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再渡奈何
第四十四章 再渡奈何
司徒醒來的那一刻,睜眼之時,正好瞧見坐在桌邊悠閑喝著茶的慕雅。此時的慕雅已經不再是盯著一雙異色之眸。她從床上坐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那種眼神仿若穿透了他整個人,不禁讓他打了個寒顫。
“師父,你沒事了吧?”
“我沒事。”她別過臉不再看他,淡淡地開口回應著,“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向我隱瞞你的身份。”
隻見慕雅忽然眯眼看著眼下的她,“我是誰,真的有這麽重要嗎?師父?”
她依舊低頭不語,似乎隻等著他給她一個答案,而他,忽然打了個哈欠,歎了口氣,“我累的要死啊,為了救你和那破筆。至於我到底是誰,我之前也已經說過了,我是魔界七皇子,孤蓮皇子。”
再一次聽到他親口承認是魔界七皇子,她再也想不到除了她的木君禾,還有誰會是魔界七皇子,他失去記憶之後,竟是變成了這樣子?臉上不再有那道傷疤,能開口講話,能控製自己的眼眸……她還能有什麽不高興,不滿意的呢?十年兩界相隔,竟是又如此的方式遇見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竟是心中苦澀不堪,心好似狠狠地抽搐著?
“師父,你……你哭了。”他的話讓她身子一震,她抬頭,伸手撫上了自己的眼角,忽然對著慕雅無措地一笑,“是嘛?我居然哭了?我自己都沒有發現,原來我落淚了。”
他從桌邊坐到了她的床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而她對他的靠近忽然無法適從,竟是不由自主地往身後坐了坐。“怎麽,師父,知道了我的身份。讓你是又驚又喜嗎?我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有這麽大的魅力,嗯?”他還靠近她的耳畔,輕聲低吟一聲。
而無法接受他的巨大的改變的她,忽然猛一抬頭,正好又對上了他的那一雙眸子,“師父,你這樣,還真惹人憐愛啊。”
她的雙手早就緊握成拳,好似在拚命克製著什麽。“今天是十五嗎?”
慕雅見她忽然轉變了話題,隻當她是不好意思,也不再繼續說著那些輕佻的話。隻是起身走到了窗前,打開了窗戶,望著窗外的天空,“看來,天快黑了。到時候便知是不是月圓之夜了,你知道的,我們這樣子的人,一向對時間沒有什麽概念。”
她點了點頭之後,開口,“嗯。我出去一趟。你留在這,別離開,天亮之前我就會回來。”
她下了床。雙腿無力,竟是一下跌坐在地,慕雅上前,要扶著她起來,“你都這樣了。還想去哪裏?你的傷可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好的,好好修養才是。你的筆不是已經恢複了嗎?你還有什麽比命還重要的事要去趕著做?”
她的質問讓她無話可答,她冷冷地撇開他扶著她的手,冷言道,“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你有這個資格來管我的事。”
她這一句話說完,一直以來在她麵前好脾氣的慕雅,也經不住她這股冷意而破功“君無名,你就非得這樣嗎?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這些事同我又有何關?難道你都感受不到嗎?感受不到旁人對你的好意嗎?你非得什麽都拒絕,去自己一人獨力逞強嗎?”
“你難道就從未獨行過嗎?你難道一直想著依靠旁人嗎?你堂堂七皇子,不會這麽無知吧?在那個人吃人的地方生存著,還用我告訴你為何嗎?七皇子?若是習慣了有退路,那麽遲早有一天你會無路可退!誰都不知道,哪一天起,你的後背會不會就是留給你所信任的那個人!沒有誰能一直陪著誰。我走了,你要走要留都隨你,你堂堂七皇子,想必是法力高深,技高一等,又何必要我這種小人物來教導,做你的師父?若不是你的實力遠勝於我,我怎麽會發現不了身邊站著的是這麽一位了得的人物?還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
說完這番話之後,她一聲冷哼,已是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外邊走去。
就在她推門而出的那一刻,她身後的慕雅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你是不是怨我瞞著你,我身份的事?”
“我沒有。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你想隱瞞,又有何錯?你能耍著我玩,也是我自己樂意,不是嗎?若是我,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不理你,又怎麽會有後麵的事?”
“你這就是在怨我。你說你那個樣子,誰敢靠近你?我不用這樣的方式,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走近你。”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中已是透著深深的無奈。
“這麽說,錯還是在我身上。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不是嗎?”她回頭反問他,伸出自己的另一隻手,一點點掰開他的手。
他望著自己那隻被她掰開的手,片刻的失神,等回過神來時,她已不見了蹤影。似是懊惱之前自己的失神遲疑,他緊追著出去了。可出了客棧時,望著茫茫人海,竟還是沒有她的蹤影。或許也正是心中多了一份憔悴,讓他偏失了方向,竟然沒有發現隱匿身形,躲在客棧後角的司徒。看著他追著人海出去,她才敢走出客棧後角。
既然忘記了所有,那便不要再記起了吧,不必再記起什麽,或許隻有這樣,對他才更好吧?
而她,還要去確認一眼……確認,她的君禾是不是真的已經成為了眼前的那個慕雅,八月十五……或許,可以一試。
她,要趕在天黑之前,去一趟魔界!回到三生石旁的奈何橋,渡過整個奈河!她邊隱匿了氣息和身形,一邊瞬移著往魔界趕,連雲綢絲帶都不敢祭出來用,生怕被慕雅發現了行蹤。天色漸漸黑了起來,而月光也慢慢照映在了整個暗夜裏。就連她也不能避免,隻見她瞬移的速度越來越慢,額間是豆大的汗珠,氣息也開始不穩。
到了奈何橋的那一刻,她的身形已經完全隱現了出來,在封閉身上所有靈力的前一刻,她取下自己腰間的筆,將她不久前再重新恢複塑成筆魂的死神卡卡西也給丟進了自己的雙眸裏。她不能讓他再一次陪她冒這個險。
而封閉了所有靈力,如同一個凡人一般,這時,原本一時瘦弱嶙峋的她一下整個人好似又瘦弱得更駭人了,而那一身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風一吹,便顯得那一身衣服裏空蕩蕩的一般,又好似那風已吹過,連帶著她也像落葉一般要被席卷了。
而她的那雙手,已是形如槁枯,根本不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的手,反倒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她下了奈何,沒有想像中的那麽難以忍受的疼,或許十五這一日月圓正是一個契機,她更確信了她的決定沒有錯,隻怪之前沒有預料上,以至於不止是失敗了這麽多次,更是浪費了那麽多的時光。
她閉上了雙眸,不去想前路還有多遠還要走多久,讓心逐漸平複下來。不去思考任何事或人。
可就在這時,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慕雅竟然追來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君無名。”讓她暮然驚醒,忽然睜開了雙眸,腦海裏硬生生闖入了無數個片斷和君禾的麵孔。在前行的她,身上忽然一陣劇痛,痛得她無法再直立起來,身子一下跌倒,忘川之水一下就漫過了她的下半張臉。慕雅見狀,一下衝到這奈河裏,一把抱起她,往岸上走。
而全身無力的她,不停地拍打著自己形如槁枯的雙手,示意他放她下去。“我……我……我要。”她這話還說說完,就已經被他打斷,“連話都說不清了,你還要這樣不把自己當回事嗎?”
他抓住她的一雙手,拉開她的那些衣袖,露出了她的整個手臂,“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為何?為何都是這些傷?還有你這副樣子?你到底是把自己怎麽了?”說道這裏,他看著她一點點現出傷痕的下半張臉,又是氣憤又是心疼,連自己的手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他撫上了她的臉,“你瘋了嗎你?為什麽把靈力全封閉了?為什麽不張開結界保護自己?就這麽要往死裏折騰自己?”
“我……沒有。”說到這兒,她忽然淒然一笑,“我隻是想……想去……看看……我的君禾,看看他……好不好。我渡不過,我渡不過這奈河,我忘不掉,忘不掉所有的前塵往事,忘不掉啊。隻有封了我所有的法力,才能將司命之力也封印起來,才有可能渡得過奈河。”
“你渾身上下的傷,都隻為了去魔界,見這個木君禾?”他麵色一沉,質問著她。
她點點頭,要從他的懷裏起身。而他不肯鬆開手,她不停地掙紮著,封閉了所有靈力的她,又虛弱至此,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又怎麽掙脫得掉?
她咬著牙,心一橫,竟是開口咬傷了他的肩頭。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鬆開手嗎?君無名,你也太天真了吧。“說道這兒,他更是把她圈緊在了懷裏,他不敢太大動靜,怕弄傷這樣的她,也不在乎她咬傷自己。
“不就是個君禾嗎?是誰,我帶你去魔界找他。”他這話裏,竟是帶著一股子悲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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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聊天一邊寫,差點誤了時間,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