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假死計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假死計
“且慢。”路芬芳道,“我還有個小小的請求。”
“你說來。”
“我想把澄雷的屍身帶出去。”路芬芳道,“他曾是我師兄,曾待我有情有義,我今日雖不得已殺了他,但總要讓他入土為安,魂歸故裏,免得變個惡鬼來纏我,讓我不得安寧。”
老梅冷笑道:“有理!你取了你師兄性命,還想得到些許良心上的安慰……哈哈哈,我成全你!”
路芬芳道聲多謝,抱了澄雷屍身,便被那藍霧吸入井中。大約過了十息工夫,路芬芳便抱著澄雷跌落在青城山腳下某處亂石中。路芬芳的心像跳出來似的難受——出來了,他們竟然逃出來了!
路芬芳急對珠丘內的伯服說道:“伯服,快讓草精出來看護我肉身,我要入珠丘丹爐救澄雷,快!”
路芬芳慌慌忙忙將澄雷肉身帶進丹爐之內,手指顫抖著幾乎不敢去試澄雷的脈,猶猶豫豫著抓了他手腕一把,心已經像凍破了似的難受。她大喊道:“人呢?快來人!把所有上品丹藥拿來,成熟玉桃全部收割!快!”
珠丘丹爐內登時亂作一團,草精們有抱丹藥的,有收玉桃的,有現開了丹池煉丹的,路芬芳則守在澄雷身邊,雙手顫抖著為他注入真氣:“澄雷,別死,千萬別死啊!”
伯服也在一旁靜候,他早看出路芬芳殺澄雷是假,救澄雷是真了。按理說,老梅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但由於他深信便是再好的同門,生死關頭也會自相殘殺。所以內心中早就篤定了路芬芳會殺澄雷;而路芬芳那一記冰刺也確實十分接近心脈,她刺入的同時又引珠丘真氣封住澄雷氣脈,造成假死之狀,卻是老梅難以察覺的。
再者,路芬芳演這場戲之前根本沒有和澄雷溝通,澄雷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老梅更加看不出破綻了。此計僥幸騙過老梅。但尚未真正成功——若天不憐眷。澄雷就真的死了。
路芬芳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澄雷救活,隻是珠丘內的瓊漿玉液靈丹妙藥都用盡了,澄雷還是不醒。路芬芳記得火燒火燎。伯服則提醒道:“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肉身還在青城山腳下,若盤桓太久被仙臒莊發現,這下就死定了。還是先回雲根草堂,請清音為澄雷醫治吧。”
路芬芳連聲稱是。神識歸體急忙趕回成都。此時她離開雲根草堂已經半個多月,清音一直在草堂中與堂主陳勁節談詩論賦賞花品酒,好不悠閑自在。路芬芳破門而入,不由分說拉著清音說澄雷事。嚇了眾人一跳。那陳勁節見此狀,急忙給路芬芳騰了一間屋子,讓清音療傷救人要緊。
清音醫了一天一夜未出屋。路芬芳便不吃不喝守在門口寸步不離。當天的淩晨,忽有雲根草堂的小童來報說。太素宮的武修士和夏修士到了,說已知道澄雷重傷,急忙趕來探望。
路芬芳馬上想到,是武英韶和夏苕華來了,他們二人見過陳勁節,便急忙趕來澄雷病房前。武英韶見到路芬芳在這裏,臉上的喜悅一閃而過,很快變得痛心疾首起來;夏苕華看了一眼路芬芳,隻問道:“澄雷現在狀況如何了?”
“清音仙上還在盡力醫治。”路芬芳懶得多說。武英韶忙又問道:“他說是來雲根草堂互市買辦東西,怎麽會受傷的?那火鼠又是怎麽一回事?”
路芬芳便將一連串的事件大致敷衍一番,隻將仙臒莊的核心秘密和自己設計澄雷假死之事略去不說,隻說澄雷是被老梅所傷。
這故事聽得武夏二人心裏忽冷忽熱,臉上忽陰忽晴,聽完了還愣了好一會兒神,說道:“但願澄雷吉人天相,能逃過此劫。至於仙臒莊的事,路姑娘能再詳細講講嗎?”
路芬芳心道,那莫嬌旎是滄海遺民,讓你們太素宮知道還了得,便含含糊糊說道:“我隻知道那仙臒莊莊主叫莫嬌旎,不知她是人是鬼是妖,反正她行事詭譎乖張,我也摸不透她的底細。”
夏苕華聽話神情不悅,似乎已經察覺到路芬芳之言不盡不實。武英韶說道:“此事咱們自然要抓緊調查,苕華,長途奔來你也累了,不如先去歇息,澄雷我來守著便好。”
夏苕華冰雪聰明,豈能不知武英韶是故意要把她支開,自己好和路芬芳自在敘話。夏苕華也很是識趣,隨便找了個借口就起身離開了。一時庭前冷寂,露壓煙啼,陰根紫陌,路芬芳脫了血衣之後才換一件靛藍色的襦裙,武英韶則仍是光華閃閃仙氣清清的道袍,兩人仿佛一俗一仙偶然交匯,竟是毫不相幹的。
“芬芳,周重璧的事我都聽說了。”不愧是武英韶,開口第一句話就捅人心窩子,“人死不能複生,請你節哀。”
武英韶平日裏雖然憎恨鄙夷周重璧,但此刻也是真心安慰路芬芳的。路芬芳卻警覺道:“你又要勸我回太素宮?”
“不,我絕對沒有逼你的意思。”武英韶說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很快就要勝任長老之位,你若有求,我必能相應。”
“長老?執劍長老、戒律長老、凝丹長老和威武長老都仍在外,你卻升的什麽長老?”
“妙法長老。”
路芬芳心內暗笑,武英韶根本不是法修,還要當什麽妙法長老,太素宮對他可真是極盡了寵愛。路芬芳說道:“那恭喜了。”
武英韶總以為隻要他在太素宮做出些成績來,路芬芳便會對他另眼相看,沒料到她還是這不痛不癢的態度。他始終無法理解,他堂堂太素宮妙法長老兼鼎劍閣大執事,怎就不如周重璧一個肮髒卑微的逃犯了呢?
想到這裏,武英韶對已死的周重璧又恨了起來,恨不能把他從墳裏挖出來碎屍才能解了心頭之恨。不過不論他心內如何思量,路芬芳始終渾不在意。她說道:“武仙長可以不必在這裏守著,也去歇息吧。”
武英韶自己呆著也沒意思,便起身走開了。路芬芳坐在廊下,難得清靜。澄雷許久不醒,她也不知自己這步險棋走得對不對。萬一澄雷真的因此而死,她還有何臉麵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