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莫愁無味
章七 莫愁無味
正當玉無瑕夫婦仔細商量之時，七叔也帶著木青峰在玉家地處後峰的一方院落裏安頓下來。
木青峰環顧此處，眼中倒也呈現出滿意的神色，無論是古樹相接的天然院落，還是青瓦粉牆的小巧屋宇，雖不比大型宗門那般氣勢恢宏，卻處處透露出幾分修仙人所喜歡的雅致古樸。
七叔見他神色無常，也鬆了口氣，客氣地道：“玉家沒有什麽好招待的，就請木長老在此歇息，老夫去問過家主意見再來相請。”
木青峰正要點頭，突然眼中精光爆閃，喝道：“誰在外麵？”
“凶什麽凶，我們來找七爺爺，又不是來找你的！”說話間，玲瓏從門邊探出個小腦袋，顯然是被嚇到了，緋紅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
隨著她走出來的還有臉色平靜的琳琅，隻是她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極淡的顧忌，似乎在麵對這木青峰時有些難受。
七叔生怕惹惱木青峰，忙擋在中間，衝姐妹倆道：“你們倆個小家夥跑來做什麽，若打擾尊客就不好了，還不快去找家主和夫人去。”
“去就去。”玲瓏倒是巴不得先離開，畢竟再大的好奇心現在也滿足了，看到木青峰就一吹胡子瞪眼的“老頭”而已。
隻是琳琅卻覺得有些不妥，看了眼七叔，又看了看立在後麵神色淡然卻一直釋放著莫名威壓的木青峰，反而上前了一步，施禮道：“玉琳琅拜見前輩。既然前輩是來出雲峰做客的，那就請容晚輩為前輩斟上一杯清茶，聊解風塵。”
木青峰一眼便看出了玉琳琅的根骨資質，雖不入眼，但觀其神色雖略有緊張卻不卑不吭，很有幾分風度流出，而且她生就一張讓人喜歡的柔和臉龐，知道定然是那玉無瑕的女兒無疑了，倒也不與其計較，揮手道：“不用小姐費心，老夫隻是在此稍坐片刻而已。”
玲瓏也在一旁扯了扯琳琅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離開。可琳琅卻不知在想些什麽，並未就此退走：“出雲峰並無稀罕物什兒，但晚輩收藏有幾樣靈茶，想來定能為前輩解解渴的。”
想起先前玉家待客的靈茶好像是有幾分特別的味道，木青峰挑挑眉，對這個小女娃的執著也來了興趣，所幸閑來無事，便一撩袍子坐在上首：“那就有勞玉小姐了。”
七叔見狀，心想琳琅平素乖巧可人，應該不會惹怒這位木長老。而這位長老怎麽也算是前輩，同樣不會和一個小女娃計較什麽。如此，倒也不怎麽放在心上，說不定反而是琳琅的造化，便一把拉了嘟著嘴的玲瓏先行離開了。
隻是走之前，七叔特意給琳琅使了個眼色，用著玉家獨有的傳音秘術吩咐了一番，這才放心出了屋子。
對於七叔要自己不輕易在人前展露笑容，琳琅很是理解。她雖然容貌不算過人，但一笑起來卻燦若清蓮，極為吸引人。若非必要，她自己也不會輕易在玉家以外的人麵前放心地開懷展顏。
“前輩先稍坐，晚輩先淨手，再為您烹茶。”說著，琳琅收回了神識，表情有幾分刻意地嚴肅，從腰間儲物袋先取了一個玉瓶，從內滴出一些水樣的**在手心，瞬間便朦成一團水霧罩住了雙手。
做完淨手的工序，琳琅才將隨身攜帶的烹茶器具一一從儲物袋內取出，擺開在木青峰身前的矮幾上。
看著當前不過十歲的女童，烹茶動作卻有條不紊，絲毫不顯生澀，木青峰眼中多了幾分柔和，心境更是隨著她玉筍般的纖指漸漸平和了下來，竟有些期待最後由這小女娃所泡出來的靈茶。
“此水乃是出雲峰頂端千年不化的雪水所製，裏麵加了鬆汁甘露，可中和靈茶微微的澀味......”輕言細語地解釋著，琳琅極為認真地坐著平素裏常作的這一套烹茶工序，從煮水到洗杯，從挑茶到濾茶，十指纖纖猶若彈琴一般，所有動作均是一氣嗬成。
片刻之後，琳琅捧起了一杯碧色青綠清香嫋繞的靈茶到木青峰的麵前，隻是微微揚起唇角，露出淺笑，已足夠打動木青峰：“請前輩品嚐。”
“好！”
木青峰本來也是個雅人，修道三百餘年最終凝結金丹，氣度廣懷，不拘一格。見眼前這玲瓏剔透的小人兒獻茶，竟也起身來接，並未擺前輩高人的譜。
杯近鼻端，隻覺一股清新之氣撩然而上，並不似其他靈茶那般有著十分濃烈的香味，幽幽若若間反而帶著幾分古樸。舌尖微沾，一點清苦，一點回香，惹得木青峰眉毛一顫，眼珠放大：“小姑娘，此靈茶何名？”
看著木青峰如此反應，琳琅不但沒有懼怕，反而揚著小臉含笑答道：“此茶名為‘莫愁無味’。”
“莫愁......無味.......”木青峰反複念叨著茶名，不一會兒，臉色便由驚轉淡，不住點頭道：“莫愁世上無滋味，自然盡在此茶中啊！”
瑩玉般的臉頰上泛起一抹粉紅，琳琅心中大定，捏了個禮福道：“前輩不過淺嚐輒止便能一語點出此茶妙處，晚輩佩服。”
擺手，木青峰站起身來，一個虛扶就將琳琅的身子抬正：“小姑娘，你才是讓老夫開眼了。世上靈茶何止千萬種，老夫自問嚐過不下其中八成，你這‘莫愁無味’的確有種過人之處。但古樸青澀有餘，回味綿長不足，你還得在烹茶的功夫上再努力才行。”
聽得木青峰一言，他竟嚐過千種靈茶，琳琅哪裏能猜不出其身份極高，當即就雙膝跪地，拜服叩問：“求前輩指點，此茶需要何種火候來烹製？”
“小姑娘，老夫就明說吧。”木青峰也不嫌棄琳琅年紀小資質差，歎道：“你身具凝陰之氣本不適合修仙，且五行靈根雜駁，觀年紀應該已經修行五年有餘卻遲遲未能突破凝氣一層的壁壘。如此資質......就算老夫有意栽培，恐怕也隻能讓你最多達到凝氣中期罷了，一生築基無望，不過沉淪塵世罷了。”
“隻要有機會，晚輩無論如何都要試上一試！”琳琅一聽，不悲反喜。自己的資質如何自己哪能不知道。這木青峰一開口就是讓自己達到凝氣中期，已是玉家夫妻怎麽也無法替自己達到的境界。抓住機會，琳琅就地一跪便不住地磕頭，口中央求著木青峰：“求前輩收晚輩為徒！”
“雖然你對靈茶有些獨到之處，卻還不足以讓老夫動心！還是走吧......”
隨著木青峰這句話說出來，屋門一閉，琳琅嬌小羸弱的身子已經被一股青色氣流包裹著給推出門外。
原本被磕破的額頭已經瞬間愈合，琳琅盯住那扇緊閉的屋門，沒落的神色浮現在臉上。
她知道木青峰所言不假，自己一心修煉卻遲遲不能突破凝氣一層。如此資質，根本就是修仙無望。可自己能看破****草木內部經脈的能力又不足以彌補什麽，琳琅垂下頭，神色黯然地轉身緩緩離開。
反而是門內的木青峰察覺琳琅已然離開，眼裏有著些許的遺憾，想著她若是多堅持求自己一會兒，或許看在那杯靈茶的份上會給她一個機會吧。
畢竟......此女雖然靈根資質太差，神識修為卻不弱的樣子，更有幾分特別之處，是其他同齡女孩兒身上所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