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同是天涯淪落人

94同是天涯淪落人

“阿嚏——阿嚏——”玉蓁蓁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後才揉揉鼻子,一把抱起默大王,狠狠的揉了幾下,笑道,“抱歉,大王,我回來了。”

於三文沒有如往日一般嘰嘰喳喳的拉著淩波說個不停,反而是靜靜的到了床邊,倒頭就睡。默大王本還沉浸在相逢的喜悅中,見於三文如此,又見淩波分分秒秒都不離開玉蓁蓁身邊,也知道於三文定沒什麽好心情,便對淩波威脅道,“還不快點滾去睡覺,一個勁兒纏著她做什麽!”

“唔唔唔。”淩波是很畏懼默大王的,聞言,雖心有不舍,還是走了幾步,脫下鞋子鑽進被窩,臨了還仰起頭,可憐巴巴的望著玉蓁蓁,好像他一閉眼,玉蓁蓁就又會消失一般。

“這幾日,可是累壞了於三文。”默大王望著惟獨留下個落寞背影的於三文,後對玉蓁蓁道,“你與淩波這般,她差點都跟著去了。”

“我知道,此番也該多謝三文才是。不過我們時日還長,瞧著三文似乎又沒什麽心情,所以才……”玉蓁蓁說著,避開了默大王的眼光。

見玉蓁蓁如此,默大王冷哼一聲,後道,“玉蓁蓁,你這次回來,怎麽好像變了個人一般。以你的聰明才智,怎會不知於三文為何而傷心憔悴。從淩波醒過來到現在,你們一直黏在一起,可想過於三文的感受?”

“抱歉,”玉蓁蓁的頭垂的老低,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可是我答應過自己,這次重生,一定不要留什麽遺憾,尤其是感情上。不然。我就是對不起她的犧牲。”

“懶得管你們,自生自滅。”默大王實在是聽不懂玉蓁蓁所言,隻是他們三人的事情實在太混亂。他也懶得再去操心,便一扭一扭的跳離了玉蓁蓁的懷裏。去一旁尋了個軟和的地方,窩著睡覺了。自打玉蓁蓁失蹤後,這是他的第一個安穩覺。

“三文,抱歉。”玉蓁蓁向著於三文的方向望了望,往常,於三文都會哄著淩波睡著了,才會笑望著他的姿態入睡。好像看不到這一幕就無法睡得安心一樣;可如今,於三文就連頭都埋在棉被之中,可見她是如何的逃避。玉蓁蓁歎了口氣,躺回床上。思緒又飄到了本尊對她說過的話上,“玉蓁蓁,如果下一世還是如此的話,你可要勇敢一點,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幸福。是要以他人的傷心為奠基嗎?那這樣的幸福,她如何安心的掌握於手呢?

淩波的呼嚕聲打的震天的時候,於三文忽的在一片黑暗之中睜開了眼。她掀開被子,又靜靜的聽了一會兒,確定屋內的玉蓁蓁、淩波與默大王都睡熟了。方才起身披了衣裳,悄悄的走了出去。

默大王眯開眼睛,望著於三文離去的背影,悄無聲息的歎了口氣。明明玉蓁蓁與淩波兩個死而複生是天大的好事,可為什麽心卻感覺這麽沉重呢?

這一夜,天色微涼,空氣中帶著一股潮濕的雨味兒;夜空中難見到星星,就連月亮都藏在了烏雲之後。於三文出了客棧,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潮濕的空氣。明明客棧內那樣大的空間,可她卻覺得,已經狹窄到容不下她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於三文終於注意到,她的身後有一個腳步聲一直緊緊相隨。盡管聽得出來者已經盡量放輕了聲音,可於三文還是謹慎的聽到了。念起風花飛所說的七尾狐族的偷襲,她加快腳步,同時右手緊緊的握住了冰霜劍。

後來人似乎也發現了於三文腳步的矯健,同樣提起步子跟上。但瞧在下一個轉彎處,於三文身影倏地消失。後來人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才要左右張望,卻忽的有幾十支冰箭向他急速飛來。他一驚,打腰間瞬間抽出兩把短劍,劍柄對上之時發出幽幽的碧綠之光,後綠光大盛,形成一道風牆,擋住了所有冰箭的襲擊。

這時,空中的烏雲似也因這忽如其來的風而吹走,月亮重新柔和的照耀著地麵。借著朦朧的月光,於三文發現,跟著她的不是別人,正是今日才相識的鬼族三皇子俞樾。而俞樾一直隱藏著的武器,是兩把一模一樣的短劍,那短劍通體碧綠,劍身猶如靈蛇一般彎曲,正是他從未亮出來過的念玉之舞。她手一攥,冰霜劍幻化而成的長弓瞬間消失,後她上前一步,謹慎的盯著俞樾,開口硬生生的問道,“夜黑風高的,三皇子跟蹤我是何用意?”

俞樾重新將念玉之舞別回後腰腰帶之中,後一側頭,語氣平淡道,“隻是不太習慣人界的憋悶氣息,出來走走。你不也是如此麽,身為鮫人,卻如此長時間在地麵之上,想必你定也經曆了不少苦痛。”

“你……”於三文登時啞口無言,後來想了想,畢竟是鬼族的三皇子,能夠看穿她的身份倒也無可厚非。況且看他的樣子,似乎也沒打算在眾人麵前戳穿,如果他想這樣做的話,白天時候早就說了。重新收拾了下心情,於三文抱起膀子,答了句,“沒錯,我是異獸,可我們鮫人族與那些野心勃勃的七尾狐族不同,我們隻想守住自己的家園而已。”

“所以你來到逍遙派避難,伺機報仇?”借著月光,俞樾餘光瞥見,於三文的臉上忽的顯現出一分悲哀之色,盡管那隻是一瞬即逝。

“地府最近該是有許多鮫人族的族民前去報道,那些七尾狐族的禽獸,將我族人……”於三文恨得咬牙切齒,一拳砸在了一旁的牆壁上,一絲極小的血腥氣入了鼻,可於三文的臉上,除了仇恨,卻無一點疼痛難忍之色,“如今,我是鮫人族唯一的後人,我的路,也唯有與仙靈結合,繁衍後代,繼續與七尾狐族對抗!”

“地府有沒有鮫人族的族民,我並不清楚,”俞樾轉過身,與於三文並排站著,一齊望著夜空上的明月,“難得你竟相信我這個剛剛認識的人,還說了這些秘密與我聽。你口中的仙靈……這一行人中,也唯有一人了。可那人似乎對你並無過多情誼,你這個心願,怕是難以完成。”

“淩波他……”於三文低垂下眼瞼,沉默半晌,才又道,“或許是我自欺欺人、自以為是,可這是我唯一可以走的路了。三皇子,聽聞奈何橋旁,有一塊三生石,可以看到人的前世。如若哪日我也死了,入了地府,定要去那三生石前瞧了瞧,上一世是不是欠了他的,所以注定這一世要為他傷心難過。”

“你上一世並沒有欠誰的,相反,是有人欠了你的。”俞樾喃喃說著,微微歎了口氣。

“三皇子,你剛剛說什麽?”於三文也是出了神,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聽到了俞樾的歎息聲。

俞樾搖搖頭,後將念玉之舞再拿了出來。月光下,念玉之舞發出的碧色光芒極其溫柔,溫柔到讓俞樾的眼眶都微微紅了。於三文轉頭的時候,瞧見那仙器,後頷首道,“這便是三皇子愛妻的遺物嗎?”

俞樾點頭,“此短劍乃是千年寒冰碧玉製成,通體碧綠,劍出似靈蛇出洞。從前,這是我愛妻的仙器,隻是自打她離開之後,我便將其收為自己的仙器,以為這樣,她就永遠不會和我分開。可直至今日,我才明白,原來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了,是我還在死鑽牛角尖而已。”

“鑽牛角尖……”於三文的笑容滿是無奈,“若這樣說的話,我又何嚐不是如此。”

“要下雨了,回去。”俞樾說著,將自己的馬甲脫下,罩在了於三文的背上。於三文對其感激的一笑,後兩人一前一後的緩緩消失在空蕩蕩的街上。

俞樾也當真是烏鴉嘴,說什麽中什麽。第二日一早起來的時候,屋外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待眾人用了早膳過後,雨勢漸大,三步之外都看不清人臉了。人不留人天留人,為保安全,風花飛還是決定,待雨勢小些再出發。一行人唯有百無聊賴的回了房間,稍作休息,等待晴天。

玉蓁蓁已經偷偷的瞧了於三文好幾眼了,可因為昨日之事,她總是不好意思開口過去。正左右為難的時候,門口卻響起了淩皓傑略顯陰陽怪氣的聲音,“小蓁蓁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這是哪門子的小兔乖乖改版,這異世的小孩子也唱這種童謠嗎?雖說下了大雨耽誤了行程,不過看來淩皓傑的心情倒是不錯。玉蓁蓁唯有先放下提心的事兒,起身去開門。經過默大王的時候還聽到默大王在那嘀咕著,“淩皓傑的智商果然隻能停留在孩童時代了。”

可淩波卻因為淩皓傑的聲音而緊張到了極點,誰讓淩皓傑總是和默大王一樣把“燉了喝魚湯”掛在嘴邊當名言。見玉蓁蓁不假思索的去開門,淩波便向他的第二個救星——於三文處迅速轉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