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報恩
第49章 報恩
抬手接過一片雪花，十七畫恍然明白，其實，她內心真正在意喜歡之人，並不是北辰，對北辰之所以會有好感，也隻是因為，他的冰冷，像極了一人，像極了那處於仙界三十三天上最高位、卻也是最孤獨冰冷的神尊，紫微帝君！
隻是，紫微帝君距離她太過遙遠，是她永遠也不可能肖想得到的，才會將自己那不堪的心思轉移到了同樣擁有著冰冷淡漠氣質的北辰身上……
其實，紫微帝君對自己算是很好的了吧，畢竟，她砸了他那麽多次，他也未曾動怒過，還教自己修習隱身術，叫自己畫兒，他自稱我，送自己仙劍，帶自己下界，讓自己叫他大哥……
她可不可以奢侈的認為，其實，紫微帝君對她也是不一樣的呢？
如若不然，他又為何對自己這麽好？
恍然記得，她在**穀中曾問過同樣的問題：
“你怎麽對我這麽好了？”
“對你好不好嗎？”
她當時怎麽回答來著？
“隻是不習慣而已，這個時候，帝君您應該說，醒了吧，來給本君倒杯水來，或者，做點蓮蓉糕過來，這樣指揮我才對！”
是了，帝君本就是是高高在上的神尊，對誰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樣，卻唯獨對自己，他說對你好不好嗎時，那清冷淡漠的瞳眸中，明明閃過異樣的情緒，自己何為會下意識的忽略？
又或者，這些所有的一切，所有他對自己好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滾~”
“畫兒……”
“你為什麽要救我？”
“因為你欠我的啊……”
腦海中驟然想起無數聲音，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重重濃烈的情感在腦海中爆發出來，在裏麵橫衝直撞，撞的她的腦袋很疼，很疼……
可是，那雙睜大的墨瞳卻滿是茫然，這些話是誰說的？
為何會在她的腦海中？
她到底，忘記了什麽……
渾渾噩噩中，十七畫步履蹣跚的走向那大雪紛飛的龐大殿宇，沒有天宮的金碧輝煌，沒有青華宮高高在上的大氣，亦沒有司命府的古色古香，有的隻是，那片冰冷的慘白……
被冰雪覆蓋的殿宇，到處透露出一股淒涼寂靜的白，白的，有些刺眼！
十七畫微微眯起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紫微宮大門，覆蓋滿了大雪，明明是輕飄飄的雪，卻顯得那麽厚重，重的有些壓抑，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為何，她上次來卻沒有這種感覺？
為何，她上次來，並未見到這紛飛的大雪？
帝君，你在掩飾什麽？還是在逃避什麽？亦或者，在保護什麽？
這種淒涼，你不想讓誰看到？
那堵瞬間築起的冰牆後，又掩飾了什麽？
冷冽的寒風拂過，帶起空中的雪花打了幾個旋兒，簌簌落下，帶起身後的幾縷雪發飄蕩在自己眼前……
十七畫抬手接過，有絲絲冰涼的觸感。
“為何變成一頭雪發？”
“雪女本來就是雪發啊~”
帝君，你到底知道多少有關於我的事情？
這頭發，起初難道不是這樣？
……
“你打算……抱到何時？”
“你這模樣，是否猴急了些？不若等本君做好心理準備再說？”
“繼續砸！”
“就這麽走了？”
“隨我回紫微宮幾日，若天帝壽辰前表現良好，便放你回來，若不好……”
“我不養那些，你隻需做蓮蓉糕便可。”
“你，還要鬧到幾時？”
“過來看看趁不趁手。”
“別人不敢，你敢。”
……
那聲聲清冷的聲音，永遠都是用那麽平淡的調子說出來每一句話，然而卻也是那麽平淡的語調，讓她記住，讓她記住那滿頭瑩瑩紫發的神君說的每一句話，都如烙印般，印刻在自己腦海之中！
錦緞靴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十七畫茫然的走向那巍峨的宮殿，近了……
冰冷的大殿內，空無一物，隻有那高高高在上的鑾座，而此時，鑾座上，一人斜倚在扶手上，單手支額，濃密的睫毛似是片片冰晶，在那蒼白的臉上投注下隱隱側影，薄唇緊抿，劍眉微皺，一身月白長袍隨意的鋪散在鑾座之上，及地的紫發，亦是淩亂的鋪在其上，而，本應是如緞般散發著瑩瑩紫光的紫發，此刻卻，黯淡無光！
十七畫抬步跨過高高的門檻，憶起自己當時聽到那長生鍾響之時心中的恐懼，似是一股股濃濃的黑暗要將自己生生吞沒，原來，那時，自己便已然將這位清冷的神尊放在心中了嗎？
落在身上的雪花，開始融化，浸濕了淡紫色的羅裙，浸濕了滿頭雪發……
十七畫看著那人緊皺的眉頭，疲憊的神色，靜靜的抬步走到九級台階之上……
更近了……
近的仿若她隻要那麽一抬手，便可輕觸到那即便是睡夢中，依然散發著清冷氣息的神尊，清冷的，讓人不敢靠近，仿若靠的近了，便會被這清冷的氣息灼傷！
最終，她還是沒能伸出手，隻是那麽靜靜的站著……
想著他獨自一人生活在這冰冷的紫微宮中數十萬年，那種深沉，清冷，淡漠，厚重的氣息，在這淒涼的宮殿中，逐漸沉澱下來，**辱不驚，無悲無喜……
想著他獨自去闖**穀取仙草，想他獨自一人，救了東華帝君，救了子衿，救了她，卻一句話也不說！
想著他那雙修長的手掌，撩起自己的雪發時，那種眼底閃過的濃濃悲哀……
帝君，她可不可以一直站在這裏？即便隻是站在這裏，看著你，也好，隻是不想再讓你一人，獨自承受所有……
“你，看夠了嗎？”
一聲清冷的聲音在麵前響起，暮然換回十七畫飄飛的思緒，十七畫看著那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裏麵依舊那麽清冷，淡漠，還有一絲絲，驚訝，一絲絲，喜悅？
“帝君，讓我陪著你吧！”十七畫看著那雙淡漠的雙眼，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隻是聲音方出來，她便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一股沸騰的血霎時間衝上腦門，嗡嗡作響！
“為什麽？”紫微帝君聞言，清冷的眸子中閃過驚詫，片刻後，又恢複平靜。
十七畫聽得這聲為什麽，腦海中早已亂作一團，為什麽？她總不能說，帝君，其實小十七喜歡你來著？丫的，這不是找抽嗎？帝君那麽清冷，哪裏是她可以褻瀆的？
“額，嗬嗬，這個……這個……其實我是來報恩的！”十七畫雙手使勁的絞著衣角，腦中飛速轉著，突然狠下心，說了這麽句話。
對了，她就是來報恩的，帝君既然救了東華帝君，也救了子衿，救了自己，那麽，東華此刻不能報恩，子衿也不能，那麽就隻有能活動的自己能夠報恩了！
這樣想著，十七畫心中定了定，也不再慌張，雙眼堅定的看著那依舊斜倚在鑾座扶手上的清冷神尊，卻隻見那清冷的神尊聞言，方才舒展開的眉頭，複又皺了一下！
“報恩麽……”紫微帝君薄唇微啟，那唇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吐出的話，亦沾染上些許的疲憊深埋其中！。
又是報恩，當初，如若不是報恩，他不會毀了她，如若不是報恩，她不會追隨自己下界，如若不是報恩，她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顧自身性命救自己，如若不是報恩，她不會心死成灰……
然而，卻又如若不是報恩，他不會參破道法最後一層，不會……永遠堪不破這情關！
“嗯！”十七畫聞言，重重的點頭，“帝君，其實東華帝君和子衿都是你救的對不對？這天界，也唯有帝君您能救東華帝君了，太上老君也說了，既然如此，那麽十七畫便替東華帝君報恩好了，不管怎樣，東華帝君也養育了我一千年之久呢~”
十七畫不敢說是為了自己報恩，不知為何，她竟在心中下意識的排斥將此原因說出來……
“好！你打算怎麽報恩？”
意外的，她竟然聽到了一聲很是幹脆的，好！
她以為，說服紫微帝君會很難，畢竟他應是早已習慣了一人生活在這清冷的紫微宮中才對，她甚至已經將他反對後，她應該說些什麽來繼續說服他的原因都想好了，然而，最後她卻隻聽到了一聲，好……
至於怎麽報恩……帝君，十七畫想陪著你，不再讓你孤獨……
“額，十七畫很會照料人的，做飯，泡茶，養花養草養**物都行！”
說完，她才意識到，同樣的話語，在不久前，她也說過，不同的是，彼時，她是被迫說的這句話，而現在，她卻是心甘情願的說了這句話，經曆不同，境遇不同，連心情也不同，說出話的原因，更是不同！
那時，她千方百計的想著逃避這位清冷的神尊，而如今，經曆了那麽多，她卻是千方百計的想要留在他身邊，隻是為了，不想再看他一個人，承擔所有，背負所有，不想再看他，一個人獨自生活在這清冷的宮殿中……
紫微帝君聞言，深深的看了十七畫片刻，在眼中那錯亂光華閃現出來的一瞬間，緩緩閉上雙眼，掩蓋住其中不該透露出的半分神色！
畫兒，我該拿你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