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5

第一部分 絕色 第一章(5)

錦荷睡得不踏實,幾次醒來發現姐姐沒在床上。她並不知道,姐姐在客廳裏坐了一宿。早晨起來,錦荷看見自己的行李被收拾成一堆放在人造革沙發上。

“洗洗臉吃飯,一會兒咱們走。快點兒,發什麽愣啊。”姐姐臉上仍是一團客氣,遞過一個信封,“是送你去學校報到,不是回老家。這是你頭一個學期的學費、生活費。”

錦荷哭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羅琦的小腦瓜完全被這一判斷主宰了。沒有理由,惟一依據就是他和哥哥長得太不像了,一個高瘦,一個矮胖,脾氣秉性更是差上十萬八千裏。

但羅琦沒敢當著父親的麵對出生證明提出質疑,隻是私下裏對哥哥嘟囔過。

早晨上學哥倆一起走的。上第二節課時羅瑞發現弟弟不見了,到中午也沒露麵。中午回家吃飯連忙說與大人,父母也慌了。

“你弟弟失蹤前有啥異常嗎?”

“沒看出來呀……對了,早晨上學時小琦說了一道,出生證可能是假的。”

羅正民兩口子麵麵相覷一時無言,這讓長子也蹊蹺:莫非老爸老媽真在說謊?

每周一、周四,是郝景波到省醫院做血液透析的日子。

“周大夫,我能不能一周隻做一次?”

做血透並不痛苦。郝景波心疼的是花錢,每次要二百元。這是一方麵,他心疼錢還另有隱情。

主治醫生告訴郝景波,他的腎髒一年前便基本喪失調節功能,難以維持體液電解質的平衡和排泄,一周隻做一次等於慢性自殺。“又心疼錢了吧?你愛人剛把上半年的費用交了。”

“這廢人的日子,幾時能熬出頭啊?”

病友老唐插話,“大夫說了,咱這病要根治,除了換腎沒二轍。”

換腎的手術費郝景波知道,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個數目。

“愁什麽,不是還有你媳婦嘛。”老唐笑嘻嘻地說,“她對你那麽好,又能幹,肯定有轍。哎,前些日子我還聽到她和周大夫聊手術的事兒呢……”

老唐不知道,郝景波最鬧心的正是這個。他的慢性腎炎轉為腎衰竭已經好幾年了,透析由一周一次遞增為兩次,正所謂花錢無數。郝景波沒工作,甭說醫藥費,吃喝拉撒睡全得仰仗老婆。而尹芙蓉每月的工資加獎金不過三四百元,這其中大有文章啊!

做完透析尹芙蓉來接的他。服侍丈夫用過午飯,尹芙蓉剛要走,被郝景波叫住了。

“芙蓉,你先坐下。”

“什麽事快說,我班上還有事呢。”

“聽周大夫說,你剛交了半年的透析費用。”郝景波盯著妻子,臉上帶著罕見的嚴肅,看樣子下了很大決心,“還有錦荷的學費,也是你給出的吧?”

尹芙蓉莞爾一笑,“我做錯了嗎?她是我親妹妹呀。”

郝景波拿出一大疊票據,大都開自醫院。他計算過,僅三年來的開銷就高達五萬元。

“我隻有一個問題,你哪來這麽多錢?”

“景波,早跟你說過,”尹芙蓉不慌不忙地笑著,“在這個家裏,你隻需安心養病,別的什麽都不用管。”

“你必須回答,這話在我肚裏憋了不止一天兩天。”

“你是我老公,一家之主,治不好你的病我才於心不安呢。景波,我現在隻有一個願望,就是根治你的病。”

郝景波一愣,“這麽說,要給我換腎也是真的?”

“到時候我會給出答案的,而且能讓你滿意。好了,我上班去了,晚飯等我回來做。”

妻子走了,郝景波習慣性地到窗口目送她。一分鍾後,郝景波看到樓下推著自行車的尹芙蓉正在用力擺脫一個戴摩托頭盔男人的拉扯,好像還嗬斥那家夥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