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鐵劍宗
第一章 鐵劍宗
夏日的早晨總是充滿了讓人心情舒暢，初升的太陽努力將自己臉盤撐得最大，以搶占更多陽光的各色花朵也歡喜的隨著威風扭動著嬌嫩的身軀，早已破繭而出的蝴蝶，更是迫不及待的穿著一個比一個花哨的外套到處炫耀，將諾大的汝陽山脈渲染的好似仙境一般。
鐵劍宗乃是大明響當當的修行大派，占據的地方自然不會小了，汝陽山周圍近三百裏都是其勢力範圍，雖然這名門大派有些水分，在大明修行界二教三派五門七宗中位居其末，不過這並不影響鐵劍宗弟子們的心情。
山頂南角處，一排排狹矮的木屋在眾多的高大建築旁，顯得卑微至極。
最邊緣處的狹矮木屋更是寒滲的讓人心酸。
“李師兄，李師兄，我的李克師兄啊，你到是快點出來啊，再不起來，就晚了，哎呀！快點啊，師父和師兄們都已經到化氣池去了。”
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孩童，布滿了補丁，分不清到底是黑還是灰色的寬大袍子，穿在他身上，看上去更像一個戲子，隻是粉雕玉鑿的通紅小臉上去滿是焦急，眼看著破敗的木門始終沒有打開的跡象，不由得急的跳腳，幾次想要伸手將門推開，卻終是遲疑著放棄了這個愚蠢的想法。
還記得師兄當時麵色嚴肅告戒他時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吱嘎。”
破敗的木門搖搖晃晃的被逐漸推了開來。
同樣一身補丁，寬大無比的灰色袍子，穿在他身上卻讓人覺得怪異，對！好象這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根本就不應該穿這種長袍似的，他應該是一身珍貴的蜀錦，臉擦香粉，身帶香囊，終日裏流連於煙花之地的貴公子才對。
“呼，李師兄，你總算出來了，再不出來，被師父抓住了，又慘了，那個老頭子肯定又要罰我們劈柴，快點吧！我可不想今天又多劈十擔柴。”
粉雕玉鑿般的童子一把抓住比他高了足足一個多頭的師兄的袖子，死命拉著他就要往山頂中央的演武場去。
“好了，林師弟！你慌什麽？今天師父可沒空逮我們，這可是咱們宗門一年一次的初臨，他恐怕早就跑到幾個師兄哪裏去了，哪裏會關心我們這些雜役一樣的弟子啊。”李克並不顯得如何英俊的稚氣尚未脫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怒。
“嘿嘿，我這不也是著急嗎，去年的初臨，我還沒上山呢，沒見到那一次周文師兄成功在化氣池召喚出戰身——尹誌平，那可是上古時期二流的高手啊，咱們宗門內也就宗主他老人家和幾位長老的戰身是二流的，周師兄可真夠走運的，以後隻怕連宗主之位，都可能得到啊。”
“說什麽呢？宗主之位也是我們能隨便談論嗎？小心被張橫師叔聽到了拔了你的皮。”李克臉色一變，嚇唬起林玉來。
林玉小臉果然一變，心虛的四下張望了片刻，方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師兄，我不也是隨口說說嗎。”
十五歲的李克看起來，比之十二歲的林玉顯然要高大許多，身材也更壯，當然這並非是每天營養不斷，牛奶加半的原因，而是長年累月的不泄鍛煉之下，才收獲的結果。
每天上午劈二十擔柴，完了之後挑五擔水，接著吃完午飯之後，又給師兄們洗衣，澆灌菜蔬，隻有晚上的時間才能有空按照門中教授的引氣法，鍛煉氣感，隻可惜上山直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李克依然沒能察覺到身體內的氣感。
鐵劍宗無論如何，也算是名門大派之一，作為門中最重要的初臨，也就是所有年滿十六周歲，並擁有了氣感的弟子第一次召喚戰身的儀式，自然也不會太過寒酸。
汝陽峰半山腰的麵積並不算小，鐵劍宗加上雜役仆人上上下下四千多人，居住在這上麵也頗顯空闊，平日山頂正中央的演武場，其實相當的冷清，做多也不過三四十名門內弟子，在演武場內熟悉著戰身的武功。
今日這裏則是每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鐵劍宗中上上下下，除去了守護山腳小山門所在的十幾名弟子之外，全數集中在這裏。
演武場內並沒有太多的建築，唯一的建築則是正上角的一個巨大池子，池子的四周，完全是由黑黝黝的黑鐵打造而長，四個角上分別雕刻著一隻猙獰的漆黑龍頭，龍嘴中各含著一隻鏽跡斑斑的寶劍，池子上方則建了一個白森森的八角亭，剛好將池子的上方遮擋住。
三十多名看上去極為興奮，卻最多不超過十六歲的少年，緊張的排列成一排，站在黑鐵池前方，緊緊的盯著黑鐵池前，傲然昂立的一位青衫老者。
他們都是在十六歲之前擁有了氣感的傑出弟子。
童顏鶴發用來形容他，並不過分，至於老者兩旁站立著的八九名最少也在四十歲以上，氣度非凡的人，在這些童子眼中，卻離奇的消失了，他們眼中隻有一個人。
“安靜。”鶴發童顏的老者旁邊，一個比老者還顯的蒼老的黃袍老者，眉頭一皺，聲若驚雷般大喝一聲。
本來和菜市場沒啥區別的演武場立刻安靜了下來，幾乎落針可聞。
“師兄，師兄，那好象是一向神秘的大長老啊，聽說大長老的戰身是燕十三，實力隻在宗主之下，是不是真的啊？”林玉驚喜的一把牢牢抓住了李克寬大的袖子。
“哼。”大長老實質般的目光，冷冷的掃了一眼人群中處於第二排的林玉。
林玉被這森寒的目光一掃，心中大怯，恐怖的腳下一軟，就要坐倒在地上。
李克眉頭一皺，一隻手牢牢的把住了林玉的胳膊，避免他軟倒在地，急忙將他護在了身後，並低眉順目的垂下了頭，避過了大長老猶如實質般的森寒目光，大長老眼中閃過一絲奇色，更有些須的輕鄙。
大長老卻無法發現，李克垂首而立，臉色卻鐵青一片，雖然低垂著腦袋，但李克眼角卻輕易的將大長老的眼神收入眼中。
雙手捏的咯咯直響，指頭已經隱隱發白，心中厲吼：“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擁有戰身，到那時，所有鄙視過我的，侮辱過我的，傷害過我的，都要付出代價！”大長老的眼神讓李克腦子裏不斷冒出自從他上山之後，因為資質所限，始終無法感應到氣感，而遭受的鄙薄，喝罵和羞辱。
大長老卻很快將目光移開，掃視一遍全場聚氣高聲道：
“今日正是我鐵劍宗第二百一十一次初臨大會，你們當中若是有人失敗了，那麽下一次想要召喚一流戰身，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如果覺得沒把握，召喚到三流以上戰身者，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大長老淡定的目光一一掃過三十二名稚嫩的弟子。
見沒有一人退縮，都目光灼灼毫不猶豫的盯著大長老。
“是。”三十二名童子稚嫩的臉上同時露出了堅定的神色。
“是否能成為一名能擔當起宗門未來頂梁的召喚武士，在今日便見個分曉吧。”說罷轉過身，微微朝那鶴發童顏的青衫老者一欠身，退到了自己的位置。
青衫老者微微點了點頭，冷漠的蒼老麵皮上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望了望天上越來夜高的太陽，猛的一揮手：“時辰已到，都進入化氣池吧。”
這青衫老者正是鐵劍宗宗主——木劍，鐵劍宗宗主木劍的戰身正是上古之時有蕭湘夜雨之稱的莫大先生，單論戰身資質來說，其實比之大長老的戰身——燕十三還弱一些，但戰身並不是隻看資質，就算戰身受資質所限，但若你的戰身有三十年功力，那麽即使比對方的戰身資質稍弱，而對方的戰身隻有二十年功力，那麽最後的勝利者肯定不會是對方，再比如一個剛完成了初臨的菜鳥，就算把武無敵召喚出來了，也不可能是一個鐵階陸大友的對手。
武之大陸奇異無比，這裏的武者們，個個都是召喚武者，本身並沒有太過強橫的拚鬥實力，但卻能依靠召喚戰身之術，召喚出上古時期的武者虛影，正常情況下，任何召喚武者一身之中隻能召喚三次，分別在十六歲擁有氣感的時候，以及本身的肉體或者精神力量達到銅階以及金階的時候。
武之大陸無論是大明江湖還是大宋江湖，又或者是大唐，匈奴，西域幾國的江湖，召喚武者的實力劃分都一模一樣，從低到高分別為：鋁階，鐵階，銅階，銀階，金階，以及金階之上尚有傳說中的白金階。
每階又分初，中，後期，卻也算是簡單明了。
李克略帶稚嫩的臉上說不出是什麽表情，眼中隻是死死的盯著三十二名脫去了長袍，僅著小衣朝著化氣池魚貫而入的師兄。
“氣感，氣感，不行！我已經十五歲了，到了明年，若還沒有氣感，該怎麽辦，該死！為什麽我遲遲無法感應到氣的存在，我已經到宗門三年了，卻連一個剛上山不過大半年的師弟都不如，連林玉師弟都已經有了氣感，我卻始終沒有一點氣感，難道我真是天生的廢柴，還是我不夠努力嗎？不！我幾乎隻要一有時間就在修煉，卻一點氣感都沒有，那些成日裏遊手好閑的師兄成日偷懶，卻能很快就有了氣感，難道我真的注定無法成為一名召喚武者？最後在宗門內成為一名雜役？”
一想到總是一副不屑目光的師兄們，李克心頭好象燃起了一團熊熊火焰一般，燒得令他揪心，手上不自覺的用上了力道。
“哎呀，師兄，你弄疼我了。”
“啊，小師弟，對不起！我剛剛有些出神了。”李克被林玉的驚呼驚醒了過來，歉意的望了望齜牙咧嘴的林玉。
“算啦，算啦。”
林玉揉了揉發青的手臂，氣惱的盯了一眼李克，很快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化氣池上。
李克此時也和所有人一樣，緊緊盯著化氣池。
半個時辰之後，化氣池終於開始有了劇烈的反應，盤膝而坐於其中的三十二人，其中一人突然睜開了眼，身體騰的躥到了半空，腳尖離池中的**不過三寸許。
池子裏的碧綠色**不斷的散發出無數的綠色光點，好似乳燕歸巢似的投向他的身體。
“咻。”幾秒鍾後，他的身體忽然爆發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哈。”那少年稚嫩的嗓子裏猛的發一聲喊，綠色的光點頓時消失無影，那白色的光團也瞬間沒入了他的眉心，消失不見。
“劈裏啪啦。”一陣抄豆似的聲響之後，那童子背後竟然隱隱出現一個手持金刀的老者虛影，片刻之後，那老者的虛影又化為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孩童虛影。
召喚出的戰身究竟處於哪個年齡段和召喚武者的身體強度以及精神力強弱成正比，身體強度越大，精神力越雄厚，戰身的實力越接近顛峰期，有少數天資卓越，又肯下苦功著，甚至一召喚出來的戰身就擁有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功力，當然那畢竟很少，幾乎隻能稱得上鳳毛麟角。
“咦，竟然是百敗刀王——倪英。”大長老滄桑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和一絲喜色。
……
隨著時間的推移，三十二名少年，接二連三的或成功，或失敗，失敗者，自然隻能等待來年，召喚武者，第一次召喚尤為重要，第一次召喚的成功率也是最大的，召喚出天資卓越戰身的幾率也最大，到第二次第三次，不僅成功率成幾何倍下降，而且天資越是卓越的戰身，召喚成功的幾率也越小。
“風波惡，包不同，朱子柳，文醜醜，烈焰雙怪之一的赤鼠……”一個個不俗，最少是四流少有一兩個二流高手的戰身，讓木劍和幾大長老，嘴角不由的溢出了一絲笑容。
大長老冉平掩不住心中的喜意：“宗主，三年後的武林盛會我們鐵劍宗作為地主，即使不能獲得前三甲，也不會再有墊底之禍了。”
木劍同樣笑意怏然的點了點頭，輕歎道：“是啊，我們鐵劍宗已經位居七宗之末多年了，希望這次能一舉擺脫這地位，今年的弟子運氣確實不錯。”
李克默然無語的盯著一個個正不斷融合著戰身的師兄們，心中對召喚武者更加向往。
正當最後一名一個童子騰空而起，戰身虛影正漸漸在他背後成型，眼見著就要成功時，變故肘生。
萬裏無雲的天際眨眼之間，詭異的變幻起來，一團烏雲正好在化氣池上方八角亭上空形成。
“轟哢。”一道刺目的電光一閃。
“不好。”宗主木劍和大長老冉平等幾位長老同時變色，驚呼一聲。
“啊。”正在形成戰身虛影的弟子卻是倒了大黴，這長蛇一樣的電光好死不死正好在他頭頂落下，慘叫一聲，身體已經徹底被電成了焦碳。
巨變一生，演武場幾千名弟子頓時亂了起來，驚呼聲，喝罵聲，尖叫聲，亂成了一片。
就在此時，一點金光在焦碳屍體上一閃，猛的消失了。
變故發生之時，李克極為冷靜的一把將林玉護在了背後，隻有十五歲的李克身體卻強壯得跟十七八歲的青年沒什麽區別，力量更是大得驚人，努力的在混亂的人群中站穩了腳跟，將其他試圖亂躥的師兄弟撞開。
不過半響時間，李克就似劈了五六十捆柴似的，累得直喘粗氣。
林玉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孩童，哪裏能和李克這少年老成的人相比，嚇得緊緊靠在李克的後背，眼睛中已經冒起了水珠。
“咻，啊！”突然之間，李克眼前金光一閃，那道金光竟然閃電般刺入了李克的前額。
“啊……”痛，劇烈的痛楚幾乎痛入了李克的骨髓之中，腦子裏好象要漲得要爆炸一樣。
無數的信息似是聞到了血腥的鯊魚，瘋狂湧入腦子裏。
“楊過，斷臂，玄鐵重劍，西狂……”
“周伯通，全真教，雙手互搏，九陰真經……”
“龐斑，破碎虛空，戰神圖錄……”
“李尋歡，飛刀……”
“武無敵，十強武道……”
“齊金蟬，長眉，綠袍……”
……
無數的人名，簡介，生平好似水流一樣，在李克意識中飛快流過。
李克一張臉近乎扭曲了似的，漲得通紅，雙目暴睜，尖銳的牙齒，咬破了嘴唇，溢出絲絲血跡，這點痛苦比之腦子裏的漲痛，差了不知幾千裏。
“師兄，師兄！嗚嗚……師兄你怎麽了，師兄你怎麽了，別嚇我啊……“林玉發現了李克的突變，急得手忙腳亂，不知該怎麽辦才好，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急了！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哇哇大哭起來。
終於，李克再堅持不下，徹底的被痛得暈了過去。