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絕情丹
第一卷 魔道亦是道 第一百零九章絕情丹
古月兒……
這個讓蕭劍魂牽夢繞的名字，他曾經的同門師妹，他曾經的妻子，他一生中最心愛的女人。他曾為了這個名字，夢中露出甜蜜的微笑，他也曾為了這個名字，痛苦不堪險些走火入魔。
自從仙魔穀一別，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古月兒了，雖然她會時常出現在自己的夢裏。
現在，古月兒從大樹後麵緩步走了出來。
發髻高挽，青絲如瀑，嬌美的臉龐毫無表情，眼神中早已不見了當初千奇峰上那樣的靈動，一身暗紅色的衣服，讓她看起來無比的憂鬱。她慢慢地走出來，腳步有些懈滯，渾身似乎都十分僵硬，像是在不見天日的墓穴中待了上萬年，心灰意冷之後走出來見到了一絲陽光。而曾經身上充溢滿了的活力，被不知名的怪物全數都吸盡了。
蕭劍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他心痛，痛不可擋，到底是什麽讓自己活潑可愛的妻子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說不出話來，目光緊緊地盯著月兒，雖然他曾經在小鎮中見到過一個和月兒相似的身影，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在此和自己深愛的女人見麵。
蓮花忙跪倒在地，對古月兒輕輕地道：“少主……”
古月兒慢慢向蓮花，她的目光從來都沒有看蕭劍一眼，似乎這個和自己纏綿恩愛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玉蘭師姐，你回仙魔穀去吧，娘親已經答應我了，不再派人追殺劍哥哥……蕭劍……”
蓮花是化名，她真實的名字叫玉蘭，是仙魔教教主的親傳弟子。玉蘭詫異地抬起頭來，看著古月兒。
“我不會騙你的。”古月兒輕輕地道，語聲輕柔地像是風雨過後的花瓣，有些憔悴，有些無力，像她的人，卻讓人無法抗拒。
“是，少主。屬下遵命。”玉蘭相信了古月兒的話，她站起身來，便向林外走去，不一刻便消失在密林雜草間。
樹林中無比靜謐，連最愛鳴叫的蟲子都識趣地蟄伏起來，似乎天地之間什麽都不存在了，隻有兩人相對無語的目光，流淌著彼此無盡的神情。
幾乎同時，兩人慢慢地走近，四目相對，淚眼成雙，古月兒撲在了蕭劍的懷中，蕭劍將她緊緊地抱住，那麽用力，似乎是要將她和自己融為一體，天涯永遠，再不分離。
古月兒在流淚，她的眼淚是思念，是牽掛，是痛苦，將蕭劍胸前衣衫濕了一片。她渾身顫抖，抱著蕭劍，她何嚐不是每日每夜思念自己的丈夫，百轉千回，萬爪撓心。
“月兒，我終於又見到你了……”蕭劍在她耳邊輕輕地道。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古月兒喃喃地道。
二人就這樣抱著，直到日頭西斜，古月兒輕輕推開蕭劍，她臉上帶著淚痕，“劍哥哥，我……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裏？為什麽？”蕭劍心頭一緊，緊緊地抓住古月兒的胳膊，他不能夠再失去，絕不可以。
古月兒輕輕掙脫了他的雙手，“劍哥哥，我要回仙魔穀去，這月初九我必須回去，不然的話，我娘親會派更多的人來殺你的。”
“讓他們來好了，我不怕”蕭劍大聲道：“我隻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有千千萬萬的人來殺我，我都不怕，他們殺不了我……”
“但是我怕。”古月兒握住了蕭劍的手，輕輕地道：“我不想讓你終日處在危險之中，你知道麽？剛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娘親向護法下達了追殺你的命令，我隻是思念你，娘親讓我練功，我都練不下去。後來我遇到了幾個受傷回來的教眾，我看他們看我的目光閃爍可疑，逼問之下，他們才說出是去追殺你了。我很害怕，立刻去找娘親，讓她馬上停止，我娘親為了哄我，說她並沒有派人，是護法自作主張的，還責罰了玄滅。但是我總覺得他們是在做戲給我看，他們其實還是在追殺你……”
蕭劍冷冷一笑，“我遇到了許多次暗殺，對手一次比一次厲害，剛才這個蓮花……玉蘭，若不是她看在你的麵子上，估計我已經是她的俘虜了。”
“玉蘭師姐是娘親的親傳弟子，焚音劍功力已經到達了第三層，你輸在她手裏不算丟人，況且你也沒有輸啊，反倒是她受了重傷。你……你千萬不要對自己喪失信心啊……”古月兒有些擔憂地道。
蕭劍聽出了古月兒話音中的關切之意，心中一暖，道：“月兒，你放心吧，你劍哥哥現在早已經不是千奇峰那個初出茅廬的楞頭了，我現在功力日進千裏，他們想對付我，還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嗯”古月兒重重的點點頭，又道：“後來我一直擔驚受怕，生怕他們暗中派去的殺手傷到了你。直到有一次，我偷聽到娘親派玉蘭師姐來殺你，這才明白了娘親是在哄騙我，我馬上出來阻止。娘親也把話都挑明了，說不想看我一直鬱鬱寡歡，除去了你，便消除了我的思念之根。我對娘說，如果你死了，我絕不獨生……”
雖然她說起了十分平靜，可是蕭劍能夠想象古月兒和教主爭持的場麵是何等的激烈，他微微歎了口氣。
古月兒道：“我們吵了很久，最後娘才答應我不再追殺你，可是我卻要忘掉你，再也不想起你，集中全部精力修煉焚音劍。我從小閣出來，卻發現玉蘭師姐已經除了仙魔穀……”
“你辦得到麽？”蕭劍忽然道。
“什麽？”
“你說你要忘記我，再也不想起我，你辦得到麽？”蕭劍看著古月兒的眼睛道。
古月兒垂下了頭。
蕭劍看著她烏黑閃亮的發絲，忽然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顫聲道：“月兒，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麽事情？”
古月兒仍垂頭不語，手指牽繞著衣角，顯然她心內也是十分緊張猶豫。
蕭劍目光閃動，道：“仙魔教善於修煉亂七八糟的丹藥，他們是不是要你吃下什麽？”
古月兒的眼淚落了下來，“劍哥哥，我……我都是為了你啊，娘親說如果我再無法忘記你，就算和我斷絕母女情意也要殺了你，我……你……你不能死啊”
蕭劍麵無表情。
古月兒抬起頭，一縷落日的餘暉從樹枝縫隙中偷偷鑽進來，罩在她嬌美的臉上，雙淚成河，“娘親讓人練了一種丹藥，叫做‘絕情丹’，吃了這種丹藥，便會忘記心中最愛之人，變得無情無愛，變得……我就會忘記你，再也想不起你的模樣，再也想不起我們以前的種種美好了……”
蕭劍如遭重擊，麵如灰土，他已經知道了結果。
“隻要娘親不再追殺你，我答應了她的要求，我願意吃下絕情丹”古月兒任淚水流著，“但是我要離開仙魔穀，見你最後一麵。然後……然後我就回去，我就會忘記你，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
蕭劍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他轉身一拳打在樹上，“砰”的一聲，青澀的樹葉都落下來，像是要掩蓋住他心中無盡的傷痛，“為什麽，這一切都是為什麽？”他眼中含淚，在心中這樣問著自己。
他並沒有用任何功力，一拳打下去，自己手上皮肉都裂開了，鮮血湧出，順著手腕流下來。
古月兒沒有阻攔，她已無力阻攔，她慢慢解下自己衣上絲帶，拉過蕭劍的手，細心地給他包紮起來，滲出的血跡馬上把絲帶染紅了。
“不，你不能夠吃絕情丹。”蕭劍冰冷而堅定地道，“我們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世界，去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天地之大，沒有我們藏身之所。”古月兒道：“劍哥哥，我知道你是男子漢，但這一次，你就聽我的，我……我要吃下絕情丹，我忘了你，你也忘了我，你去找一個更加適合你的女孩子，我……我祝福你們……”
“不”蕭劍怒道，“我不會，我要的是你”
“但是我已經決定了，我不能夠讓任何人傷害你。”古月兒的臉色蒼白，淒涼而堅定，“劍哥哥，今日便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麵……”
晚風中，古月兒的衣衫被吹落在地，露出她誘人的胴體，潔白無暇，她一把就抱住了蕭劍的手，讓他摟住了自己的肩膀，“劍哥哥，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你……你給我最後一次……，讓我知道，我是你的女人”
蕭劍的淚水無聲地流出來。
夕陽如血，蜀山下的小樹林中，漸漸昏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