也亂了！
楚瑜……真的開槍了嗎？！
向蘇易握著拐杖的手緩緩鬆了些力道，他想……就算是金楚瑜開槍了也好，這總歸是強尼所希望的，如果強尼死在金楚瑜的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因果報應……從來都不會輕易放過誰。
向蘇易想到了在他們開始為楚瑜複仇之前他和強尼長談的時候說的話，那個時候強尼和向蘇易兩個人都說……他們都知道金楚瑜下不了手！
所以……強尼說，他要幫楚瑜複仇……等到複仇結束之後，他會自行了斷，他請求向蘇易……幫忙掩飾不要讓楚瑜知道真相。
向蘇易答應了，為了強尼從小撫養他長大的情誼，為了金楚瑜能夠過自己現在平靜安穩的生活。
強尼不論怎麽樣都會是一死，怎麽死……已經無所謂了，隻是……楚瑜呢？！
她內心的痛苦呢？！
向蘇易轉過頭目視前方，那麽就要靠鍾莛鈺為金楚瑜療傷了……
事到如今，向蘇易從來都不曾忘記
過他對鍾莛鈺說的話，如果有一天……鍾莛鈺讓金楚瑜受傷了，讓金楚瑜痛苦了，那麽……向蘇易一定會帶著金楚瑜離開！
向蘇易終於還是對司機開口：“走吧！”
“蘇易哥！”秦哲夕雙手緊握，卻無法反抗……
秦哲夕看著遠處的那棟房子，隻是漸行漸遠……眸子被霧氣填滿。
雖然秦哲夕也知道這是因果報應，可到底……是強尼救他們回來養育他們長大的，秦哲夕的心……還是會很痛，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父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