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暗潮洶湧

仙路芬芳獨家首發/79、暗潮洶湧

周重璧這話一半是罵夏英喬無能,一半是拆穿他主張施用攝靈術另有所圖。夏英喬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修為雖然高深,但久居威武長老之位,也有小半輩子沒聽過這樣放肆無禮的話了,一下子氣得頭腦發暈,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魏英涯是個好好先生,他怕夏英喬和周重璧兩個火爆脾氣打起來,急忙勸和道:“是路姑娘自願接受攝靈術,且是掌門下令,先給路姑娘服廣玉靈丹看看。若她連丹藥都無法承受,我們是斷斷不會采用攝靈術的。”

周重璧冷冷道:“攝靈術的厲害,她一個毛丫頭怎會曉得?陳長老,你這就有點欺負人了。什麽掌門下令?樊掌門閉關後從不過問門派事務,怎會為了屁大點事傳令出來?除非有好事者特特跑到他跟前稟報此事,他會騰出空來管這個?”

周重璧一語驚醒夢中人,陳逾熠心中如遭驚雷,細想這話,胸口上更像壓了千斤大石一般。樊逾清那麽快就知道了攝靈案,陳逾熠當時就覺得蹊蹺。現在看來,這事並非他自己留心,也並非巧合,而是有人告密!

是她……一定是她,霏英李!決計不會有錯!

四位長老之中,霏英李是最愛打小報告的,所以陳逾熠最先懷疑到她;更重要的原因是,周重璧雖是與四長老定下夢真崖之約,但他並沒有把其餘三人放在眼裏,無論大事小情都隻與陳逾熠溝通。陳逾熠不主動說,其餘三人就隻能像傻子一樣幹瞪眼了。

除了魏英涯沒有爭鬥之念,霏英李和夏英喬早為滄海遺跡那點寶貝瘋了心。他們注意到路芬芳和周重璧來往密切,便一直找機會,想撬開路芬芳的嘴,讓她吐些有用的東西出來。

霏英李和夏英喬的想法,陳逾熠心裏一直明鏡似的。路芬芳打瑤山回來之後,霏夏二人更不安分了,陳逾熠便先下手為強,收路芬芳為徒。路芬芳雖然機靈,但心思還比較純淨,陳逾熠心想,隻要稍稍給予恩惠,不愁她不死心塌地跟著自己了。

陳逾熠本可掌控全局,誰料寧震暴斃,偏偏在臨死前喊了路芬芳的名字。平心而論,這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他想喊的可能是“路姑娘,小心”或“路姑娘救我”,不見得是有什麽深刻的原因。

但是霏夏二人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他們抓住這點不放,最後扯來扯去,終於扯到了攝靈術上來。陳逾熠本是力保路芬芳的,誰知一向和路芬芳交好的夏苕華不知著了什麽魔,竟和主張攝靈的霏夏二人站到了一起……

陳逾熠力保路芬芳。但沒想到,樊逾清親自下令來了。路芬芳接受攝靈誰獲益最大,誰便是跟掌門告密的人,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樊逾清下令後,陳逾熠便不再爭取。一是掌門之令,她不好去駁;二是,讓路芬芳受點苦也行,若真能釣回周重璧來,倒是四位長老都樂見的結果。

想通了這所有的事,陳逾熠已經定了主意。周重璧和路芬芳的關係雖尚不清楚,但他明顯是護著她的。掌握路芬芳,便相當於掌握住周重璧。這回她的手不能再鬆,不能再讓霏英李和夏英喬興風作浪了。

“掌門也是關心門中弟子。”陳逾熠依舊是那淡得再自然不過的微笑,無人知道她心內的翻雲覆雨,“我已有意收路芬芳為徒,愛護她還來不及,怎會戕害她呢?若是本派有奸惡之徒,以師尊師祖積累之強,妄想欺淩少年之弱,我陳逾熠必不留他於齊雲山上!”

聽到此言,三長老眼中驚色轉瞬即逝,不約而同對掌門拱手施禮道:“我等自當惟代掌門馬首是瞻!”

見此上下一心、同心同德的場景,周重璧笑而不語。陳逾熠試探道:“大火剛盡,夢真崖山洞恐怕不宜休息。周公子可否移步駱駝峰,待我將夢真崖整修一番,再搬回來便好。”

“不必。”周重璧搖頭道,“夢真崖就很好,不必麻煩。”

如此一來,周重璧和陳逾熠心裏的賬都清了。路芬芳看戲看得糊裏糊塗,但看周重璧把四長老訓得一愣一愣的,心裏也大為暢快。陳逾熠吩咐待命弟子送路芬芳回印石峰養傷,路芬芳仍急著要對周重璧說什麽。周重璧卻輕道:“專心養傷,旁的事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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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芬芳這次受傷,反而隻躺了一天就起來了。倒不是她自己想起來,實在是來看她的人太多太吵了。武英韶又是送補品又是送靈藥的吵了一早上,霏英李又派寧梅來送東西;好不容易睡著,魏英涯又來搭脈……

奶/奶/的,不睡了。

路芬芳起來時沒驚動任何人,忍著傷口疼,單手穿好了衣褲,洗臉梳頭,雖然做得慢,倒也收拾得幹淨利落。

“半年幽靈般的修煉,練氣四層。”伯服道,“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樣。”路芬芳一隻手綁不上細辮,隻能放下齊腰的長發,取了青色緞帶鬆鬆係了一根長辮。比起練氣四層的進境,她更關心的是——周重璧竟然真的回來了。在她垂死之際,回來了。

周重璧以太素宮善待路芬芳為條件,願意繼續留在齊雲山,甚至願意繼續提供滄海遺寶的絕密信息,這太不可思議了。他願意這樣做,到底圖的是什麽呢?

路芬芳打開抽屜放梳子,卻見裏頭沉水香、紫檀香、百合香放了好幾盒子,太素宮這風向轉的未免太快了。她越發不想在印石峰呆著,不顧伯服勸阻就往外跑。伯服問道:“你身上還帶著傷,卻要到哪裏去?”

“我要去問問周重璧,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伯服無奈道,“你凡事太愛刨根問底,這不好。他嘴上不說,你心裏就不會好好想想麽?真是傻妮子。”

路芬芳剛要開門,已察覺有別人氣息靠近。她假裝並未察覺,推門邁步,迎麵便和澄雷、澄空、澄諾、寧梅一幹人等撞上了。

他們,來幹什麽。

澄雷顧著和寧梅說笑,一抬頭看見路芬芳衣衫單薄站在門口,驚得拉了她的手往門裏推:“你怎麽在這兒站著?活膩味了?”

澄空和澄諾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跟後,寧梅最後把門帶上。澄雷板著臉讓她回床上坐好,被子掖好,叫寧梅端熱湯給她暖身子。路芬芳白了澄雷一眼道:“修仙之人受點皮肉之傷罷了,又不是凡人老婆坐月子!”

澄雷嬉笑著舀了湯來喂路芬芳:“等你坐月子我更要好好照顧,你是我孩兒他娘嘛。”

路芬芳嫌他這玩笑開得惡心,抓了靠枕去砸他。路芬芳半年來形影相吊,忽然屋子裏擠了這麽多人陪她說話,她還有些不習慣。她並沒有討厭這些人的意思,反正他們是看著澄雷的麵子才來的。

“路姐姐還不知道吧,執劍長老已經宣布,收你做太素宮正式弟子,先由夏師姐指點功法修煉,隻要通過珍珠簾試煉,便可受執劍長老親傳!”寧梅興奮得說道。

路芬芳淡淡道:“那真是太好了。”她如何高興得起來,她現在不過是陳逾熠給周重璧的交換條件罷了,而她連為何會成為交換條件都不知道。不過,陳逾熠這人真是不簡單,她的籌碼從一開始就下對了。

“那夏師姐呢,她為何沒來?”路芬芳追問道。這一日她雖睡得昏昏沉沉,但依稀也知道都有誰來看過她,誰沒有來看過她,連問候都沒捎來一句。

澄雷道:“就是夏師姐要我們來看你的。她明天要第二次挑戰珍珠簾試煉,現下不得空。”

路芬芳淡淡“哦”了一聲,忽然問道:“殺害寧震的真凶找到了麽?”

房間裏的氣氛本來是其樂融融,路芬芳這句話無疑大煞風景。澄雷有點不太高興,偏過頭假裝想別的事,不說話了。澄諾方解釋道:“寧震是因為被諫珂附身才死的,害他的罪魁禍首自然是諫珂,難道還有什麽其他人麽?”

嗬,四長老口口聲聲要對得起死去的寧震,這下子有滄海遺寶的誘惑在前,什麽恩仇清名,黑不提白不提的,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路芬芳知道,她若太較真,整個太素宮都沒有台階下了。她便說道:“是啊。但願苕華姐姐不要太過傷心,早日打起精神來才好。”

於是,幾個人又笑鬧了一陣,澄雷說不要吵了路芬芳休息,便說改日再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