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別
第二章 離別
第二天，張樂行拿到了預定的舊金山至香港的機票，航班的時間在三天後的中午。張樂行打算趁著蕭東海和萬琳忙著找房子的期間，去香港辦點事情，為自己即將成立的公司找點打開局麵的捷徑，之後就從香港直接去北京。至於進修團和老外三人組，等到北京的落腳點找好後，將會在詹俊帶領下從舊金山直飛北京。
在等待的這幾天裏，楊欣欣依然很少搭理張樂行，甚至有時候在電梯裏偶遇也不願多說一句。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離開美國的前一天才有改變，楊欣欣很少見的主動開了口。
“明天就要走了吧？”楊欣欣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愁。
“嗯，明天中午的飛機。”張樂行點點頭。
“弟弟，晚上陪我一起吃頓飯好嗎？”
其實張樂行和楊欣欣平常很少一起外出吃飯，大家都有著各自的私生活，互相也不會幹涉，這麽多年兩人單獨外出吃飯的日子屈指可數。也許是離別使人惆悵，看到楊欣欣略帶憔悴的臉龐，張樂行不忍拒絕點頭同意了。接下來的時間，張樂行心不在焉的在辦公室裏翻著紙牌、掃著地雷，等待著下班時刻的到來。
下班時間剛過兩分鍾，張樂行就已經早早的收拾好東西來到走廊上，正好趕上楊欣欣從她的辦公室裏走出來。今天楊欣欣留了一頭齊肩的短發，身上穿著一套藏青色收腰連衣裙，腳下是一雙黑色半高跟皮鞋，手裏提著一個棕色羊皮小包，靜靜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張樂行，嘴唇輕輕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欣姐，現在可以走了嗎？”張樂行主動開口說道。
“嗯。”楊欣欣輕輕點了點頭。
“晚上想吃點什麽？”張樂行問道。
“弟弟，你來決定吧。”楊欣欣淡淡的說道。
張樂行想到昨天鮑爾默說起過一個好地方，決定去試一下：“聽史蒂夫講，離這不遠有一家新開張的巴塞利·弗洛餐廳，據說是一家挺棒的法國餐廳，可以品嚐到地道的法式大餐，不如我們今天去試試吧？”
“今天你來安排吧。”楊欣欣露出淡淡的笑意。
兩人一起走進電梯，隨著電梯的下降很快來到停車場。兩人一起上了楊欣欣的那輛銀色保時捷911，扭動點火鑰匙，楊欣欣很快發動車子，載著張樂行駛向了巴塞利·弗洛餐廳。
路上兩人一直沒說話，隻有車內一路飄揚著的音樂。車子沿著公路行駛，穿過幾個街區，很快巴塞利·弗洛餐廳到了。
餐廳位於阿拉克斯珀酒店的一樓，有著洋溢著無限熱情的黃銅大門和奢華無比的內部裝潢，厚重的地毯踩上去無比柔軟。正裝的侍者恭候在入口處，一看到張樂行和楊欣欣馬上笑容可掬的迎了上來。
“先生、小姐，請問你們幾位？”侍者滿臉笑容的問道。
“兩個人，還有位子嗎？”張樂行回答道。
“請跟我來。”侍者做了個手勢，示意張樂行和楊欣欣跟上。
穿過門廊，兩人跟著侍者來到店內，張樂行一邊走一邊四處瞧瞧。拱形屋頂下垂著豪華的水晶吊燈，牆壁上掛著充滿藝術風格的繪畫，室內空間很寬敞，散落著十來張鋪有雪白桌布的餐桌。
在侍者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個靠窗的位子，分兩邊坐好。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了精致的盤子和刀叉，旁邊立著奢華的長腳酒杯，一個罩著燈罩的燭台閃爍著搖逸的燭光。
侍者恭敬的遞上菜單，張樂行接過來點了幾個楊欣欣比較愛吃的菜，又選了一瓶85年的拉圖紅酒。這頓飯吃的很沉悶，因為楊欣欣總是在忙著和食物較勁，卻不願意多說話，張樂行說十句，她最多接一句，結果張樂行也沒了說話的興趣，搞得一場原本很有情調的晚餐變成了兩人悶頭消滅這桌上食物和紅酒的競賽。
草草吃過晚餐，兩人上車回家。一路上楊欣欣依舊沉默無語，白皙的雙手靜靜地把著方向盤。張樂行無聊的打開收音機，從裏麵傳出歌手沙啞的曲調，帶著陣陣哀傷的感覺……
車子來到兩人居住的別墅前，楊欣欣轉動方向盤拐了個彎，將車停進車庫內。熄火拔鑰匙，楊欣欣拿著包下車往屋子裏走，張樂行也隨後走了進去。等張樂行走進屋，發現已經失去了楊欣欣的蹤影，隻留下一個棕色羊皮小包還放在沙發上。張樂行在一樓轉了一圈，卻沒發現人，正在琢磨著要不要上樓去看看的時候，楊欣欣再次出現了，手中還多了一瓶紅酒，看來剛才她是去了樓下的酒窖。
把紅酒放到沙發前麵的茶幾上，楊欣欣又拿來兩個高腳酒杯，柔聲說道：“弟弟，陪我再喝一杯好嗎？”
“欣姐，你今天晚上已經喝了很多了。”
楊欣欣沒說話，拿掉紅酒的瓶塞後，往茶幾上的兩隻高腳酒杯中各倒了半杯酒，她自己先端起一杯，然後望著張樂行，眼中充滿了期待。張樂行歎了口氣，伸手端起剩下的一杯，楊欣欣舉杯示意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張樂行喝了一口酒，勸道：“欣姐，別喝這麽快，很容易醉的。”
“醉？”楊欣欣苦笑了一聲，惆悵的說道：“真醉了才好，就不用去想，就不會痛苦了。”
放下酒杯，楊欣欣又往裏麵添了半杯酒，再次一飲而盡。張樂行沒辦法，隻能陪著繼續喝著。幾杯酒下肚之後，楊欣欣的話漸漸的多了起來，絮絮叨叨一大通，大都講的是這些年經曆過的一些事情。
這些年楊欣欣過得並不算太愉快，早年因為家庭的一些事情讓她下決心來到美國，依靠她的個人能力在這邊取得了相當成功的事業。可是俗話說得好，事業順心情場失意，一直以來楊欣欣就未能找到真正讓她滿意的另一半，常常是看著不錯的人背後卻是另外一套，前兩年還差點讓一個花花公子給騙了，當然事後楊欣欣把這小子給好好的收拾了一頓。可是自從這件事情發生後，楊欣欣也許是對男人死心了，開始寄情於工作之中，VisualSystem公司的業務也因此更加蒸蒸日上。看起來也許已經忘記了那些不愉快，可是今天張樂行卻發現她並沒有忘記，隻是平常刻意的壓抑而已。
說到後來楊欣欣又講起自己家中的一些不如意之事，在她十四歲的那年媽媽帶著弟弟走了，自那以後家裏就漸漸的不平靜了，雖然爺爺依舊很疼她，可是二叔卻因為在家族企業中的位置問題老是和她的爸爸不對付，兩人之間常常發生爭吵。那時楊欣欣還很同情自己的爸爸，可是沒多久，爸爸居然找了一個新的老婆，年紀還比她大不了多少，這讓楊欣欣一直無法接受，她覺得爸爸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讓她感到驕傲的爸爸了。一年後，新媽媽生下了一個弟弟，此後楊欣欣發覺自己在家裏的地位慢慢的不同了，爸爸似乎也沒有以前那麽關心她了，所以這些年楊欣欣很少回去，即使打電話也隻會和爺爺奶奶說上幾句就掛掉。
楊欣欣說著說著開始輕聲的抽泣起來，張樂行輕輕的拍著她的肩頭，嘴裏說著一些寬慰她的話，試圖讓她的心情能平靜些，可是效果卻不明顯。突然楊欣欣一下子抱住了張樂行，傷心的哭出了聲：“為什麽都要離開我，媽媽是這樣，爸爸是這樣，現在你也要走了……”
張樂行很緊張，有些手足無措，並不是以前沒有過擁抱女人的經驗，而是一直象姐姐一樣關心他的楊欣欣從來沒有這樣過，這讓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把手放到什麽部位。楊欣欣抱著張樂行哭了一會，漸漸的平息下來，手慢慢的鬆開了，人卻軟軟的靠在了張樂行的胸前。輕輕扶起楊欣欣，張樂行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小心的抱著她，張樂行沿著樓梯向二樓走去，打算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畢竟就這麽靠一晚上兩個人恐怕都會受不了的。
進屋的時候隻開了沙發邊的落地燈，樓梯上顯得很昏暗，張樂行抱著人騰不出手來開燈，隻能小心的沿著樓梯往上走。上樓後左轉最後一間房是楊欣欣的臥室，輕輕推開房門，張樂行小心翼翼的把沉睡中的她放到床上。楊欣欣的臥室裝扮得很淑女，帶著一種粉紅色浪漫的氣息，望著平常沒機會觀看的房內裝飾，張樂行愈發覺得平常楊欣欣那種堅強的表象恐怕隻是為了保護她自己而刻意的偽裝。
返身回到樓下，張樂行拿了一隻玻璃杯，倒了大半杯開水，小心地端著，再次來到楊欣欣的臥室。沉睡中的楊欣欣很安靜，雙眼微閉，長長的睫毛俏皮的彎曲著，在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的光線照射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張樂行輕輕的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希望能為她在口渴的時候帶來清涼。
來到床尾，張樂行小心的替楊欣欣把腳上的黑色半高皮鞋脫了下來，然後轉身把皮鞋放到門邊的鞋架上麵，又拿了一雙拖鞋放到床邊。楊欣欣雙腿互相蹭了幾下，也許是腿上的絲襪讓她感到不舒服，張樂行猶豫了一會，還是伸手過去褪下絲襪。晶瑩如玉的雙腿慢慢顯現出來，張樂行感覺自己的心跳有點越來越快的跡象，臉上似乎有點發燙。
隨手把絲襪丟在床邊，張樂行擔心楊欣欣就這樣睡在床上容易著涼，於是走到另一邊掀起床上一側的被角露出點地方來，然後再次輕輕抱起楊欣欣將她放過去，再把被子蓋上，總算完成了這讓張樂行有些臉紅心跳的過程。
張樂行起身準備離去，楊欣欣突然一把從後麵抱住了他，低喃道：“別離開我好嗎。”
“欣姐，你以前不會這樣的。”張樂行歎了口氣。
“弟弟，我沒別的意思，隻不過希望今晚能有個不讓我討厭的男人給我一個溫暖的懷抱。”楊欣欣的聲音很清晰，也不知道她剛才究竟是不是真的醉了。
張樂行腦中的綺念隨著楊欣欣的話消失無蹤，不過此時顯然也不適合拒絕，隻好脫去外衣往被窩裏一鑽。剛一躺下，一個溫潤的軀體馬上湧入張樂行的懷抱，他的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
清晨，當張樂行被一陣鳥鳴聲吵醒時，迷迷糊糊中感覺到右邊胳膊有些酸脹，輕輕捏了捏自己酸脹的胳膊，正打算閉著眼睛繼續躺一會，鼻端卻傳來一絲熟悉的香氣。張樂行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在二樓楊欣欣的臥室，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伸手向旁邊摸過去，已經沒有昨晚的溫暖柔滑，人已經不在床上了。張樂行直起身在床上坐了一會，回味著昨夜的滋味，卻仿佛如夢似幻般的不真實，除了楊欣欣的話語，想不出更多細節來。
下床披上外衣，張樂行赤著腳走出臥室，沿著樓梯來到客廳。轉了一圈，張樂行沒有發現楊欣欣的蹤跡，也許她已經上班去了。不遠處的餐桌上擺著一份早點，是很簡單的火腿三明治再加上一杯熱牛奶。肚子有點餓了，張樂行來到餐桌邊，發現裝著牛奶的玻璃杯下壓著一張字條。拿起來一看，原來是楊欣欣留的，字條上寫著：“弟弟，我已經上班去了。如果你能看到這張紙，說明你已經發現早餐了，可以馬上消滅它。如果還不夠，冰箱裏還有食物，自己動手搞定吧。別忘了趕中午的飛機，沒時間送你了，不要介意哦。如果有什麽話要說，可以寫好了貼在冰箱上麵。另外：到香港的時候幫我看看爺爺，你的行李旁邊有一個紙袋子，裏麵是給爺爺的禮物，別忘記帶上啦！”最後是一個楊欣欣最愛用的笑臉符號。
“也許她現在的心情會好些了吧，至少會笑了。”張樂行一邊努力的消滅著三明治和牛奶一邊想著。
吃完早點，張樂行回房再檢查一遍自己的行李，這次回國時間比較長，有些重要的東西可不能忘記帶了，順便也把自己房間的東西處理一下，畢竟有些東西不適合被楊欣欣看見。忙了好一陣，最後再簡單的收拾一下行李箱，總算全部搞定。帶好隨身物品，張樂行和幾名保鏢一同驅車前往舊金山國際機場，準備前往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