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不識好歹

041 不識好歹

走到柳樹下,她蹲下身子來,先在黑衣男人的鼻下探了探,發現已經沒有任何氣息,冰冷一片。

落銀又慌忙將那白衣人的身子費力地翻了過來。

眼中一喜。

這人身上還有熱度!

呼吸聲雖然有些弱,但近了聽還是可聞的。

落銀這才看清,這是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有著清晰分明的臉部輪廓,隻是臉上的傷和血汙讓人看不仔細五官。

落銀費力地將人扶了起來,將他一隻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卻發覺這人似乎已經沒了任何知覺,整個人的分量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壓得她舉步維艱。

落銀咬著牙,一步一步的挪著腳。

走上幾步,便要歇一歇,喘著大氣兒。

看著落銀深一腳淺一腳的踉蹌背影,中年男人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閉上,像是安了心。

滿頭大汗的落銀看著即將要到了寨子口,騰出環著少年人臂膀的右手擦了擦汗水。

誰知這一騰手,他的身子突然朝落銀倒了過來,猝不及防,落銀沒有做防備,片刻,落銀瘦弱的身子就被他壓。倒在地。

落銀哀嚎了一聲,腰下是一塊硬石頭,疼的她齜牙咧嘴。

她推搡著壓著她的少年人,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將人推開到一旁。

這一摔一推的,少年人似乎有了些許意識。

“你……是誰。”

低如蚊響的聲音在寂靜的四周卻格外清晰。

落銀沒搭理他,爬坐起身,攢了些力氣,隻得又將他重新扶起。

豈料,這人似乎格外固執,再一次問道:“你是誰……”

落銀見他依舊緊閉雙眼,沒好氣答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記住你欠了我一條命,不管我二娘能不能醫好你,你都欠了我一條命。”

少年人便沒有再出聲了,也不知有沒有聽到她這邀功又有些許無賴嫌疑的一番話,仿佛再度失去了意識。

見落銀遲遲未歸,剛要出門找人的月娘走出院門兒,就見月光下,落銀步伐扭曲淩亂地走了過來。

見她回來,月娘便放了心。

不過,她背上是什麽東西……?

月娘見她似乎走的吃力至極,忙上前去。

待看清她背著個人,不免驚呼出聲。

“這,這是何人啊?從何處而來?”她吃驚地看向落銀,邊將人從落銀背上接過來,為落銀分擔去了大半的壓力。

“撿來的。”落銀不假思索地答道,累的直喘大氣兒。

撿,撿來的?

月娘臉色一陣怪異,母女二人將人扶著進了屋。

葉六郎一見亦是大驚不已,將月娘方才問落銀的話又問了一遍,“這人是誰?從哪兒來的?”

月娘頭也沒抬,照著落銀方才的回答,陳述道:“是銀兒撿來的。”

葉六郎:“……”

折騰到了大半夜,血水潑出去一盆又一盆。

家裏所有備用的止血草藥全都用光了。

“二娘,實在救不活的話就不要勉強了……”落銀猶豫了半晌,終於將這句很冷血的話說了出來,不是她心狠,而是,如果真的救不活,實在沒必要白費力氣。

也讓人家好走,別折騰人家了。

“還說不定,我隻能先止住他的血,把傷口處理好,餘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什麽人,竟然對一個孩子下此狠手。”月娘皺著眉替他包紮著,後探了探他的脈象,眉頭皺的更深。

“竟然……還被下了毒。”

饒是落銀,也不禁對他生出了幾分同情,身受重傷,還中了毒,千裏逃命,能不能活下來還是未知。

且他身上的衣著還是孝衣,想是家中剛死了人。

實在是太悲催了。

四日過後,昏迷的少年人不知是在閻王殿裏走了幾圈兒,竟命大的回到了人世間。

月娘欣喜不已。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她多關心這素不相識的人,而是職業病,作為一個醫者,能看到瀕臨死亡的人被自己救回來,那種成就感,是很難用言語表達的……

葉六郎一家外加南風圍著剛醒來的少年,開始了一輪又一輪可怕的轟炸。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你從哪裏來的?”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你知道怎麽回家麽,你叫什麽名字?”

“是望陽鎮裏的人嗎?”

“你的仇家是什麽人?”

“你有沒有帶換洗的衣服過來?”

“……”

眾人無比嫌棄地看向南風,就連蟲蟲也“咿呀啊呀”的看著他,以示自己的鄙視。

誰被仇人追殺還顧得上帶什麽換洗的衣服啊?!

“你為什麽要問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落銀不解地看著他。

南風幹笑了兩聲,“我突然不知道該問什麽好了……”

說著,他看向一臉呆滯,顯然是沒想到一睜眼就會麵臨這種情況的少年,友好地一笑,道:“你放心,如果你沒帶,我可以借你。”

眾人絕倒。

然而至始至終,少年人都無視著他們這群過於‘熱情’的人,一個字也不曾開口說過。

於是落銀他們隻得到了一個答案:這是個啞巴。

而且還是一個冷漠的啞巴。

換作尋常的啞巴,即使不能說話,但被人救回了一條命,做做樣子感謝感謝總是理所應當的吧?而這人倒好,一副落銀他們欠他幾百兩的模樣。

南風想借他衣服的打算也沒得到他確切的回答,隻得回了家去。

月娘則是抱著蟲蟲回了裏屋,喂奶去了。

葉六郎找寨主說事兒,也出了門。

終於清淨了。

少年人現如今隻有這麽一個想法。

落銀端起涼了大半的玉米粥,遞到他眼前。

送佛送到西,既然人都從鬼門關拉回來了,總不好再叫他餓死過去。

可她的手擱到少年人麵前半天,也不見他來接。

落銀心裏越來越窩火了。

還真沒見過如此不識好歹的人!

“怎麽,還要我喂你不成?”她沒好氣地問道。

少年人狀似一愣。

然後,伸出了手去。

“嘭!”

落銀手中的碗被他揮落在地,碗打在地上碎成幾塊,粥也濺的到處都是。

“喂!”

落銀蹭地站起身子,眼睛裏冒著火,伸出手指指著他吼道:“你這人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

少年人依舊沒有做聲,臉色卻變得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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