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三千凡塵滄一粟
第122章 三千凡塵滄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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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臘月天，大雪紛飛不斷。
十七畫看著整個皇宮皆是安靜的陷入沉睡卻出了這一處依舊燈火依舊的大殿，飛燕樓台雕鏤畫壁上皆是覆蓋滿了厚厚的積雪，看著那窗上印出的人影，本想要譏笑的神色，卻在聽到裏麵的爭執時，變成疑惑！
“皇上，夜深了，我們歇息吧~”
嬌媚的聲音從柔妃寢殿中傳來，這是兮悅的聲音，十七畫永遠不會認錯，她本想趁著此時來為子衿報仇，卻不曾想，北辰竟然一隻宿在柔妃宮中！
暗自緊了緊手中的冰霜冷劍，將心底的怒氣壓下，她是故意讓蓮華放心，不想讓他再為自己擔心，不想因為自己再將他牽扯進來，才假裝承諾了半年後等他回來一起報仇，可是，半年，她又如何等的了，這兩個月早已經是她等待的極限。
但是，如今北辰在柔妃寢殿中，無異於變相的保護她，讓十七畫無從下手，方想回去等待著下次時機，便又聽到裏麵傳來一聲低沉清冷的聲音。
“你且歇息吧，朕還有些事要回去處理！”
聽聞這一句，十七畫雖然早已對他絕望，卻仍舊因著這個聲音而駐足不前！
溫暖的寢殿內，兮悅聽聞這一聲，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那精致的妝容也顯得詭異起來，道：“皇上，我就那麽讓你討厭？不論我怎麽做都比不上那個小賤人嗎？”
“放肆！她是皇後，豈容你不敬！”北辰聞言，清冷的神情突然變得冷若冰霜！
“哈哈~果然！你從來不碰我，每晚皆是到半夜去她窗外看著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樣做又做給誰看？她照樣不領情！”兮悅大笑著說完，突然又神色委屈的祈求道：“北辰，你知道我是誰的對不對？你的寒毒我可以幫你解的啊？後日便是最後一晚了，你再不解毒，就會死啊~我求你了，忘記那個小賤人好不好？”
兮悅說著，竟自動開始解她身上的衣衫，然而，外衫還沒解開，便被北辰冰冷的眼神嚇住，“你……”
北辰冷冷的看著兮悅，道：“既然如此，你以為朕會對你好嗎？殺父之仇，憑你一句話朕便饒了你？縱然死又如何？況且，朕還不一定會死！”
北辰說完，拂袖轉身離開，即將出去時，突然頓住，頭也不回的道：“朕現在是無法動你，不代表以後不能，你，好自為之！還有，北辰，不是你能叫的！”
兮悅怔怔的看著那離去的背影，遺世獨立，淩然不可侵犯，似是又回到了那數千年前，在瑤池仙會上的江鴻一瞥，她便早已情根深種，無法自拔！
殿內此番景象，而在殿外，靠著大雪隱去身形的十七畫早已震驚的不知所措！
如若一個人一直認為應該仇恨的人，一直認為對自己不好的人，到頭來皆是為了自己好，將所有一切都自己承擔，即使被誤會也不會解釋，那麽她這些絕望這些傷心讓她如何自處……
十七畫靜靜的在遠處吊在北辰身後，想要親眼驗證一下，他是不是如兮悅所說，沒晚皆是去她的鳳殿，雖然知道，即便真的是如此，她也早已無心力去高興，但是身體早已做出了本能反應。
鳳殿外，北辰向往常一樣，靜靜的站在一叢枯萎了的牡丹花叢後，看著那依舊點著一盞昏黃燈光的窗台，左腳下意識的抬起，卻又在即將落下時頓住，狠心轉身離去！
黑暗中，十七畫張了張嘴巴，但是跑到喉嚨中的話終究是沒能跑出來，待看到那原本挺拔的身形開始顫抖時，一句話暮然闖進了她的腦海，讓她遍體生寒！
後日即是毒發時間！
而他始終沒有碰兮悅來解毒！
嘴角無聲無息的翹起，這是十七畫這一年多來最開心的一次，他沒有不要她，他沒有不顧她，他沒有碰兮悅來解毒，這便夠了，大哥，即便你對我同我對你的情不一樣，十七也滿足了，最後，便讓十七再為你做一件事吧……
第二日，清兒起來時，便看到已經自己梳洗好的十七畫坐在銅鏡前，神色較往常好了不知凡幾，見到清兒後，微微一笑，道：“清兒，快來，幫我梳發！唔……不要太繁複的，簡單便好！”
清兒看到十七畫的笑容有些愣怔，說實話，她很少見十七畫笑，沒成想，這位皇後娘娘的笑容竟然是這般好看！
呆呆的上前，順著那頭柔順的黑發一梳到尾，才想起來問道：“娘娘今日是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十七畫心情似是很好，也不扭捏，隻對著銅鏡微笑道：“嗯，我方才去了一趟禦膳房，做了點點心，呆會你送去皇上那吧。”
清兒聞言，以為皇後想開了，高興的忙答應，手上的活也不慢，不消片刻，便挽出了一個清麗的發型，讓十七畫很是滿意！
之後，清兒便興高采烈的拎著十七畫從禦膳房裏帶出來的食盒去了禦書閣，隻是，一個時辰後，十七畫等來的卻是灰頭土臉的清兒！
“怎麽了？”十七畫忙上前詢問，卻在看到清兒手中那紋絲不動的食盒後，瞬間了然，忙安慰道：“算了，你且去忙吧！”說著，十七畫從清兒手中將食盒拿了過來！
眼巴巴的看著十七畫親自去送，這才想起來要將好消息告訴蓮華，她可是收了很多蓮華太子的銀子，這個好消息一定要及時送到！
十七畫拎著食盒，神思有些飄遠，在仙界時，紫微帝君常常來青華宮同東華帝君對弈，她也常常將蓮蓉糕放到兩人中間，而從來不吃糕點的人，那一次卻是吃了，然而，得到的卻隻是他隨口的一句話：味道不錯，但是多食五穀凡塵之物，卻不利於修道法佛理！
她仍舊記得，當時自己因著前半句話高興了大半天，卻又因著後半句話，惆悵了大半年！
她是不死心的，至少，帝君的凡胎，應是不會如此說罷……
然而事實證明，她還是太異想天開了！
待她拎著食盒到達禦書閣時，看到的便是北辰在靜靜的看奏折批閱奏折，冬日的一縷陽光斜斜的照到書案上，在他那俊美無雙的容顏上打上了半張陰影，卻更顯脫塵，風光齊月！
十七畫緊了緊手中的食盒，低垂眉眼，她在仙界同子衿被關在冷天塔中時，子衿說的其實不對，子衿對東華帝君是喜歡，說她對紫微帝君是思慕，更甚一籌，她當時並未反駁，可是如今看來，那哪裏又隻是思慕……
他畢生追求不過是道法佛理的最高境界，並未對風月之事有任何期待，而她十七畫，畢生努力想要靠近他，卻終究無果，即便此生有了夫妻的名和實，也依舊隻是兄妹之情！
十七畫將食盒放在殿外，轉身離開，喃喃輕語道：“帝君，你畢生都追尋天道，想要參透所有，可是參透了又有什麽好，不論我如何努力，都隻是你眼中三千凡塵中的一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