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春去春又回
第十節 春去春又回
“他父親隻是個工會幹部而已,但是居然也背了五百萬的招商引資任務,弄得他今天都沒上課,幫著他爸爸跑到洪都求人去了……”
“琪琪,你還小,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可不能早戀啊。”
“爸,你這是想哪去了,我們隻是正常的同學關係。隻是趙天佑有好幾次都幫了我,為了幫我,還得罪了不少人,我總覺得欠他點什麽,應該為他做點什麽。”
“嗯,隻要你不是早戀,就都好說,這事我回頭問一下什麽情況,再給你答複,好吧?”
“不行,這事必須定下來,這可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可不能含糊……”
“哈哈,好,那爸爸答應你,一定幫你把這事辦好,這總行了吧?我們家的小領導。”
“謝謝爸……”
接下來,陳夢琪和他父親還有些對話,但是趙天佑已經不在乎了,因為站在門後的他已經哭得稀裏糊塗了。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哭個什麽名堂,究竟是感動,還是覺得委屈,抑或是覺得解脫,總之就是覺得非哭出來不可,不哭出來渾身不痛快。
痛快地哭了一場之後,趙天佑雙手捧起周建兵給他的運動衣的下擺,把滿臉的鼻涕和眼淚都擦幹,然後自言自語地嘟囔道:“有病,人家又沒說喜歡你,哭根毛線。”
等到離開周建兵和陳夢琪家的小區之後,趙天佑整個人又突然歡快起來,他在馬路上飛快地奔跑著,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唱道:“激efang區的天,是明朗的天,激efang區的人民好喜歡……”
趙天佑一路這樣飛快地奔跑著,一直到跑回家。
回到家,趙天佑並沒有直接上自家的房,而是直奔張揚家。
“天哥,我覺得陳夢琪這人也不像你說得那麽無情無義。今天我幫你跟她請假的時候,我看她一副很緊張的樣子,完全不像作假。”
一見到趙天佑,張揚首先就說道。
趙天佑笑嗬嗬的等他說完,伸出左手(原本要伸右手,但是發現有點疼),很大佬地拍了張揚的肩膀一下,“不用說了,哥心中有數,走,吃飯去。”
張揚望了廚房一眼,“我媽都把飯做好了,改天吧。”
“成,那就改天,不過明天不要說哥吃福運樓的獨食。”
趙天佑說著,轉身就走,張揚想也不想就默不作聲地跟著溜了出來,背後是張揚他媽的大嗓門,“你們倆又跑出去抓鬼啊,正飯點……”
兩人來到福運樓之後,接待他們的還是那天那位女服務員。
一看到趙天佑進門,女服務員臉色都變了。
趙天佑確實不以為意,笑著指了指女服務員,“今時今日,這種服務態度可是不行的哦。”
“兩位這次還是要包間嗎?”女服務員勉強露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
“今天就不必了,老是吃包間,搞得好像我跟人民群眾很有距離一樣,今天就吃大堂。”趙天佑很大氣地揮揮手,說道。
選了一個正中的位置坐下之後,循例服務員端著菜譜過來了。
本著誰買單誰點菜的原則,趙天佑拿起了菜譜,開始一道道點了起來,一連點了七個菜,都看到服務員的筆沒有動。
“我點菜呢?你怎麽不記呀?”趙天佑奇怪地看著服務員。
“您不是……”女服務員一臉委屈的暗示趙天佑。
趙天佑嘖了一聲,“我已經說過了,這次吃飯一切按照人民群眾的吃法來,在大堂裏反著點菜,那不是有病嗎?”
“原來你也知道。”女服務員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嘟囔了一遍,無奈地垂下頭來開始記錄菜名。
趙天佑一共點滿八道菜,一道湯之後,問道:“我上次來的時候,記得你們說你們這兒加飯是免費的,是吧?”
“是啊,怎麽了?”女服務員有些奇怪地問道。
因為上次吃菜吃得特別多,所以趙天佑和張揚吃的飯並不是特別多。
“成。”趙天佑點點頭,伸出三根指頭,“我們要三波,每波二十五碗。”
女服務員愣了一會,撥浪鼓似地搖頭,“我們這不能打包。”
“我要吃不完,一碗算你五十塊,成嗎?”趙天佑笑著看著女服務員。
沒隔多久,服務員們便將菜都上齊了,跟著上來的還有二十五碗飯。
“這兒菜貴,悠著點吃,不然不夠下飯。實在不行,可以讓他們多上點作料,這兒作料是不要錢的。”趙天佑側過身,在張揚耳邊輕聲囑咐道。
張揚很胸有成竹地點點頭,“放心,哥們心裏有數。”
一個小時後,在連續上了十二碗作料,外加七十五碗飯之後,撐得晃來晃去的趙天佑招了招手,“來,買單。”
不一會,服務員小跑著將帳單送上。
趙天佑接過來一看,直接看最後的總數,“一千五百九十九元。”
“這不可能。”趙天佑把帳單往桌上一拍,“我點菜的時候算了的,滿打滿算,算上服務費也不超過六百塊,怎麽能要一千六百呢?”
“是這樣的,您的消費是隻有五百多,但是您請了一位客人開了一瓶洋酒,諾,在這……”
女服務員指了指賬單中間,趙天佑定睛過去,隻見賬單上寫著某某洋酒一瓶,價格一千零三十。
趙天佑失聲尖叫了起來,“這不可能!我在福運樓除了我帶來的這個,沒有一個朋友,除了你,就沒有一個仇人,我能請誰喝酒?還他媽是這麽貴的!”
“這位客人是我們這兒的鑽石vip,他是不可能貪您這一瓶酒的。”女服務員說著,遞給他一張紙片,“這上麵是他的電話號碼。這位客人說了,你要是對帳單有任何異議的話,就打這個電話。”
“打就打。”趙天佑接過紙片,按照上麵所寫的號碼,打了過去。
“饕餮小弟,我還以為你的五腑六髒,就算膽最大。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最大的是胃。”電話一通,那邊就傳來一個有些慵懶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以趙天佑的學問,他根本就不知道饕餮兩個字怎麽寫,更不可能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是說傳說中的龍之五子。古書《山海經》介紹其特點是: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齒人爪,有一個大頭和一個大嘴。十分貪吃,見到什麽就吃什麽,由於吃得太多,最後被撐死。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人的聲音。
當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的時候,趙天佑的臉上便變得頓時複雜了起來。
略微猶豫了一會,趙天佑終究還是說話了,“不管動機怎麽樣,我終歸還算是救了你一命吧?”
“這我不否認。”電話那邊的男人笑道,“不過,你也不能否認,你一開始確實是想打我一頓來著,所以勒索你一瓶洋酒,不算太過分吧?”
“然後呢?”趙天佑環視四周一圈,沒找著畢小宇的人影。
“先買單吧,買完單之後到老地方來找我。”說著,畢小宇就把電話掛了。
趙天佑當然明白畢小宇所說的老地方,就是對麵的停車場了。
“天哥,有什麽事嗎?”張揚看到趙天佑的表情變了好幾下,有些關心地站了起來,問道。
“吃完飯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去,給我爸報個信,我可能晚點回去。他要問,你就說我在應酬錢三明呢。”趙天佑說到這裏,又擔心張揚亂象,便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是壞事。”
“嗯,有事給我電話。”
張揚最大的特點,就是對趙天佑的話從不質疑,趙天佑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跟張揚招待完,趙天佑掏出一千六百塊,遞給女服務員,然後很豪氣地說道:“剩下的錢就不用找了,給你們所有人做小費。”
說完,趙天佑便和張揚一起大搖大擺地走了。
“法律要不判,我一托盤敲死你。”雖然拿了小費,但是女服務員還是咬牙切齒地在心裏狠狠道,“一個鋼鏰就給我們所有人當小費!媽的,老娘送多一個給你,塞暴你的菊花!”
雖然聽覺方麵已經很靈敏了,但是趙天佑目前來說,還沒有到可以聽到他人心聲的地步,所以一點也沒有被女服務員的詛咒影響心情。出了福運樓之後,他便跟張揚分手了,自己哼著歌朝著停車場走去。
不過,出於謹慎起見,趙天佑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已經把求救短信變好,放在手機草稿箱裏,隨時可以發出去。另外,周建兵的手機號碼也早設置成了快捷號碼,隨時可以撥出去。
做好了這種種準備之後,趙天佑終於來到了停車場門口。
就在他猶豫是否要進停車場的時候,有個人從保安室走了出來,笑著說道:“我剛才也在這晃了半天,都不敢進去。我還以為就我一人有這毛病,想不到你對這停車場也有心理陰影啊。”
趙天佑轉過身,就看到畢小宇正歪著身子靠在保安崗上,笑盈盈地看著他,臉上依然是那副頹廢之中帶著些**不羈的表情。
趙天佑看了看畢小宇,問道:“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本來是發現不了的,就算我們都在福運樓吃飯也是一樣,因為我並沒有見過你的樣子。不過,你大叫加飯的時候,你的大嗓門勾起了我魂牽夢繞的回憶。”
趙天佑略微有些尷尬地擺了擺身子,“看來你還真是福運樓的忠實用戶啊,在這裏吃飯都吃到差點送命了,居然還來。”
畢小宇笑道:“事實證明,我來得對,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又怎麽可能找得到你呢?”
“你找我幹嘛?”趙天佑側過頭看了看停車場裏麵,“不要告訴我,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讓我跟你一起緬懷這段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