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淚隻為你而流
92 淚隻為你而流
“蓁蓁……”其實從玉蓁蓁醒來那一刻,淩皓傑就一直捂著嘴不敢說話,也不敢有任何動作。他生怕這是夢,而隻要他開口、或者他有了什麽行動之後,夢就會醒來。可這一刻,這個讓人陌生的玉蓁蓁,使他無法再坐視不理。他上前一步,接替了風花飛繼續拉住玉蓁蓁,後一手遮在她眼前,不讓她看到氣絕多時的淩波,同時,心痛的開口道,“蓁蓁,淩波已經離開了,無論你再難過、再痛苦,他都不會回來。你的心情,我們都可以理解。可是也正是因為要為你考慮,我們才不能再讓你再向前一步。”
“淩波是因我而走的,如今我回來了,他也該回來了。”玉蓁蓁好歹語氣算是輕了幾分,後也不掙紮,隻是立在原地,死死的瞪著眼睛,盡管眼前隻是淩皓傑的掌紋而已,“二師兄,放我走,我不想傷到你。”
“蓁蓁,別這樣。”玉蓁蓁這一番行為,頭一次讓淩皓傑覺得由內而外的膽寒。從前他對玉蓁蓁向來都是心疼愛護有佳,可如今,玉蓁蓁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猛獸一般,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退避。
“二師兄,別逼我。”玉蓁蓁再度開口,咬牙切齒的,腦海中似乎在為什麽做著極大的掙紮。
“淩師兄,放她去吧。”蕭瀲晨見狀,為防淩皓傑也與風花飛一個結果,還是先將手中火把熄滅,後拍了拍淩皓傑的肩膀,對其不停的使眼色,望淩皓傑休要為感情衝昏了頭腦,一切以大局為重——畢竟,除風花飛之外,能夠領導餘下弟子的第二號人物,就是淩皓傑了。
淩皓傑見蕭瀲晨如此,也唯有訕訕的鬆開了手,眼睜睜的望著玉蓁蓁繞到了另一側。後雙手握住淩波已然冰冷的手,眼淚刷刷刷的就落了下來,下雨一樣。
“淩波,我回來了。”
玉蓁蓁說著,將淩波的頭放在了自己懷裏。一麵如母親撫摸孩子一樣輕撫著淩波蒼白的臉龐。一麵娓娓道來,“淩波,赤鬆子上仙說過。你我一體,已結並蒂之緣,你不能死,不能就這麽死了。你才剛剛有了人的意識,可以脫離水源,知道了該閉眼在床上睡覺,知道了人的七情六欲,可你還有許多許多不知道的事情……淩波,你的這一趟旅程。不過剛剛開始而已,你不能走,你怎麽舍得走,淩波……”玉蓁蓁的眼淚滴答滴答的落在淩波的臉龐上,她更緊的抱緊了淩波,撕心裂肺的大哭大喊道。“淩波,不許走,我不許你走!”
玉蓁蓁這一失態的行為看在眾人眼裏,都特別不是滋味兒。尤其是那聲痛呼,那聲不甘心的呼喚。更是讓人揪心。就連一直都對玉蓁蓁與淩波討厭至極的葉靈芸都愣了一下,後自言自語道,“這……真的是那個玉蓁蓁嗎?”
從前的玉蓁蓁,是何其的沉穩有禮,規規矩矩;麵上一直掛著善意卻頗有距離感的禮貌笑意,對任何人都和和氣氣的。可麵前這個玉蓁蓁,卻猶如一頭困獸,在做著最後的掙紮。淩皓傑幾次欲上前,都被蕭瀲晨攔住,後蕭瀲晨柔和的言語入耳,“就給他們最後這一點時間吧。”
“淩波……淩波……”於三文一隻手緊緊的抓住樹皮,樹幹上留下五行深深的痕跡,還夾雜著些血跡。俞樾瞥見後,微微歎了口氣,後獨自上前,對已經在狂暴狀態的玉蓁蓁淡淡道,“將你的血喂食給他。”
也隻是這樣淡淡的一句話,卻將玉蓁蓁從痛苦的深淵拉了回來。她先隨意的抹了把眼淚,後恍然大悟的點頭,從前,淩波就是因為被她的血所浸染,所以有了人形;可以說,是她給了淩波這次生命,而如今,她的血或許可以再救淩波一命。可玉蓁蓁的想法還沒有連貫,於三文低沉悲慟的聲音再度傳來,“沒用的,我已經試過了,淩波……不會再醒來了。”
“那是之前的你,”俞樾定定望著玉蓁蓁,見她臉上還未來得及掛上希望就淪落為絕望,又道,“可還記得,父王對你說過,如今,唯有你才是玉蓁蓁,這世上唯有一個玉蓁蓁了。”
俞樾的話,他人聽不懂,但玉蓁蓁明白。之前因為體內存在著兩個靈魂,所以救不了淩波;但淩波是與這個自己結成並蒂之緣,所以唯有真正的自己,才能夠救他。念及此,玉蓁蓁不再想其他,也不理會他人說什麽,直接將食指放入牙齒之下,狠狠一咬,立即有血滴了出來。她輕輕掰開淩波的口,將那些血慢慢的擠了進去,之後便是帶有希冀的等待。
在等待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也不知多久之後,玉蓁蓁驀地發現,淩波的身子好像逐漸有了些溫度。她大喜過望的去抓起淩波的手,果然,蒼白冰冷的皮膚已經恢複的有了血色,並且溫和;他的胸脯也漸漸有了些起伏,麵色愈發的紅潤,直至最後,他那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後緩緩睜開桃花眼,舉起手擦去玉蓁蓁嘴角餘下的血跡,虛弱的開口道,“主人,我回來了。”
“淩波!”玉蓁蓁大力的擁住淩波,恨不得將他嵌在自己的身體裏,日後永遠都不會分開。淩波感覺到玉蓁蓁情緒這般大的起伏,本想說什麽,可忽的感覺臉上有些不對勁,伸手一摸的時候,又見一手的水。他舔了舔,後道,“主人,我的臉上麵有你們眼睛裏流的那種水。”
“傻瓜。”玉蓁蓁又哭又笑的鬆開了手,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下頭,小聲道,“那是我剛剛……”
玉蓁蓁一麵說著,一麵瞧瞧抬起頭觀察著淩波的表情,可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到了嘴邊的話卻全數卡在了嗓子眼兒了。因為她親眼看到,淩波明亮的眼眸中,此時正大滴大滴的向外落著淚,淩波他——在哭!
“淩波你,你你你——”玉蓁蓁捂住嘴,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她此刻的震驚了。即使淩波身為仙靈,可能夠呲牙表示笑,已經是最大極限了。如今,他,竟哭了?並且眼淚還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散落一地?
玉蓁蓁的這番表現自然引得一幹人等都小步的挪了過來,在看到淩波居然正在大顆大顆掉眼淚的時候,眾人也都是驚訝不止的表情,幾乎都說不出話來。唯有於三文一人,悲哀的揚了揚嘴角,自言自語道,“玉蓁蓁,你教會了他一樣我永遠也無法教他的東西,你始終略勝一籌。”
俞樾一直以餘光瞥著於三文,後又聽風花飛道,“既他二人都已安然無恙,我們便回溫家莊吧。”
“就是就是,趕快回去,別為了兩個不值得的人耽誤了大師兄的傷。”葉靈芸還心心念念著風花飛手臂上的大塊灼傷,順帶翻了玉蓁蓁一眼。
玉蓁蓁有些抱歉的對風花飛笑笑,後拱手道,“大師兄,抱歉,剛剛蓁蓁失態了。”
風花飛看了一眼玉蓁蓁,沒有回答,倒是葉靈芸繼續接了句,“早晚被你害死!”
玉蓁蓁早已習慣葉靈芸如此,倒也自動過濾這話,隻又對俞樾拱手道,“此番多虧三皇子提點,蓁蓁感激不盡。時候也不早了,便在此與三皇子道別。”
“我不走。”不曾想到的是,俞樾竟然輕輕搖了搖頭,後目不斜視的對玉蓁蓁道,“至少到你們回逍遙派之前,我都不走。”
“三皇子,此事可是鬼王的囑托?”玉蓁蓁隻以為因為“必須之人”的身份,所以鬼王派俞樾守護他們這一行,省的哪天她又下了地府。
俞樾頷首,後道,“此行至此便困難重重,前方還不知如何,我也不願總是做這送魂使者。”
俞樾的意思很明顯了,玉蓁蓁自是沒什麽意見,可這一行人畢竟都是唯風花飛馬首是瞻的,所以她還是有些猶豫的問風花飛道,“大師兄,不知可否是三皇子一路相隨呢?”
風花飛還在考慮的時候,葉靈芸卻掐著腰站了出來,後小嘴一撅,白了玉蓁蓁一眼道,“我們出來是有任務的,又不是遊山玩水,你這高高在上的鬼族三皇子,可別是個花瓶……哇!”
葉靈芸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一陣大風吹得直接掛在了高高的樹枝上,她唯有祭出青霜劍又禦劍下來。可盡管如此,還是嚇得臉都綠了。風花飛瞧了一眼俞樾,後開口道,“想不到黃泉鬼族之人身上也有法術,竟還是風係。”
“過獎。”俞樾頷首點頭,總是惜字如金。
葉靈芸的大小姐脾氣又要發作,好在風花飛先她一步,問道,“隻是不知仙器是何物?”
“念玉之舞。”俞樾隻是說說,卻並沒有亮出任何仙器。
風花飛又仔細的瞧了瞧他,身上沒有佩劍,也沒有任何可以當做仙器的東西,難不成他是藏起來了?也罷,姑且念著他救了玉蓁蓁與淩波一事,這小小的要求他也不會不滿足,“好,那這一路就一起走吧。”
“多謝大師兄!”玉蓁蓁喜出望外的對風花飛拱手垂頭,完全忘記自己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俞樾卻一直以餘光望著悵然若失的於三文,腦海中響起一個女子清麗幹脆的聲音,“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不怕永世墮輪回,隻願世世長相隨;不羨西天樂無窮,隻羨鴛鴦雙雙情意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