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慘淡的魔路

第三章

?十月陽明山的清晨微有寒意,但不是極冷冽的冷,這種冷是舒適的,甚至會讓人感覺涼爽。В⑤、COm//

奕西穿著簡單的米白色運動服走進車庫,老紀笑眯眯地與管理花園的老方在掃除落葉,老人家早起,現在還不到五點他們就已經起來好一會了,旁邊的茶具還有熱茶冒著煙。

“二少爺,早呀。”老紀、老方異口同聲的打招呼,他們喜歡這位脾氣溫和的二少爺,他總是很體恤他們下人。

“天氣變了,兩位老人家應該多穿件衣服。”奕西貼心的交代他們,多年了,他早已把這些家仆當家人。

老方感動地道:“不怕、不怕,台灣再冷也沒有大陸冷,二少爺不必為我們擔心,倒是您,這麽早去哪裏哇?”

“慢跑。”奕西俊朗地笑了笑,鑰匙插進車孔內,打開車門熱車。

老紀聞言猛點頭,他—個勁兒的稱讚道:“慢跑好,慢跑對身體好,是應該多多跑才對,對了,您怎麽不把三少爺也給叫起來跑哩?他成天睡不行哪,年輕人成天睡對身體不好哇,您要轉告他。”

奕西忍住笑意,“好的,我會轉告他。”

這個奕南,他的懶是遠近馳名的,尤其在下人口中簡直有口皆碑,大家都知道,早餐不必準備他那一份,因他不過中午不會起來,而晚餐也不必準備他那一份,通常晚餐時間他都在花叢流連著,沒什麽家庭觀念。

熱車完畢,奕西熟練的倒車,開啟電動鐵柵門,炫目的蓮花跑車筆直地駛出屠氏宅邸。

以地形上來看,屠、楚兩家相距不遠,而他的情報站,也就是IBF給他一個訊息——每天早上五點,楚行優都會獨自在半山腰慢跑。

楚行優每日的慢路曆時一個小時;接著回家衝澡、用餐,而後驅車前往皇家中學。

她每天的生活規律得教人鑽不進一點縫隙,沒有人可以介入她的生活和加入她,當然,她一天的行程裏絕對沒有任何娛樂項目,他有趣地猜臆,她窩在家裏的時候大概都透過網路與她的手下研究黑幫事務吧。

她對黑幫究竟有什麽貢獻?她究竟有多少實力?這實在很值得玩味。

—想到她這麽特別,他就更想與她正麵交鋒,忙碌的工作使他許久沒談戀愛,戀愛有助身心的發展,隻要看看他大哥現在天天春風滿麵的樣子,他就絕對同意這句話。

他將車子往楚宅的方向開,接著,沒有意外的,他看到了那位身材修長的少女獨自在慢跑,她穿著黑色運動服和黑色球鞋,長發紮成馬尾,跑步的姿勢很放鬆,全然的職業水準。

奕西將車隨意停在路邊,加快步伐跟上他的絕對目標。

行優驀地發現幾年來獨自的慢跑第一回有人加入,還加人得那麽理所當然,究竟是哪個傲慢的狂徒?她本能的瞥了旁邊的來人一眼。

是他?那個屠家人。

“有什麽事嗎?”她發問,照跑如一,一點喘息、停頓也沒有,多年的跑步訓練使她肺活量好得很,就算要她邊跑邊唱歌也不是問題。

“跑步呀。”奕西對她微微一笑,想要被一個人注意,首先,必須浸入那個人的生活,就算是讓那個人討厭也行,好說、歹說總也是成功的第一步。

“我知道,但是你妨礙到我了。”她不是霸道.也不是說這條陽金公路是她家開的,隻是向來習慣獨自晨跑的她,身旁多了個人難免不自在。

奕西溫文歉然地一笑,“那麽我感到很抱歉。”

嘿,抱歉歸抱歉,他可是一點都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行優眯了眯眼,肅然抿緊唇線,她知道這種人叫什麽,叫無賴,僅次於流氓的一種生物。

她知道自己不必搭理他,這就是俗稱的登徒子。

她自認沒有什麽吸引男性的本錢,也沒有什麽應付男人的能力,甚至,更多時候她以為自己會是個同性戀者,畢竟崇拜追隨她的學姐、學妹那麽多,她不顛倒錯亂自己的性別也難。

可是今天怎麽會吸引了一名還頗為俊美的男人跟蹤她?她實在弄不借,難道她遺傳了母親的風蚤?或者是這個男人有眼無珠?

不,她未免太貶低自身了,她楚行優獨樹一幟,是有吸引異性的魅力。

奕西保持沉默地伴著她跑,他自認體力正處於他這生的巔峰期,二十七歲,還不到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不過他的體能一向很好,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就曾一口氣做超過五百個伏地挺身,所以雖然久未跑步,這點裏程倒是難不倒他的。

別誤會,他一點都沒有看扁女人的意思,相反的,他相當尊重女性,可是男人與女人在天生的體力上,確有其強弱之分,他相信全程與她跑完一點都不是難事。

清晨六點整.兩人步伐一致,到達終點。

奕西環顧四周,橙黃色的淡陽初霹紅葉枝頭,蓬勃的朝氣在空氣中渲染開來,遠山近林,烏語啁啁,清新秀麗,他從來不知道陽明山上還有這麽幽雅的地方可以用早餐,想來是為了這些晨跑的有錢人,所以在這郊嶺才會開設了幾家如此典雅的咖啡廳。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為了我今天的唐突,我請你吃早餐。”

奕西不由分說的握住行優的手腕往露天咖啡座裏帶。

行優以為憑她多年的修為,自己絕不可能被他拉動,所以就任由他欺上她的手,可是在下一秒,她立即發現自己錯了,他居然牽得動她!

奕西笑盈盈地道:“別那麽驚訝,我知道你自小習武,可是我對劍道頗有興趣,做的功課也不少。”

他是屠家四兄弟裏對“武”下過最多工夫的,奕南也對這個字下過頗多工夫和經費,不過奕南是跳舞的舞。

自小他就非常喜歡中國武術的變化,正式習武則是到美國麻省理工就讀之後的事,他在當地認識了一位移民的武宗大師,天天興致勃勃的跟著人家習武,因此幾年下來,倒也能他練就了一身好功夫,雖不敢說打遍天下無敵手,不過要以一敵十,製伏幾個暴徒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確實很驚訝。”她不言諱自己的詫異。

這隻能證明她真的不是傅師父門下最出色的弟子,看來她日後得多下點工夫了,否則連這等文弱的白淨書生也拉得動她,她多年苦學豈不白費工夫?

可是,說他白淨,實則不然,他的皮膚是一種很健康的顏色,像是長期待在海灘暴曬似的.而他短袖運動衫下的雙臂肌肉則很發達,身高至少有—八零,隻是他的麵孔太俊美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像會說話,因此才會給人白淨的錯覺印象。

“綜合早餐好嗎?”奕西柔和的詢問她的喜好。

在詫異問,行優不知不覺的已經在露天咖啡座落坐,侍者送來menu和開水。

遠處來接她的司機見狀,驚駭得下巴都快掉下來,因為他從來沒見過小主人這等自在的和一個男人一道吃早餐,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我要一份蔬菜沙拉、一顆水煮蛋和一懷黑咖啡。”將menu看過一遍,行優點了自己要的餐點。

吃得精簡和跑步都是為了保持頭腦清醒,她不喜歡飽腹後懶洋洋的感覺。

奕西在心底微笑了下,他知道她不是那種會說“隨便”的女孩,她不是特立獨行,隻是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一份美式早餐。”奕西將menu交還給侍者。

露天咖啡座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幾對老人家,老人家看起來很優閑,一邊愜意的吃早餐,一邊閑語家常,都已年過半百的他們,自有一套生活哲學。

奕西對行優微微一笑,“如果我們老了,希望也能像他們一樣。”

“你言之過早。”她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話出驚人沒什麽反應。

在這個世界上,要讓她驚訝已經很困難了,她少年老成,見過太多風浪,對感情的體會又疏淺得很,因此她認為世上沒有什麽可以令她牽掛,也沒有什麽可以牽絆她。

“會有那一天的。”他可以想像她若穿上白紗會有多別扭,可是他很期待看她披白紗的樣子。

行優吸了口開水,直言道:“我知道會有那一天,人都會老,可是我不會跟你坐在一起老。”

他微笑,不以為意,“行優,你很會打擊我誠懇的心。”

她挑挑眉宇,對那兩個字很感冒,“吃早餐我不介意,不過,容我提醒你,我跟你還沒熟悉到互稱對方名字的境界。”

他加深了笑意,“是嗎?如果不能平衡的話,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如此一來感覺是不是好多了呢?我叫屠奕西。”

“你的銷售手段很高明,想必你在商場上一定無往不利。”她下了研判,對他的欣賞加了一分。

如果她的智囊團裏有他這種人才,那麽她可能不必像現在這麽繁忙,歐陽雖然優秀,可是膽識方麵還是不足以登大雅之堂,往往她看歐陽一眼,歐陽就嚇得魂飛魄散,有時候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哪裏可怕了,竟令歐陽如此膽怯。

因此,為延攬人才,她幾乎要衝口而出問他有沒有興趣加人她的麾下。

轉念之間她又失笑,她不是隻井底之蛙,自然知道屠氏集團名聲響亮,他說他是屠奕西,而據她所知,屠奕西是屠氏的第二把交椅,智慧一等,也是屠氏的鎮山之寶,這種精英家寶豈會隨便投效他人?別妄想了,楚行優。

奕西眯了眯眼,順手把玩起麵前的水杯,她瞳眸中一閃而過的欣賞被他遭到了,她在想什麽?他很好奇。

他笑了笑道:“對於自我銷售這件事,我是因人而異,並不是每個人都讓我有銷售自己的想望,我這番真心話,但願你不會誤解我是在嘴巴上占你便宜的登徒子。”

“我很榮幸。”她扯扯嘴角,微微露出淡淡笑容,語氣裏倒是真的沒有半絲揶揄嘲諷之情。

她不關心名流的感情生活,但關心財經消息,偶爾便會看到他又推拒哪位名苑佳麗於門外的韻史、所以他是良禽擇木而棲,並不隨便沾染野花,這點他並沒有說謊。

隻是他以為她是他的良木嗎?

錯,其實她是朽木不可雕也,對感情一竅不通,一個連親情也淡泊的人,又怎麽值得如何對愛下手呢?

“那麽,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交往看看?”他不是探花大盜,不過也懂得打蛇隨棍上的道理。

“我不是很有空。”纏綿俳惻的愛情往往要耗去許多時間精力,而平淡無奇的愛情又不談也罷。

他笑了,“誰告訴你談情說愛要花很多時間?”

她對愛的認識果然很膚淺,也難怪,從小就被家仆帶大的人是這樣的,而他自己雖然也是芳嬸帶大的,不過他不同,他還有眾多兄弟和中中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妹在旁作亂,他的人生要灰暗也難。

“不花時間要怎麽相知相許?”行擾吸了口黑咖啡,揚揚眉,覺得它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喝。

他笑得包容,終於發現她也是個凡人了,與他想的一樣,她世故,但內心可愛無比,再怎麽說,她畢竟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女,或許她見識過許多黑幫內幕,但對於感情,她還一知半解。

無妨,他會助她徹底了解。

“有很多不花時間的旁門左道,慢慢的我再告訴你。”奕西笑著回答她,伴著涼風啜菁濃醇咖啡,感覺這個早晨特別叫人神清氣爽,是快要戀愛的緣故吧。

與奕西的餐敘耽誤了時間,行優入學以來第一次沒有準時七點踏進校門,糾察隊長對這種異象欲言又止,生怕說錯話得罪了會長就不得了了。

“會長,早、早呀……”糾察隊長小心翼翼的跟在行優旁邊,一邊偷覷她的臉色,一邊想像讓會長沒準時進校門的是什麽天大的事,太想知道了,真是好奇死了。

“早。”行優逕自往學生會的方向走,從二樓、三樓、四樓對她投下來的愛慕眼光早已見慣不怪,那些想與她柔合成一體的眼光包括學姊、學妹的,也包括學長、學弟的,甚至還有些老師的,每到學校,她就覺得自己是唐僧肉,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啊,哈哈,會長,你的人緣真是太好了,大家知道你這時候會來,瞧瞧!都在走廊上等著目睹你的風采哪,多熱烈。”糾察隊長說著客套話,心想若能知道會長被何事耽擱,這一定是條很值錢的新聞。

行優淡淡地開口道:“沒事的話不必陪我,我自己去學生會就行了。”

“這樣啊,那……好、好吧。”糾察隊長僵了根軟釘子,隻好摸摸鼻子,識趣地打道回府,沒消息可打聽了,原想兼職做做輾馬仔的,想來被精睿的會長給識破了。

穿過尤加利樹的夾道,學生會在教師辦公大樓的一樓,行優推門而人,幾十個原本彎身趴在她辦公桌上的女生倏地從桌上彈跳開來,分別筆直站好,個個都一副心虛的樣子。

“會長,你來啦。”她們用嬌甜的聲音撒嬌,當然是理虧的人才需要用到這麽妖媚的聲音。

“又在找什麽蛛絲馬跡?”行優將書包擱下,她不知道她們為什麽對她那麽樂此不疲,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趁她還沒到學生會之前來翻查她的桌麵,看看她昨天有沒有留下什麽可供她們膜拜的“遺物”。

諸如用過的麵紙,或一根頭發……都是她們搜集的目標。

“沒……沒找到啦。”女生代表A有點不好意思的回答。

行優淡漠著一張臉,嚴肅的說:“既然沒有就回去教室,早自習要開始了。”

“是!”會長沒有責備她們,獲得赦免,她們鬆了口氣,全一溜煙的跑掉了,決定明天再來。對此瘋狂現象,她已經懶得去阻止,她是有點中性調調沒錯,可是她不是男性呀,她覺得她們都有點本末倒置,皇家中學不是女校,校內男生與女生的比例是一士半,她們想談戀愛,真的不必找她,而且,就算找她談戀愛也真的不會有結果。

中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推門進入學生會,正好看到她的偶像蹙眉凝神的模樣。

哦,她的羅密歐在煩惱什麽嗎?有沒有什麽是她可以為羅密歐效勞解決的?

“行優學姐!”中中蹦蹦跳跳的來到行優的桌旁,她提著紙袋,一臉的快樂。

“什麽事?”行擾著了她一眼,這位不速之客什麽時候進來的?

中中笑眯眯地把紙袋呈到偶像麵前,“嚐。我準備了早餐,想跟你一起分享。”

“又是早餐?”行優微挑眉,他們兄妹倆是怎麽回事,都有請人吃早餐的雅癖。”

“是呀,很好吃的,我家芳姊做的,有洋芋沙拉、三明治,還有烤餅幹……”中中愉快的把食物一樣一樣的從紙袋裏拿出來獻寶。

搶過食物袋,行擾輕描淡寫的這:“你自己吃吧,早餐我已經和屠奕西吃過了。”

“屠奕西?”中中眨眨眼睛,這名字好熟喲,不知道在哪裏聽過……

屠奕西……

咦,她家也有個屠奕西耶,就是她二哥呀。

“我家那個屠奕西嗎?”中中疑惑地問。

“當然。”行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個名字不算普通,重複率應該沒那麽高。

“行優學姊,你……”中中吞了口口水,艱難地問道:“你和我二哥一起吃早餐?”她的音調忽高忽低,充滿了難以置信。

“嗯。”行優拿出學校的公文,輕描淡寫的帶過。

得到當事人親口證實,中中抓狂了。

“怎麽會?”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麽不知道?

難怪了,難怪今天在早餐桌上沒見到二哥,她還以為他又飛到哪一國去開會了,原來他鬼鬼祟祟的跑去和她的羅密歐幽會!太過分了,太小人了,他怎麽可以這麽對待她,她好歹是他的親妹妹呀!

“早知道就不叫他們去看公演了,真是引狼入室,二哥也真是的,平常對我那麽好,掛羊頭賣狗肉,趁我不注意就掘我牆角,以後我可要好好提防他,以免他耍詐,學大哥一樣把我的偶像娶回家……”中中十分懊惱,她自怨自艾,不停的自言自語在抱怨。

“沒別的事了吧?”她這是逐客令,有隻小麻雀在旁邊吱吱喳喳還真擾人。

“沒事了。”中中厥著唇,委屈地收拾起桌麵的食物進袋。

直到離開學生會她還是想不通,究竟二哥和行優學姊是怎麽勾搭上的呢?就像她直到現在還弄不明白,大哥當時到底是怎麽認識顏姊姊的,這太神奇了。

青年企業家協會

身為此會的會長,奕西每有活動,總是義不容辭的參加,他是協會裏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也是協會裏最耀眼的焦點,每有他存在的場合,女人總是會肆無忌憚的爭奪他的注意力,社交淑女想嫁入屠家的也不在少數。

今晚的奕西顯得分外攸遊自在,他在等待一位淑女的蒞臨,那位不情願的淑女想必已經在來赴會的途中了,拘謹的生活過久也會膩,他會教她放鬆的。

“奕西,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方登企業的黃總經理笑盈盈的來到奕西麵前,他手挽著—名如花少女,少女明豔動人、身材窈窕。

“原來是黃世伯。”奕西客套的寒喧,今天是協會舉辦的“為受虐兒募款”活動,所以有來自各界的名流大亨,他們的目的當然不是做善事,政商的應酬才是主線。

黃總經理笑盈盈地道:“奕西,讓我來介紹,這是小女安琦,你們兩年前見過,還記得嗎?不久前安琦才當選美國州際大學的薔薇小姐哪,當時,好多電視媒體都去采訪她哩。”

奕西微微一笑,“安琦小姐容貌出色,我當然記得。”但是這種容貌出色的女孩滿街都是,他記得,不過不會記牢就是。

黃安琦落落大方的看著奕西。她喜歡這個男人,爹地說這個男人在商界很有影響力,如果她能抓牢他,想必爹地會很開心。

“奕西大哥,聽說你也是在美國念書的,你覺得國外的教育製度好嗎?”安琦刻意讓自己的語鋒成熟,她覺得自己這番問話真是有深度極了。

奕西期待的眸光張望著入口處,他微笑、有禮,但極為心不在焉地道:“國外的教育當然有其可取之處,綜合來說,開放式教育是比較好的,不過國內也不差……嗯,抱歉,兩位,我先失陪了。”

他丟下錯愕的黃總經理父女倆,轉而大踏步迎向門口,他的黑天使來了。

行優身著一件簡單的黑色線衫、酒紅色針織及膝裙,及肩長發烏黑柔順,大眼睛分外明亮。

“行優。”他不在乎旁人臆側的眼光走到她身邊,接著,自作主張的執起她的手,彎身紳士地親吻她的手背。

她皺了皺眉,這麽唐突,誰允許他的?

“你真有辦法,透過我舅舅請我來。”行優不著痕跡的伸回自己的手,他的唇怎麽那麽軟,像春風拂過她手背似的,談不上舒服,但不難過就是。

“過獎了。”他全然接受她的讚美……好吧,他知道那不是讚美,可是他把它當讚美就行了。

她舅舅是她在台灣的監護人,不巧與屠氏有合作關係,他就小小地運用了一下手段嘍,否則怎麽能將她從那煩悶的宅邸解放出來?每天在黑幫中廝殺也不是辦法,他父母就是死於黑幫,他不要她得到那種宿命。

“不知道你把我弄到這裏來有什麽指教?”她與他一樣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是這裏與她格格不入,她當其要在這裏消磨一整晚嗎?

當舅舅很禮貌的打電話“請”她來出席這個酒會時,她便察覺有異,舅舅雖是她在台灣的監護人,但知道她的個性,所以甚少來打擾她,會這麽唐突進的,一定有詐。

果然,她讓歐陽查出酒會是以屠奕西的名字主辦,他這個青年企業家協會的會長一定會到。

他為什麽非邀她到酒會不可?難道他真的想介入她的生活?

“邀你跳舞,別無所求。”

他爾雅地牽起行優的手到舞池,幾對名流夫婦已經在共舞了,今天他的鐵灰色西裝與她的酒紅短裙正好相配,他們出色且成功的招攬了旁人的眼。

奕西的手臂環住她的腰,下巴親昵且剛好的靠在她的發頂,他動作自然熟練,令任何人都相信他們不是第一次共舞。

“我在今天以前不出名,我想,今晚過後,我會很出名。”她已經可以預料這副撩人的共舞圖明天一定會上報,屠奕西的花邊新聞不少,記者們不抓緊這個機會才怪。

他一點也不計較她語氣中的不滿,“行優,出名的感覺其實不錯,你該嚐試看看的。”

“很謝謝你。”她言不由衷地回答他。

“放輕鬆點,你的肢體太值硬了,這樣是無法完美的轉圈的。”他輕輕的撥了撥她的發鬢,發現她的耳型很美,適中、飽滿,呈現一個很漂亮的弧型。

“忘了告訴你,我根本不會跳舞。”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她的耳鬢不是隨便給人摸的,而他卻如此隨便。

“我早已猜到。”奕西歎早聲,憐惜道“知道屠奕中這名十六歲少女是怎麽度過她的暑假的嗎?夜夜笙歌到天明。”

“你在同情我?”行優有絲啼笑皆非的感覺。她的生活一向很愜意,一切的模式都是她要的,她何須要人來同情?

“被你識破了。”他愉快的回答。

他擁著她,發現她的身體很柔軟,完全是少女嬌軀,沒他想像中的僵硬,他還膚淺的以為習武十幾年的少女會有副堅硬如石的軀體,他錯了。

她的發絲很柔軟,似乎從不曾燙染過,一根根,整整齊齊的,而她的洗發精也很香,是一種綠草的香味。

她錯誤的舞步令他覺得有趣,她頻頻出錯,但他卻覺得愉快極了。

他終於知道,什麽叫做情人眼裏出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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