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水榭放燈
第二十八章 水榭放燈
那人又放下手中的木雕,走到剪影的身邊,望了他一眼。而後又走到書桌前,拿起筆,寫下了幾個字,將紙又遞給了剪影。
“且安心。”剪影看著那幾個字,麵露喜色。看完之後他向著屋外走去,邊走邊說,“後日,便是親封大典了,這一回,是師父有要事要宣布,等這件事結束了,君禾,你要不要隨我一起離開?”說到這裏,他又停下腳步,“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並不容易。你好好想想,就算你不離開,也遲早該從這個地方走出去了。這兒,是困不住你的。困不住我們三個人,命運早在我們還沒有預料的時候,便已經開始轉動了。這兒,又關得住誰?”說到這,他冷哼一聲,“該來的總歸會來,能夠握在自己手中的便應該由自己去掌控,而不是借助這些。這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麽。十幾年前,我們三人的變故,便是最好的答案,不是嗎?”
那位被剪影喚作君禾的人並沒有任何回應,可剪影知道,他在聽。剪影回頭,離開了這裏。回到隱峰,就遇上了他的師父,舞者。
“好徒兒,好徒兒,來,來,到為師這兒。”他伸出手,勾勾小指,召喚剪影過來,見剪影站在原地不動,一言不發地望著他,他又一拍大腿,“乖徒兒,我有你想直到的好消息告訴你,你不想聽一聽?”剪影隻好硬著頭皮向他走去,“師父,你說。”
“司徒那女娃娃回來了,我正打算去純水峰找她喝酒,聊一聊美人。剛好,遇到了你。正好,帶上你一起去,我這個老不修也不用不好意思,親封大典前,你就給她做幾天跟班吧。”沒等剪影回答,舞老就逮著他往純水峰瞬移過去。而這時,同樣接到司徒已回的消息的樂天也正向純水峰趕去,正巧和剪影師徒二人不期而遇。
剛從劍上下來的樂天,一眼便認出了這就是前段日子他在破曉村山穀中遇見的那位送他六玄鐵的……剪影。“是你,剪影兄!你為何會在此處?這位又是……?他抱拳向剪影行了行禮,又看著他身邊的舞老。
“正是家師。“剪影淡淡地回答,倒是一旁的舞老興奮地開口,”這個娃娃我也認得,山穀裏的那個,是個好苗子呀。“
“前輩見過我?“樂天顯得十分驚訝,也更好奇起他們的身份。
舞老和樂天二人站在純水峰殿外聊得起勁,剪影看了他兩一眼,便自顧自向殿內走去,也不管門口的樂天和舞老了。
而此刻水榭裏,司徒從碳的懷裏醒來,輕輕喚了一聲,“大叔?”無人回應,她別過臉,抬頭,才發現碳也已抱著她沉沉地睡去。她麵露微笑,從他的懷裏走到了床上,隻見碳卻一直保持著雙手彎曲抱著她的姿勢,看著他這個模樣,她的心中有股暖意流動,她站直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一手則伸上前,輕輕撫上了他的前額,“好好睡一覺吧。”一眨眼的時間,碳伸出的雙手垂下,他的頭也向著司徒的這邊歪倒,靠在了司徒的腦袋上。
這些日子,他也很累了吧。因為擔心著自己都沒有放心下來好好歇息過吧,這便是大叔最溫柔的地方了吧。幸而,有你,做我的親人。阿姐,當年的你,有沒有預料到,我會有這樣一天,大叔,是你送來,同我相逢的嗎?
她抬起頭,讓碳的身子緩緩平躺在床上。自己則是下了床,推開門,向著水榭中心的小湖走去。
當剪影走進水榭,看見的便是立在湖中間的亭閣旁,平躺在湖麵上望著天際的司徒,她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水麵上,身子不但沒有被水浸濕,連她周身的水麵也沒有一絲波動,仿佛沒有人躺著一樣。剪影並不想打擾這份寧靜,他隻是輕邁著步子,一樣踏上了湖麵,走到了司徒的身邊,在她身邊坐下,一隻手搭在自己支起的膝蓋上,側著身子坐在她身邊。另一隻手,伸出,手上忽然多了一盞荷花水燈,他向著燈心的蠟燭輕輕一吹,蠟燭便立即亮了起來,他將手中的荷花水燈遞給躺著的司徒。司徒這才別過臉看他,什麽也沒說,起身,接過他手中的水燈,放上了水麵。隻見那燈隨著水麵的波動,像一隻小船一樣,飄浮在湖麵上。
“很美。”司徒望著那水燈,淡淡地開口。
“這是民間的一種習俗,叫河燈。祭奠死去的人,祈禱求祥。”剪影說著,手中又多了一隻河燈,他將河燈輕輕地放在了湖麵上。
“怎麽,竟到我的水榭祭奠死人來了?好大的膽子。”剪影見她忽然轉變的模樣,一瞬間的失神讓司徒笑了起來,“逗你的。”說完,她便回頭又望著在水中打轉的兩盞河燈。
“這一趟,可還好?”
“有好,也有不好,你是問哪一個?”司徒說著,伸手一指天際,“你看,是流霞,美嗎?”
剪影點了點頭,“這像寶石一樣的流霞,也隻有在門派裏可以瞧得見了。妖族……好嗎?”
司徒回頭,反問他,“夢裏,好嗎?”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有些不解司徒的反問。司徒笑了笑,“這妖族,就是妖自己給自己編製的一場美夢,美則美,但畢竟是用法術所維持的一切,總有些不真實。不是一句好或不好可以說得清的。世間一切,總是有好有壞,就像我們,有喜有憂。”
“你不快樂嗎?”
“我好像沒什麽不快樂的地方,也沒什麽好值得快樂的。至少,眼下是這樣的。不過,我直到,我看上去,像是大悲大喜的人。”
“不喜不悲,千帆過盡,也不見得,就是好。希望,這兩盞河燈,會給你帶去我的祝福。”司徒望著他說話的側臉,笑出了聲,“又沒人說,你長得這麽冷傲,不適合說這種話啊?”“很好笑嗎?”他皺眉問著她,又忽然說了一句讓她十分驚訝的說,“其實,我也有……咳咳……溫和的一麵。”說完,長久來麵無表情的他,對她展顏一笑。而司徒,看著他的笑容,自己臉上的笑意忽地停住,眼神越發地迷惘起來,看上去,還帶著困惑。她伸出小手,又站直了她小小的身子,向著他微笑的臉撫去。“這張臉,微笑的時候,好像一個人,又不完全一樣。”說著,她又閉上眼,陷入了回憶之中。一會兒之後,她重新睜開眼,“我……記不得了,是誰?你,又是從哪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